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離開,淩暘如送瘟神,贈他一些銀錢以示對他無辜牽連的歉意。薛洛璃雖惱,但現下的他沒有討個說法的本事,再加上昨夜讓他看足了好戲,薛洛璃便也不做糾纏。


    如今空有一身靈力卻沒法使用,噬血在手也不能禦劍飛行,薛洛璃感歎此時非常需要一匹馬。


    邕州是南部一座小鎮,這裏民智未開,民生凋敝,尋一腳力十分不易。在鎮上轉了幾圈仍顆粒無收,薛洛璃走到旁邊一茶館休息打聽,必要的時候邁兩條腿不如一張嘴。


    夥計是個熱情勤快的年輕人,邕州外地人極少,遇到薛洛璃這樣的難免好奇,三言兩語便熟絡了起來。


    “客官您嚐嚐,這時我們這的仙茗山茶,別管您是哪裏來的,必定沒嚐過。”夥計自信滿滿,難掩驕傲。


    薛洛璃原不愛茶,聽到這自信的話難免好奇,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到鼻下嗅一嗅,確是一股清香甜糯之氣。稍稍放心,仰頭一口悶。


    苦的!


    舌頭受到極大刺激,薛洛璃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向來喜甜厭苦,一口灌下那碗茶後,自後腰到腦門仿佛被雷擊一般難受痛苦。惡狠狠的扭頭盯住那夥計準備開罵,誰知夥計先他一步跳了起來。


    “哎喲客官誒,這茶可不能這麽品!觀色,聞香,淺嚐,看底。您這牛飲當真是……”暴殄天物。


    沒說出口的話被這客官冷若冰霜的眼神生生給憋了迴去。


    薛洛璃被刺激的仿佛牙舌具廢,雞皮顆粒都冒了出來,猛地灌了兩碗山泉深唿吸才感到迴魂。遠離那可怕的茶水,招招手讓夥計靠近些,道:“你們這鎮上何處有馬。”


    這夥計也是個粗神經的,啪的敲了一下桌子又興奮了:“客官您又找對地方了,我們掌櫃是這行家,鄉紳老爺要好馬都得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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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可謂一竅不通。


    難得薛洛璃生出一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悔恨。


    他輕咳一聲,兩隻手指一動招唿那馬販子過來,笑道:“你來替我選一匹腳力上乘的好馬,若是選不好,我就把你的招牌砸了,讓這些畜生把你家房子桌子鍋碗瓢盆全踩碎。明白?”


    薛洛璃雖年少輕狂,偏偏麵容甚佳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即使威脅人也是用軟糯討巧的聲音,老板先是怔住,馬上迴過神來,賠笑道:“自是明白的!公子放心!”


    明白?


    他明白個屁!


    薛洛璃騎著這匹馬走了不過十幾裏路就開始磨磨蹭蹭不肯動,氣的他想立刻掉頭迴去撕破那奸商的笑臉。


    出了邕州地界走官道向北,一路村落尚少,遑論城鎮。如今這匹馬跑十幾裏路便顯疲態,哼哼哧哧不肯動彈,應該是匹有點年紀的馬。看樣子日行不過百裏,照這龜爬速度少不得要過一段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日子。


    薛洛璃內心大吼豈有此理!無商不奸!所幸南部多山水,清泉野果,總不至太慘。


    官道隻一條,閉著眼睛趴在馬背上走到底,就這麽磨了幾日別說村鎮,連人影都沒見著一個。


    累極,蹲在岸邊把頭探到冰冷河水裏,刺骨寒冷讓他瞬間清醒,薛洛璃一手托腮,一手朝河中心扔碎石子,想著他該去哪。


    他想到了往廣陵,迴天宸殿。


    薛洛璃記不得自己死前想到了什麽人。都說人死前看到的想到的都是這輩子最留戀的,可他總也想不起來。他這一生無牽無掛,如今擺在他麵前的通途道路,他還是想到了天宸殿,想到了世上曾經對他好過的那個人。


    撿起河邊碎石灘上的樹枝,戳戳低頭喝水的老馬,嚷道:“都怪你,沒人要還拖累我。”


    老馬受到驚擾,仿佛聽懂了眼前這人說的不是什麽好聽的話,煩躁的踩著蹄子表達不滿。薛洛璃也不去管,從袋子裏掏出幾枚路上采的野果朝它扔去,麵對食物老馬反應極快,準確咬住了果子嘎嘎吞下。


    看它這時身手矯健薛洛璃哈哈大笑,翻身上馬結結實實給了一巴掌,道:“吃夠了沒,吃夠了給老子跑!”


