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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上京區更加繁華迷人。


    京都塔的探照燈向夜幕中探去,像是在深海中尋找著方向。


    falsesoul酒吧人來人往。


    在繁華都市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有錢人,門口排列著好幾部跑車。


    亮閃閃的燈光映射四周,整個酒吧裏的氣氛迷蒙朦朧,冰塊與酒的混合溢出光彩,氣氛迷人而又沉淪。


    年輕男女在舞池中搖晃著身體。


    揮灑著名為青春的東西。


    在較為偏僻角落的卡座裏,良影天海拿起酒杯抿了口,所謂的利口酒到了口腔裏也隻有綿長的苦澀味道。


    酒精在大腦中早已發揮作用,一股股眩暈感不斷傳來,眼神在霓虹燈光下稍顯迷離,整個人都有些陰鬱。


    “天海,還在想那個人渣前輩?”


    紮著丸子頭的高木惠美把身體探了過來,將良影天海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然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我隻是突然心情不太好而已。”


    良影天海被愣了下,但也沒怎麽在意,隻是想了想說道:“而且前輩不是人渣,你不要這麽說人家。”


    高木惠美聽見她維護那個人,臉上已經露不出詫異的表情了,因為從下午開始自己隻要說就會被反駁。


    但瞧見好友現在滿臉頹態。


    她就有些氣不打一出來的說道:


    “什麽心情突然不太好,明明就是從下午開始,你就突然變成這副樣子了,看歌舞劇的時候你都心不在焉!”


    自從下午碰見那個源前輩,特別是還有那位遠近聞名的禦藥袋茶音之後,高木惠美就知道情況不妙了。


    她一直以為天海跟人家交往了。


    因為從上個月開始認識了那個叫做源賴光的前輩後,她能明顯感覺到良影天海對那個人的話題開始變多。


    從一天跟她們提起幾句。


    再到後來每天隻說起那個前輩。


    本以為良影天海是已經跟人家交往了,但現在看來好像真的隻是追求而已,而且還是自己朋友在追人家。


    這就有些令高木惠美震驚了。


    據她所知,那位源前輩的確長的很有氣質,而且還比較有錢,談吐之間都能給人一種很不凡的感覺。


    這樣的優質對象。


    就算是她有機會接觸了,也肯定會不留餘力的追求,哪還管那些女生的麵子問題,可重點卻不在這裏。


    重點是明明天海已經主動了,那位前輩卻毫不在意,還跟其他的女生出去約會,很明顯是就是不喜歡啊。


    在她印象中的良影天海,對付男人從來都是權衡利弊,不主動還能把人家玩弄的找不著北,而且還堅持不付出的原則,更不會跟人家去爭搶。


    因為爭搶就代表著掉價。


    可今天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良影天海就是因為那位前輩跟其他女生約會而吃醋,直到現在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好像都要死了過去。


    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也沒有吧。”


    良影天海敷衍了句。


    這態度讓高木惠美更不爽了。


    她太了解對方了。


    像這種明明心裏揣著事卻說沒有的情況,分明就是非常的在意,但藏著掖著的原因就是怕說出來丟人。


    看著本來很瀟灑的朋友沉淪,快要淪為那種任人欺負的好女生,高木惠美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說道:


    “我看你就是完全迷上那個人渣前輩了,明明人家都已經帶著其他女人在你麵前晃悠了,你怎麽還不清醒?”


    “我和前輩並沒有交往。”


    良影天海的語氣有些落寞。


    就像是在說,沒有交往所以也沒有資格生氣,更沒有權利去指點別人的生活,哪怕難過也是自找的。


    這種態度讓高木惠美更吃驚。


    但也是看出來了她的難過,哪怕良影天海又拿過酒杯,手指有些搖晃的喝起了就她這迴也沒再奪迴來。


    可有些話她還是忍不住了。


    “沒有交往?”


    高木惠美想起之前的事,朝她坐的更靠近了些,神色凝重的質問道:


    “那你前些天突然有天晚上出去,一直到第二天才迴來是怎麽迴事?”


    看著良影天海有些猶豫的神色,高木惠美審視的看著她又連忙說道:


    “不要妄圖騙我,從我認識你以來這麽久,你都沒有獨自出去過夜過。”


    “那天是有突發事件而已。”


    良影天海有些含湖的迴答道。


    “你把自己...?”


