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消化自己是魔教教主的事實,便要去爭奪武林盟主的寶座,蘇辰麵上雖然還保持著一貫的淡定,心裏已是翻江倒海。然後他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不管是坐穩魔教教主的位置,還是要去爭奪武林盟主,都必須得有一個前提。


    ——他是武功蓋世的高手。


    想想還真有點小興奮呢。


    雖然在這個世界醒來不到一天,但在蘇辰四處閑逛的時候,他已經不隻一次看到教內的人好好的路不走,偏偏飛簷走壁。站在長廊往崖下觀望時,甚至在雲霧中能夠看到人的影子,飛來飛去不知是不是在練功,蘇辰差點看成是一隻鳥。


    所以,照這個魔教教眾展現出來的武功水準,他身為教主,總不至於差到哪裏去吧?連著輪迴那麽多世都是弱雞一樣的人——狐妖的那世根本不算人,所以不包含在內——蘇辰就算有累世的經驗技能加持,也還是不太痛快的。


    蘇辰一路想著這個問題,最後按捺不住心中微起的興奮,迴身對跟在後麵的單薄問道:“我的武功如何?”


    在蘇辰看來,這個問題沒有任何問題,一個人的武功無論是高是低,總是想要聽聽別人的評價的。而目前看來,這個單薄是完全站在他這一邊的人,“他”指的是他自己本人,不是指魔教教主這個身份。


    結果單總管聽了教主猝不及防的提問,眼神有些微妙,他默默地抬起頭看了蘇辰一眼,然後又垂下。蘇辰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便聽得單總管用他淡然如水的聲音迴答道:“教主智計無雙,以德服人。”


    蘇辰眼皮跳了跳,麵無表情地盯著垂眸安靜站立的單薄。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他是身為魔教教主,並即將要去爭奪武林盟主的男人,難道竟然一點武功都不會嗎?


    因為德行出眾,所以出任魔教教主?


    蘇辰不知道這是不是這個世界具有本土特色的玩笑話。


    他木然地轉過身,繼續往前走,過了片刻後,用平板沒有起伏的語調說道:“那麽剛才他們說爭奪盟主之位,你怎麽不攔一下。”


    “教主不用擔心,隻要玩得開心就好。”


    蘇辰的腳步有瞬間停頓,然後木著一張臉,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以後有問題還是不要問這個單總管好了。


    蘇辰迴到自己那個建在懸崖邊的房間後,將門一關,開始在裏麵檢查起自己的武功來。


    試著跳了下,沒飛起來;以手刃劈岩壁,結果手差點拍腫連塊石屑都沒拍下來;推了下檀木書桌,紋絲不動。


    蘇辰最後看了眼牆上掛的劍,沒有取下來再試一試,因為光輪劍招的話他腦子裏倒是有不少,但卻都不是這個世界體係裏的。


    一沒輕功,二沒內力,連力氣也沒比普通人大點——甚至甚至可能更差,至少蘇辰覺得換個身強力壯的人來,那張檀木桌子還是能抬得動的。


    實驗一圈下來,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蘇辰終於不甘心地得出一個結論:


    ——他是一名沒有武功的魔教教主。


    難道真的是以德服人?


    蘇辰撐著下巴默默地想。此時他推開了房間的後門,坐在被削平的一片光滑大石上,望著下麵看不到底的深淵發著呆。這種開在懸崖之上的陽台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似乎怕住這間房的人會失足掉下去,邊緣圍了一層石欄杆,白玉欄杆,還是雕花的那種。


    蘇辰現在躺著的石床鋪著厚厚的皮毛,他翻了翻,認出至少有一層虎皮和狐狸皮,再聯想起博古架上那些價值不菲的古玩器物,以及房間裏一些其他擺設,蘇辰有種自己不是在做魔教教主,而是做富貴閑人的感覺。


    蘇辰給自己之前的結論再加了個定語:


    ——有錢而沒有武功的魔教教主。


    蘇辰發現自己這個教主很閑,醒來第一天居然是他最忙的一天,因為單總管向他匯報了兩件事情。從那天之後,單總管除了每天服侍他日常起居飲食外,偶爾一天會有一件事情匯報,有時連著兩三天沒任何事情。


    這天,蘇辰用過午飯後,照例在教內四處溜達消食。


    這段時間他最大的收獲,就是摸清了整個教內的地形,然後也知道了原來整個魔教建築竟然是挖空了山腹修建起來的,而這座山還是一座死火山,中央部分是空的,所以懸空而建的迴廊抬頭可以看到天空。


    這樣的工程絕非一朝一夕能成,當時蘇辰感歎一句:“就是帝王陵寢也不過如此了。”


    然後身後不說話便感覺不到存在的單薄迴了一句,“此魔教總壇,正是三百年前風無涯將前朝王陵改建而成。”


    “……”蘇辰覺得這位單總管才是真正說話不懂看臉色的人。


    蘇辰慢慢溜達著往前走,發現一路之上看到的人少了許多,偶爾見到那麽一兩個還急匆匆的樣子,走路走得很快恨不能飛起來。蘇辰心中疑惑,不太想問單薄,然而這整個總壇除了這個人外他攏共也就知道三個人的名字——不,是三個人的姓,而這三人自那天後便一直不見人影。


    想了想,蘇辰還是決定問單薄,隻是他沒有刻意停下,而是繼續一邊走,一邊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教內最近都沒什麽事麽?不過既然大家都很閑的話怎麽反而不見人?”


