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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澄被高歡推出來當惡人,但他的手中還握著崔暹這麵擋箭牌。


    任他漫天箭雨,統統射向崔暹便是,小高王自是巋然不動。


    了解了高澄的心意,崔季舒離開渤海王府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的。


    老侄子崔暹躍居考功曹郎中的那點不滿,也早就煙消雲散。


    世子的一番話,言猶在耳:宰輔不黨,卻不能沒有人望。


    得罪人的事當然不能讓他崔季舒去做。


    而崔暹最先得罪的不是高黨勳貴,而是考功曹吏員。


    考功曹設立之初的目的是考核政績,以作升貶。


    但隨著停年格的推行,哪還需要這麽麻煩,徑直將官員名錄翻開,按照資曆升遷便是。


    也是這個原因,原本吏部六曹中最緊要的考功曹,反而最是清閑,又因為職權關係,油水也夠。


    這麽多年養尊處優,早就是人浮於事的狀態。


    而崔暹任職考功曹郎中,第一項命令便是讓吏員們整理官吏過往政績,習慣了舒適圈的眾人頓時遭了難,背後對他也多有議論。


    若光隻是議論便也罷了,高澄就從來不懼人言,但偏偏還有人消極怠工磨蹭事。


    見微知著,高澄對於因停年格頒行多年來,元魏官場所形成的懶政風氣,深感憂慮。


    當即授意崔暹在考功曹中狠抓典型,不用擔心缺了人手。


    高澄往鄴城一行,河北大小豪族塞給他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身邊並不缺能用之人。


    崔暹得到高澄吩咐,大力整頓考功曹風氣,抓出幾人將其開革,又有高澄派來的河北士人填補空缺,一番殺雞儆猴後,眾吏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在隨意可被替換的危險下,考功曹上下一改往日憊懶作風,個個滿懷高度的熱情,為大魏燃燒自己的光芒。


    通過對官員政績整理,既有了往後官員升降依據,又嚴肅了考功曹內部作風。


    高澄很滿意崔暹的作為,但這注定隻是前菜,真正的考驗還在正式推出新的官吏升遷標準。


    就在高澄為指定新的升遷標準而整日與幕僚商議的時候,來自晉陽的指示讓他暫時放下了吏部,轉而過問起外交。


    高歡授意由高澄組建使團,出使蕭梁、柔然,分別與他們議和。


    先後鏟除阻隔在山西與關東之間的紇豆陵伊利、以及劉蠡升勢力,保障了糧道安全,高歡也開始著手他統一北地的進程。


    一個魏國,怎麽能有兩個朝廷。


    大魏忠良賀六渾絕不允許有野心家妄圖分裂自己的祖國。


    而在此之前,自然要解決梁人與柔然的後顧之憂。


    其實在高澄看來,派遣使團結盟議和,並沒有多少用處。


    柔然無信,尋利而來,得利而去。


    而對於南梁來說,蕭衍太老了,暮氣沉沉的他癡迷佛教,早就沒了早年的銳意進取的心氣。


    無論北方打成什麽樣,對他來說派去小股部隊摸獎,複刻陳慶之奇跡當然最好不過,縱使失敗,也無傷筋骨。


    用曹操的話來形容就是塚中枯骨。


    更何況自從目睹高歡崛起的經過,至少高澄是不在相信盟約這種事情。


    就算東魏與南梁成功議和,一旦高歡勢如破竹,蕭衍有心阻止高氏一統北方,也能夠輕易毀約背盟。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政治信譽都向高歡看齊,高澄雖然不抱多少希望,但也姑且一試。


    關於出使南梁使團的人選,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幕僚溫子昇。


    溫子昇有一個優點,蕭衍十分推崇他的文采,甚至將他比作曹植、陸機。


    想來,有他在,使團在南梁也能順利許多,關鍵也是高澄不相信蕭衍能幹出扣留使節這種不要臉麵的事情。


    其實高澄也想去看看江南人、物,可他的身份注定要麽飲馬長江南岸,要麽敗亡之後,或囚、或逃,才能走進建康城。


    把溫子昇喚來,高澄告知道:


    “父王起意派遣使團南下與梁人議和,梁主素愛你的文采,鵬舉可願為我往建康一行?”