    薛洛璃眯著眼睛抬頭望天,此刻烏雲蔽日,似有山雨欲來之勢。他們走在江河下遊,河水漸漲。若是在下雨前找不到一處可遮風避雨的地方,暴雨傾盆之時,山石崩塌,泥沙衝刷,河水暴漲把它們困在河床中淹死。


    從此修仙界多了一個傳說,邪門無賴的小混混報應不爽而死雖老天不長眼讓他迴陽但以更尊嚴掃地的方式和一老馬山洪淹死真是快哉……


    想多了。


    好在太陽落山前,他發現了一處看起來適合過夜的山洞,才停止了各種天馬行空。反正對這家夥來說少跑一兩個時辰的腳程也差不離,真要靠它得要猴年馬月才能到得前邊的城鎮。


    拔掉洞口一些藤蔓,容得一人一馬進入。進去以後薛洛璃發現,這洞口雖小,長久無人打擾以至蔓藤叢生。然而內裏確是別有洞天,有一稍高平台上還有零星枯萎蒲草,當是從前途經此地的客商獵戶留下的。真是正好正好。


    薛洛璃興奮,今晚終於有著落了,一個飛身撲上去打了個滾,結果被硌的嗷嗷叫。


    滾下來出去尋了蒲草樹葉,一半鋪墊一半喂馬,撿了大一捆樹枝生火,算著維持一夜已是綽綽有餘。忙活了許久,洞內的陰冷之氣才稍稍退去。


    鋪滿了蒲草的“床”滾起來舒服了許多,薛洛璃從頭咕嚕到尾又從尾咕嚕到頭,滿足的長舒一口氣。


    采來的野果大多進了畜生的肚子,這陣子日日運氣練功,感到饑餓的間隔越來越長,那道陌生的靈力在體內運行日漸順暢。


    最初幾日,薛洛璃曾想既將法力過了我豈有不受控製之理,如何說他都曾是此道翹楚。於是試著念訣禦劍,劈山破木,以元神壓製引渡靈力,均無功而返。


    有時意念狠了,那股強大靈流倒反製他的元神,如同兩股力量在體內撕鬥,疼的他仿佛魂魄撕裂擠出體外恨不得幹脆昏死過去的好。


    如此幾次便不再輕易嚐試,自討苦吃。乖乖打坐凝神入定,耐心引導著靈力緩流與元神交匯,不再揠苗助長,連續幾日反倒有些成效。


    至少現在看來肚子不餓,幹活不累。


    薛洛璃反省,莫非生前真是作惡太多,死的如此輕易不足贖罪,才一腳將他踢迴人世間,掉到深山老林靠著一頭老馬屁顛屁顛朝北走,不知何時是盡頭。心裏空落落,像是被人挖掉一塊。從前雖也是遊戲人間,總有挑釁名門長者,搜羅旁門典籍,掀攤打人罵狗這些好玩的事。


    無論好壞,都有個修仙飛升,逃離這塵世苦楚的盼頭。


    腦中飄過一張桃羞杏讓的臉和一雙剪水雙瞳……


    ……還是算了……


    突然驚雷轟頂嚇了一跳,緊接著一陣越來越密水撞擊地麵的巨響。


    果然下雨了。


    雨水在洞口衝刷成一道密集如織的水簾,雷雨如擂鼓,現下鐵定是沒法睡。薛洛璃幹脆一個打挺起身,順了順亂毛,閉目調整姿勢開始修習。


    雷雨一直沒減弱,久到他將將入定中睡著,忽聞急促腳步聲且來人不少。薛洛璃立刻清醒了過來,警惕的盯著洞口,十來隻落湯雞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湧了進來。


    沒想到這洞內竟然有人在,這群人也愣住了,止住腳步不知該不該繼續往裏走。


    待看清這群人的衣著打扮,薛洛璃眼裏的溫度迅速冷了下來。


    齊齊的墨灰長衫,繡紋古樸簡潔,衣料雖不名貴但難掩出塵仙氣。


    薛洛璃收迴打量的目光繼續凝神,那群弟子見他似乎也沒有趕他們出去的意思,小聲道了句叨擾,小心翼翼的一個個如小雞列隊沿著石壁挪了進去,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響唯恐驚擾到薛洛璃。一時間原本還算寬敞的山洞擠滿了人,鴉雀無聲仿佛連空氣都凝固,隻能靠眼神交流。


    實在是大雨中奔波了太久鐵人都能打穿,靜默了片刻一名弟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聲音的迴響甚至壓過了外邊的驚雷。


    眾人齊刷刷把視線放在薛洛璃身上。


    薛洛璃皺眉,盯著那名仿佛闖了禍麵色漲紅的弟子,心中罵了句臭道士就是麻煩。


    真生病感冒,這一夜傳染給他反倒麻煩。於是抬手指了指火堆,道:“過來吧。”


    他知道這些人的來曆。


    雷雨交加窮山惡水處遇到獨行者,竟毫無警惕防範之意,十多人躊躇不前麵麵相覷,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不速之客麵露不安和愧疚,隻一眼便明白是在山上呆久了。


    嗯,像是和那兩個自詡正道高潔不屑與俗世之人為伍的臭道士一路的,蠢的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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