    身後的單薄似乎可疑地頓了下,然後平淡地迴答道:“他們都在準備一個月後為教主爭奪武林盟主的事情。”


    蘇辰:“……”


    ——等等,是他聽錯了還是單薄說錯了?爭奪盟主之位,難道不是該他這位種子選手該做準備,啦啦隊除了搖旗呐喊以助聲威之外,還能起到什麽作用?


    或許是從蘇辰停頓片刻的步子讀出了他此時的心聲,單薄解釋了一句:“今年的盟主大選改了規則,除了單人武力比試外,還可以比拚其所屬勢力,贏到最後的,就是做武林盟主。”


    蘇辰麵無表情臉。


    也就是說,這次不僅老大自己上台比擂,還可以拉著小弟上,單挑也好,群毆也罷,隻要最後贏了的,就可以成為武林盟主?


    ——要不要這麽任性?


    蘇辰微眯起眼睛,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他將事情在心裏過了一遍,猛地停下腳步,靜立片刻後,轉身望向一臉淡然表情的單薄,“規則是什麽時候改的?”


    單薄看他一眼,垂下頭,淡然道:“七天前。”


    蘇辰瞳孔驟然一凝,七天前正是熊長老說要幫他爭奪武林盟主的那一天。在發現自己沒有一丁點武功後,蘇辰便將那句話當成熊長老熱血上頭喊的類似“千秋萬代,一統江湖”什麽的口號,轉頭丟在了腦後沒再理會。


    卻沒想到幾天過去,做為教主的他閑得頭上長草,而那些疑似消失了的教眾居然是在認真備戰,更沒想到,選舉武林盟主這麽嚴肅重要的一件事情,居然規則說改就改。


    蘇辰不想自我感覺良好將原因往自己身上套,認為是他要搶盟主的位置才有規則改變的事情出現,但時間實在也太巧合些了。或者陰謀論一下,是先有規則改變,然後才有熊長老及各教眾喊著要為他奪盟主的事?


    若是後者的話,目的是什麽呢?把他這個魔教教主推上武林盟主的寶座,難道是為了提升一下魔教的形象,順帶擴大一些魔教的知名度?


    蘇辰眼睛盯著單薄,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下去,直接開口問道:“你想讓我爭奪武林盟主?”


    單薄抬了下頭,眼中似閃過一絲訝異,他再次垂頭淡聲答道:“全憑教主自己的意願。教主的意誌即是我的意誌,也是整個魔教的意誌。”


    雖然不用做傀儡教主,但一點也沒覺得開心呢。


    蘇辰眯了下眼,語氣稍微冷了點,盯著他一字一字地問:“哪怕是不自量力?”


    “這點教主不用擔心,隻要玩得高興就好。”


    第二次聽到這種話,蘇辰真是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這種昏君為博美人一笑,點起烽火台以戲諸侯的即視感是怎麽迴事?


    蘇辰來到熊長老等人練功的地方——沒錯,單薄所謂的準備就是玩命似的練功,這裏的“功”包括各種刀槍劍術,輕功拳法,暗器□□什麽的也都包含在內。


    蘇辰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長辮子姑娘,手上脖子上盤了好幾條顏色鮮豔的蛇,而她手裏正掐著一條赤色的小蛇擠毒液。


    察覺到蘇辰的目光,那姑娘抬起頭看過來,朝他天真爛漫的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


    “苗長老將為教主出戰毒蠱比試,武林中雖說用毒的門派不多,但也總會遇上那麽一兩個。”單薄在旁邊為蘇辰解說,可能也是想讓他提前了解下比試的內容,雖說到時不用親自上場,但提前了解下節目單也能觀賞的更加盡興不是。


    蘇辰默默收迴目光,看了單薄一眼,“苗長老?她也是長老嗎?”是教中用毒的人才緊缺,所以對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破格提拔?


    “是,苗長老擔任長老以來的二十年,教中赤練堂一躍成為第三堂門,以一堂之力威服中原大小數十家用毒門派,這次由她親自出麵,想來毒蠱的比試或可不戰而勝。”單薄的聲音裏難得有了點讚賞意味。


    擔任長老二十年?


    蘇辰再次看了看那張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的臉,更加深深地沉默下來。


    觀察一圈之後,蘇辰發現那位熊長老的武功應該是所有人中最高的。這樣一位或許是教中第一高手的人差點就被廢了,居然沒引起教內動蕩,隻有兩位長老來為他求情,難道這位熊長老做人真的很差勁?


    “有熊長老在,奪冠有幾成把握?”蘇辰一邊看著教內各人的訓練,一邊隨意地問道。


    “如果展連放棄守擂的話,該有九成把握。”


    守擂?那就是上任擂主?換言之,這個叫展連的人是現在的武林盟主?


    蘇辰靜默片刻,再次問道:“如果他不放棄呢?熊長老跟他對上,有沒有勝算?”


    單薄的迴答非常簡潔,就兩個字,“必敗。”


    蘇辰頓了頓,木然地道:“明知必敗還去爭搶,為的是什麽?重在參與嗎?”


    “教主可以選擇不讓展連出手,或者,我出手。”單薄抬起頭看向他,眼神平靜,蘇辰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卻偏偏有種這人無論說出什麽都會做到的感覺。


    這句話乍一聽,主動權完全在他手裏,他有能力或者是權力不讓展連出戰。但是再細一品,重點還在最後三個字。單薄的意思是,如果他出手,那麽展連出不出手,勝局都在魔教一方?


    蘇辰默默扭過頭去,很久都沒有再開口,直到腿都快站麻了,準備迴去,轉身之際,他扔出最後一個問題:


    “比試的地點在哪裏?”


    “天台山。”


    “明天啟程前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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