    話一出口,高澄就感覺各種怪異,六百年後,有一個嶽鵬舉,反對議和,力主抗金。


    而如今溫子昇頂著鵬舉的表字去議和,未免辱沒了鵬舉兩個字。


    “仆並非能言善辯之士,唯恐誤了高王與世子的大事。”


    溫子昇推辭道。


    高澄卻不容他拒絕:


    “襄陽片石,遍傳江南,上至高門名士,下至販夫走卒,無一不盼能一睹鵬舉風采,此行非你不可。”


    所謂襄陽片石,是當初高澄初見溫子昇,命他作《記襄陽破陳慶之》一文,於襄陽刻碑立石,記錄自己的文治武功。


    文章傳至江南,被江南文士爭相傳頌,譽為襄陽片石,昆山片玉。


    哪怕隻是一塊石頭,因其所記載的文章,也能堪比美玉。


    這件事情被高歡知道後,特意從晉陽派來信使,命溫子昇作文,紀念自己在韓陵以弱勝強,大破爾朱氏的豐功偉績,並同樣在韓陵山下刻碑立石,還美其名曰:韓陵片石。


    這不要臉的模樣,兩父子是湊到一塊了。


    見高澄態度堅決,溫子昇隻能被動地欣然領命。


    高澄又問道:


    “梁主問起江北人物,鵬舉應該如何言語?”


    溫子昇當即奉承道:


    “江北多英雄,首推高王與世子。”


    出乎溫子昇預料的是,高澄居然搖頭否定道:


    “父子兩代英雄,恐梁人疑慮,不願與我和好。”


    這下溫子昇可不敢自作聰明地貿然作答,而是詢問高澄道:


    “仆愚鈍,還請世子明示。”


    高澄沉吟後,說道:


    “你且記住,但凡梁人問起江北人物,便要誇讚父王,旁人問及澄,你需要神色間帶上幾分輕視,卻不能作答。


    “期間假作醉酒,與人密語:‘鮮卑小兒,仰仗其父得以身居高位,賢士輔佐才能稍建功勳。


    “‘領軍征伐,軍務皆由慕容紹宗主持,安定地方,政事交由幕僚處置,高子惠卻竊以為己功。


    “‘其人居功而傲慢,傲慢則無禮,無禮卻輕賢,封賞隨心,身側多有幸臣。’


    “‘如段韶、斛律光等輩,皆酒囊飯袋,以諂媚事人,卻得領大軍。’


    “‘僅是勸諫他親賢臣、遠小人,卻被他所厭,日漸疏遠,命為使者,遠派江南,隻恨誤聽誤信,所投非人。’”


    這一番話聽得溫子昇兩股顫顫,伏拜道:


    “仆豈敢如此詆毀世子,還請世子三思,仆寧死也不願辱及世子聲譽。”


    高澄一把將溫子昇伏起,笑道:


    “自古使者往敵國,都要宣揚君主之威,鵬舉盛讚父王,再暗貶於澄,梁人必然輕我。”


    過去表現得太耀眼,也不知道現在扮豬吃老虎還來不來得及。


    但高歡的繼承人是英雄,還是膿包,對南梁君臣來說,區別很大。


    若是英雄,蕭衍自己老了,便要防著將來以北統南。


    若是膿包,則大家一起歌舞升平,開心比爛。


    隨侍在側的記室參軍張師齊,也將高澄為國不計聲譽的行為如實記載。


    這一次真是如實記載。


    溫子昇領命而退,既然出使南梁的主使已經決定,其餘人員隨便從鴻臚寺與客曹中,挑上一些人便是。


    高澄也轉而尋找出使柔然的主使。


    不同於南梁,高澄這次不敢用自己的幕僚為主使,南梁要臉麵,不代表胡人也要。


    真發生扣留使者的事情,蘇武的氣節固然值得敬佩,但高澄不想讓自己的親信體驗蘇武曾受過的苦難,當然,他們也受不住。


    就在高澄糾結人選的時候,侍中李元忠舉薦安樂王元昂為主使,出使柔然。


    元昂聞聽消息,大為惶恐,因妻子李祖猗是趙郡李氏嫡係,便帶妻子拜會李元忠,想要詢問原因。


    李元忠笑道:


    “柔然嚐為大魏之臣,素來傾服本朝,大王北上又有何懼。”


    一番安撫,仔細分析此行隻不過是一場觀光,迴來便能受到重用,元昂欣然接受。


    重不重用,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借此能成為高氏黨羽,逃脫將來宗室被屠的命運才是他北上的動力。


