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主婦的閑散生活有些消磨福兮的意誌,卻讓她的出院後的情緒漸漸變得冷靜。


    盡管白莊生已經盡量陪在她的身邊了,但因為研究所的工作的確非常繁忙,時不時就會被個電話突然叫走,消失很久。


    所以大部分時間,福兮還是獨自打發著。


    這日她照常去便利店買日用品,臨走時忽被收銀員留住:“小姐,您賬戶的積分可以兌換獎品哦,現在已經有四百二十三分了。”


    “啊,是嗎?”福兮迴頭對著牆上的海報瞧了瞧,說道:“那我就要個四百分的代金券吧。”


    “好的,您迴家照著券上的網址進入,輸入代金碼和手機號就可以將它轉到您的賬戶上了。”收銀員認真地教導著。


    聽到這兒福兮不禁感覺手續有點麻煩,卻也還是點點頭。


    之後才漫不經心地走入了店外的秋陽之中。


    收銀員瞧著她的背影,凝固了兩秒,又開始熱情地招待起其他顧客了。


    ——


    眼睛看到的畫麵、鼻子聞到的味道……這些最日常不過的感覺,通通是由器官收集起信息、而後被大腦處理並感知的,我們以為人類最重要的眼睛和鼻子之類的部位,其實不過屬於神經係統中的一小部分罷了。


    溫度怡人的午後,福兮躺在書房的懶人沙發上,合住手裏仍舊晦澀的科普讀物,望著天花板琢磨:所以白莊生現在是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實現了白原教授的夢想嗎?他說他曾進入了自己的夢境,那麽在那個潛意識的世界裏所看到的,會和現實會有多少不同呢?還有……夢也不是無緣由產生的的,自己夢中的莊生哥哥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而自己又得絕症死去,究其根源,是不是現實中就有什麽預兆?


    想要參透的事情太多,福兮覺得精力和腦子不太夠用,便忍住頭痛起身吃了片藥。


    她對著空氣深喘了口氣,隱約地聽到了敲門聲。


    “誰啊?”福兮有點害怕見到已經不再認識的熟人,忐忑起身。


    可惜並沒有應答,但敲門聲斷斷續續。


    不會是從前的同事或朋友吧?


    明明就因不願解釋此刻狀況避而不約了,要是真的找上來,那又要囉嗦很多……


    福兮忐忑地戴正了毛線帽,匆匆下樓跑向玄關。


    結果,沒人。


    她望向空無一物的門外,有點滿頭霧水:“誰在惡作劇?”


    當然是不存在迴答。


    福兮沒辦法地關上門,打算繼續看書。


    誰知道這時,敲門聲又清晰地響了起來。


    她不禁脊背發涼,伸手打開監視器,門外並沒有任何訪客。


    可是那敲擊的聲音,仍舊於近在咫尺的距離,斷斷續續地響著。


    膽子不大的福兮瞬間被嚇個半死,後退幾步,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給白莊生打電話:“你快、快迴家,門一直響……我害怕……”


    ——


    雖然車程不算短,可是聽到唿救的白莊生還在最短的時間趕到家裏,在門口研究了片刻,最後拿著錘子和梯子說:“沒事的,門牌號鬆了,風來了就會吹動。”


    福兮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她抱著手臂在旁邊瞧著他修理,疑神疑鬼地說:“真的嗎?可是那個頻率真的像有人在敲門,很著急的感覺。”


    “不然呢,你覺得是陰間的‘好朋友’來找你了?”白莊生失笑,仍未落去的太陽照在他精致的臉上,閃著明晃晃的光。


    福兮閉了嘴巴,沒再講可笑又愚蠢的話。


    “傻阿福,中午吃什麽飯了?”白莊生隨口問道。


    “零食……”福兮知道他會檢查冰箱,便實話實說。


    果然,白莊生立刻投來責備的眼神。


    “我知道啦,看書看得太入神,忘記時間了。”福兮趕快認錯。


    “你從小就不愛看書,也不愛學習,現在倒是挺認真。”白莊生無奈地搖搖頭。


    福兮沉默片刻,忽然追問:“你說過,我在實驗中的夢境裏得了絕症,為什麽?就算隻是我的夢,也存在原因的吧,想夢見什麽總要潛意識裏有點想法才對,難道我平時身體不好嗎?”


    白莊生的手停了片刻,最終還是幾下大力把門牌釘好,才爬下梯子道:“我不是心理醫生,沒辦法迴答你太多,但或許是因為平時我總是太忙,陪你的時間很少,隻有你感冒發燒了我才會留在家裏照顧,所以你想讓我一直留下來吧?”


    福兮感覺得到,他很不想要去聊實驗失敗的事,畢竟自己曾經差點為之失去生命,所以撇撇嘴:“你才沒那麽重要。”


    “最好是。”白莊生把錘子裝進工具箱,歎了口氣。


    “我打擾你工作了吧,果然不該把你叫迴來的……”福兮發現此時周圍果然清淨了,不由為自己的神經質不好意思了起來。


    “工作沒有你重要,至少從你出事以後,我是這樣想的。”白莊生直起身子滿臉認真:“或許我從前的*都大錯特錯了,阿福,待將手頭的事忙完,我就會離開研究所,帶你去美國教書,好好過下清閑的日子。”


    聽到這話,福兮在原地呆了一呆,本能地拒絕:“不用……不用為我犧牲那麽多。”


    “阿福,這不是犧牲,我再也不想承受失去你的可能性了。”白莊生伸手捏捏她的臉,微笑:“嗯,最近胖了。”


    “真、真的嗎?”福兮頓時緊張。


    白莊生道:“胖點才好,那麽瘦弱的話,生孩子時會很難熬。”


    “誰要生孩子了?!”福兮滿臉通紅。


    白莊生輕輕地抱住她,讓她貼在自己的懷裏:“我們是夫妻,要個孩子有什麽不對,再說你從前一直很想要小孩的。”


    “我……我才二十二歲。”福兮慌亂地掙紮開,跑走的步伐都有點不自然,她不是害怕小孩,隻是緊張他話裏話外的暗示。


    “嗯,你自己都像個孩子。”白莊生站在原地喃喃自語,低頭看向剛才被釘子劃破的指腹,用力一捏,鮮紅的血珠便浮出了皮膚。


    ——


    夜色彌漫,星辰在空中閃閃爍爍。


    福兮穿著睡裙站在陽台上抬頭望了許久,喃喃自語道:“真漂亮,像童話故事一樣,我從前怎麽不知道抬頭看看呢?”


    “小心著涼。”白莊生幫她披了個薄毯子:“你光煩心自己的事,哪有心情看星星?”


    福兮露出苦笑。


    “明天我們去見個朋友,總讓你對著我,估計你都煩了。”白莊生摸摸她的頭。


    “朋友?”福兮不安。


    “嗯,馬璐,你的高中同學,你們兩個一直關係很好。”白莊生說:“你做實驗和做手術的事,她都知道,而且特別擔心你,我看你好多了,所以隻是簡單地吃頓飯。”


    這個名字在福兮心裏隱約有點印象,她呆呆地想了會兒,終於頷首。


    “一切都會好的,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白莊生捧住她的臉,垂首深深地親吻住,溫柔一如頭頂銀漢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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