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聽到自己爺爺的介紹時,眼底就是一瞬的黯淡。


    他又何嚐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一條破命,沒有什麽好珍惜的,可是自己怎麽忍心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這麽多年苦苦的熬著,苦苦的活著,亞瑟又何嚐不是為了爺爺而活?


    他看向了麵前的易驍守,心底苦笑。爺爺已經病急亂投醫到了隨便找個藥劑師就想要救命的份上了,自己這個破敗的身體,究竟還要拖累多少人?


    “爺爺。”亞瑟剛說了一句就被丹尼森老爺子打斷了。老爺子看著易驍守,緩緩的從椅子上支起了自己沉重老邁的身軀,對著易驍守就是深深的一鞠躬:“易藥劑師,拜托你了。”


    易驍守猜到老爺子有求,可是他沒有猜到的是,以老爺子的傲慢,會為了自己的孫子做到這一步。


    他連忙上前去攙起了老爺子,老爺子順勢拉住了易驍守的手,養尊處優的手寬厚卻帶著歲月的滄桑,看著易驍守的眼神充滿了期待:“易藥劑師,我這孫子才22歲,我實在不願意白發人送黑發人,今天把易藥劑師請到家裏來,一是道謝,二就是有事相求。我老爺子托大,以丹尼森家族的名義向你提出邀請,若是你能救了我的孫子,這份天大的恩情,我丹尼森家族必將傾盡全力報答。”


    傾盡全力。


    平常人若是能得到丹尼森家族的一句應承就已經能夠一步登天了,更別提丹尼森家族的“傾盡全力報答”。這一份誠意,滿滿當當的,讓人看的清清楚楚。


    可惜的是,亞瑟的身體實在是太糟糕了,以易驍守的目光來看,他剩下來的時間,恐怕不超過半年,可見他身體究竟差到了什麽地步。這樣的病人,易驍守可不敢打包票說能治好,因為一旦一個不慎,那就很容易讓亞瑟連半年都撐不過。


    看到易驍守麵上露出難色時,丹尼森老爺子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來。他原以為易驍守會是轉機,可是易驍守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丹尼森老爺子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看著易驍守說道:“我讓你為難了。”


    亞瑟看著老爺子瞬間老了幾歲的模樣,心底忍不住的難過。如果自己的身體好一些就好了,爺爺也不會這麽傷心……他不怕死,他怕的是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怕得是爺爺傷心過度。他早就知道自己遲早要死了,這二十二年的命,不是撿來的,而是爺爺一點一滴幫著自己搶來的。


    看向了緊鎖眉頭的易驍守,亞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平和的笑來:“沒關係的,很多人都治不好我,你不用自責。”


    易驍守知道這是在寬慰自己,心底對亞瑟的病又多了幾分惋惜,這麽討人喜歡的一個人,卻……


    丹尼森老爺子不愧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很快他就恢複了過來,緩緩的坐在了位置上,許久才說道:“我要開一個宴會,邀請所有的藥劑師到場!我不信命,不然我也保不住我孫子的命!”說著,他看向了易驍守:“易藥劑師,到時請務必到場,我說的條件,依舊有效,無論是誰,救了我孫子的命,就會得到丹尼森家族全力以赴的報答,絕沒有一絲一毫的含糊,即使是——要整個丹尼森家族的一半財產,我也將傾囊相送。”


    丹尼森家族的一半財產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聯邦最頂尖的家族的所有資產。假如聯邦最貧窮的人得到了丹尼森家族的十分之一資產,都足夠讓他一躍成為聯邦最富有的人之一。


    這樣的誠意,足夠打動聯邦的絕大多數人了。而易驍守也不例外,但是他看中的不是丹尼森家族的錢,而是他們的權。


    這個世界的水果以及植株是有毒性的,這意味著即使是植物藥劑係,易驍守能夠接觸到的植株也極為有限,除了已經存在藥劑調配方式的一些植株,更多的植株是處於政府掌控之中,即使是植物藥劑大師,恐怕也難以觸碰到幾次。


    易驍守的空間裏有著無毒的植株,可是他並不想依賴空間的植物,他更喜歡的是這個世界充滿了劇毒的挑戰。而有了丹尼森家族的支持,易驍守就能無限製的接觸這個世界的植株……而這才是最吸引易驍守的地方。