    高澄聞聽元昂願往,親自接見了他。


    雖然自己對與柔然結盟這件事,並不看好,但也不能兒戲。


    元昂為了引起高澄的重視,早有準備,在他麵前行止得體,談吐有分寸。


    高澄見元昂宗王的身份也足夠貴重,也就任命他為主使,溫子昇職位卑微,卻能受重任,當然是因為他的文名。


    至於高澄之所以對於柔然結盟不抱希望,自然是他了解柔然可汗阿那瓌的行事作風:利益在前,信義全然不顧。


    如今東強西弱的局麵,阿那瓌就算讓人迴複要助關東攻關西,高澄一個腳指頭也不會信。


    柔然與北魏算得上是世仇,對於北魏的君主來說,南方可以和談,柔然不能不打。


    經過曆代君主,尤其是太武帝拓跋燾親征打擊,使得柔然由盛轉衰。


    正光元年(520年),柔然爆發內亂,可汗醜奴被其母與大臣所殺,其弟阿那瓌(音同歸)繼任汗位,族兄示發舉兵,驅逐阿那瓌,阿那瓌因此投奔北魏,受封朔方郡公,蠕蠕王。


    所謂蠕蠕,是魏人對柔然人的蔑稱,形容他們是沒有腦子的蟲子。


    示發得到汗位不久,正光二年,被兄弟婆羅門擊敗,死於部眾之手。


    同年七月,新任可汗婆羅門被高車人偷襲,狼狽率領十個部落南奔涼州,投降北魏,冊封西海郡王。


    至此,柔然徹底淪為北魏附庸。


    北魏朝堂為了製衡崛起中的高車人,於是決定大力扶持百年仇敵柔然,送阿那瓌北上統領柔然部眾,贈以各種兵器、衣物、馬、駝、牛、羊無數以及二十萬石粟米。


    也算是下了血本。


    正光三年,婆羅門叛逃,被北魏軍隊所擒,送往洛陽,同時又贈阿那瓌一萬石種子。


    原本一切都計劃得很好,但正光四年,北疆大旱,阿那瓌領部民南下,向他慷慨的北魏老父親乞食。


    北魏也做出應對,派出使者賑災,然後隨著在六鎮之間聚集的柔然部民越來越多,最終達到三十萬之巨,阿那瓌決定自己從北魏父親兜裏拿,大肆劫掠北疆。


    老尚書李崇七旬年紀領兵北上,驅逐或者說禮送阿那瓌出境。


    也就在這一年,遭受奴役壓迫,又被柔然人劫掠,同時看清了北魏虛實的六鎮鮮卑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六鎮起義由此爆發。


    北魏無力鎮壓,命柔然可汗阿那瓌領兵平叛。


    阿那瓌領十萬人鎮壓六鎮起義,順帶再次劫掠北疆,並且將北魏用來防禦柔然所建的沃野鎮、懷朔鎮、武川鎮、撫冥鎮、柔玄鎮、懷荒鎮六鎮盡數焚毀。


    這也是後來北魏朝堂不得不將六鎮之民遷往河北就食。


    不止人走黴運,喝涼水也塞牙,一個國家同樣如此。


    六鎮部民剛到河北,河北就遭逢水旱之災,由此引發六鎮河北大起義,河北流民迫於無奈,南下青州,又爆發河北流民青州大起義。


    北魏能落到今天被撕裂的下場,大孝子阿那瓌居功甚偉。


    說迴柔然,通過兩次劫掠北疆,尤其是第二次,柔然迴了一大波血,而高車也因內亂,被柔然所敗,進而走向衰落。


    慷慨老父親重歸一統不可能是大孝子阿那瓌所希望見到的。


    高澄明白這一點,隻是派了一個宗王北上,盡人事而已。


    高歡也知道這一點,隻抱了萬一的僥幸心思,試一試嘛,沒成也沒多大損失。


    身處長安的宇文泰同樣清楚這一點,不同於高家父子敷衍的態度,他在積極謀劃拉攏柔然作為助力。


    為此不惜讓自己的心腹於謹北上。


    於謹當初跟隨爾朱天光東出,在韓陵戰敗,爾朱天光雖死,他卻僥幸逃入關中,宇文泰任夏州刺史期間,任於謹為夏州長史。


    這可比高澄不敢拿親信冒險強多了,當然也與兩人清楚阿那瓌的態度有關。


    洛陽城一南一北,兩支使團背道而行。


    溫子昇自然是春風得意,此去江南聽風雨,去是晴,歸亦晴。


    元昂也神色輕鬆,他特意將妻子打發迴河北娘家,解決了後顧之憂。


    與此同時,長安也有一支使團向北而行。


    ------題外話------


    今天就這一更了,明天要考的第一科就在上午,晚上要早睡,欠的一更還有之前的三千字,27號考完之後補上。


    這一章有不少篇幅在介紹柔然,是因為柔然即將出場,相對於南梁來說,曆史上柔然才是東西魏之間的攪屎棍,考慮到有不少讀者不了解南北朝,所以做了一定背景介紹,真要水,我不可能三十萬字就寫到了東西魏分立。


    九月份開始在保證質量的同時,更新會上萬。


    感謝書友鄧彬怡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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