    垂下了眼,易驍守應下了邀請——或許,到時候能有轉機。


    ====***====


    距離校園不遠處的秘密基地裏。


    艾德裏安躺在檢測儀上,靜靜的聽著機器內部機械細微摩擦發出的聲音,手裏緊緊握著的是易驍守送給他的瓷瓶,瓷瓶的口沒有打開的痕跡。


    緩緩的抬起手來,將小瓷瓶放在心口,聽著自己心口穩健的心跳聲,艾德裏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歸心似箭——第二天了。


    這個世界治療的方式很簡單粗暴,除了合成藥劑,就是機械治療。尤其是艾德裏安的基因崩潰造成的狂躁失控,除了合成藥劑壓製之外,就是機械電流刺激。


    艾德裏安早就習慣了電流流經自己全身時的痛苦,即使開到最大一個檔次,他也能夠麵不改色。這份毅力,任是誰也忍不住歎一句聊不起。


    艾德裏安的失控是有後續潛在爆發期的,所以在基地裏的時間,艾德裏安渾身都是枷鎖,怕的就是他突然失控暴起——沒有人有自信能夠贏過艾德裏安,即使是一群人,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夠控製住艾德裏安。


    艾德裏安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待遇,他隻是安靜的躺著,平靜的接受治療,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正常人。


    不過兩天的功夫,艾德裏安身上的所有傷口都已經愈合,除了些許痕跡昭示著曾經致命的傷口。這樣的痊愈速度,即使是s的天賦,也依舊讓人不安——太快了,痊愈的速度快的可怕,簡直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其他人或許沒有感覺,艾德裏安卻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痊愈速度比起以往,還要快了那麽一點點……他看向了了監測室外,眼神堅定沒有絲毫的動搖,痊愈的速度快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今天之後,自己就能夠迴到校園了。


    檢測室外,保羅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技術人員,沉聲問道:“數據如何?”


    技術人員搖了搖頭:“數據和以往一樣,維持著相同的水準。”


    這意味著,艾德裏安的基因崩潰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轉。


    保羅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來,可是他更清楚,艾德裏安的病恐怕是好不了了,這麽一個偉大的戰士,到最後卻是要敗在了病魔的腳下:“沒有更差不是麽?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兩個人都沒有發現,那個精確到了小數點後十位的數字,悄悄的,悄悄的往下跳了一跳。那麽俏皮,那麽安靜,沒有一個人發現。


    “失控期已經完全的過去了。”技術人員收好了記錄數據的檔案,對著保羅說道,“少將可以繼續他的正常生活了。”


    艾德裏安身上的枷鎖一輕,緩緩的從台上起身。赤果的上身滿是縱橫交錯的傷痕,不過以這個世界的藥劑水準,再過上不久,這些痕跡就會消失,掩蓋掉他曾經命懸一線的傷勢。隨意的披上了一件衣服,艾德裏安臉上露出了些許嘲諷的笑意來——正常的生活?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


    “你要迴去了?”保羅看著沉默的艾德裏安的背影鼓起了勇氣,想起他在治療時無動於衷的臉,即使是保羅這樣的硬漢都忍不住流了滿頭的汗。能夠忍住這樣的痛苦絲毫不發出聲音來,艾德裏安究竟有著怎麽樣可怕的毅力。


    艾德裏安頓了頓,點了點頭:“是,兩天了。我朋友在等我。”


    朋友?這個新鮮的詞語讓保羅忍不住愣了愣,終於想起了和艾德裏安同住的那個藥劑師來——那個植物藥劑師。保羅皺了皺眉:“他現在在丹尼森家。”


    丹尼森家,那個有著一個病怏怏的繼承人的丹尼森家麽……


    想起了易驍守那神秘的製藥能力,艾德裏安很容易想到他會再丹尼斯家裏的原因。


    “說來也是奇怪,丹尼森家邀請的都是藥劑大師,你的室友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能得到邀請。”保羅略顯疑惑,看向了艾德裏安希望得到答案。


    艾德裏安聽出了保羅話語裏的輕視,忍不住勾了勾唇——他們又哪裏會知道易驍守的能力。他的朋友,絕不會是什麽平庸的人物,他以自己的名譽擔保。


    毫不猶豫的走出了基地,艾德裏安朝著目的地出發。


    易驍守在哪裏,他就去哪裏,他的朋友,他自己來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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