    高木惠美眼睛微微瞪大。


    “沒有。”


    良影天海直接否認。


    可越是在這種情況下否認,那麽事情的真實性就更大,起碼在局外人看來就是這樣,越是逃避越是事實。


    高木惠美聽著她的迴答微怔了片刻,似乎是猜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最終眼睛裏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你不是說不能輕易做那種事嗎?必須要留給以後的丈夫,以前還天天說我和直子不自愛,怎麽你現在卻...”


    “真的不是想象的那樣。”


    良影天海微微蹙眉,打斷了朋友還沒說完的話,然後又用手扶著下巴喝起了酒,看起來比剛才更加沉默。


    這強硬的態度又讓高木惠美有些拿不準了,臉色驚疑不定的看著她的表情,似乎想要找出什麽破綻出來。


    但最終也沒能看出什麽異樣。


    本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可她仍舊有些不放心,高木惠美歎了口氣:


    “不管究竟有沒有,天海你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從上個月開始你就變了,但你這樣絕對是錯誤的!”


    在她看來女孩子就不應該主動。


    更不該為一個人耗費心力。


    明明可以過的更加瀟灑的嘛。


    “我們快要畢業了。”


    良影天海扭過頭突然問道:“惠美你打算迴老家,還是以後留在京都?”


    “我打算去東京。”高木惠美忽然就被提問,愣了下之後下意識的說道。


    “東京?”良影天海露出了迷惑的神色:“福原君有去東京發展的打算嗎?”


    她說的福原君。


    就是高木惠美交往的男朋友。


    兩人已經談了四年多了。


    “他?他去東京能幹什麽?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的家夥而已,還沒有什麽本事,隻能困在京都那個小會社了。”


    高木惠美對男朋友的未來嗤之以鼻,滿臉的嫌棄之意溢於言表,似乎完全不擔心別人會怎麽瞧她的男友。


    “那為什麽你還要去...”良影天海聲音頓了下,臉色忽然變化了下,下意識的問道:“難道你要和福原君分手?”


    “沒錯,我要和他分手。”


    高木惠美的聲音斬釘截鐵。


    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


    就像是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還沒等良影天海多想。


    高木惠美的聲音便再次傳來。


    “一輩子能看到頭的前途和生活,連吃頓不錯的飯都要算計很久,時不時還因為我不理他而發脾氣,還說是因為太愛我,這就是要控製我!”


    “而且還說以後多麽多麽努力,讓我以後住進大房子裏麵,但我看來這就是在給我畫那些毫無意義的大餅。”


    “誰要和這種人結婚啊!”


    高木惠美的聲音沒有半點猶豫,有的隻是對男友滿滿的嫌棄,還有貌似已經對男朋友積壓已久的怨氣。


    她毫不掩飾臉上的厭煩之色。


    就像是男朋友這些年多麽的虧待了她,而她也付出了很多東西,但最終得到的結果卻是令人十分的失望。


    可知情人良影天海卻不這麽想。


    “難道福原君不愛你嗎?”


    良影天海蹙著眉忍不住說道:“他從高中就開始兼職,然後賺的錢都交給你,可以說對你毫無保留了吧。”


    她認識高木惠美好幾年了。


    也同樣認識她的那位男朋友。


    在良影天海的印象中,那位福原君的脾氣不能說好,但也絕對稱不上是壞,隻是遇見事情有些急躁罷了。


    但他對高木惠美絕對是很好的!


    在高中時期那位福原君就靠平常的兼職賺錢,和高木惠美出去約會也從來是他掏錢,沒有所謂的均攤。


    而高木惠美是個典型的月光族。


    即便是上了大學,家裏剛把生活費打來的時候,經常月初就花光了。


    而那位福原君雖然會說幾句,但也從來不吝惜錢,寧願自己多打幾份工也不讓高木惠美去受累的兼職。


    再到去年那位福原君畢業。


    參加了工作之後更是主動上交工資卡,每個月的薪水也都是由高木惠美支配,就算有怨言也不過兩三句。


    雖然惠美的男朋友不算有錢。


    但每次看見那個男生捧著花在樓下默默等待,雨夜中打著傘淌水來修學院送藥,良影天海還是挺羨慕的。


    人家就是個很老實的男孩子。


    可到了高木惠美的嘴裏。


    竟然嫌棄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老實人就要這樣被欺負嗎?


    她心裏忽然湧出強烈的不適感。


    而接下來好友的話。


    更是讓這種不適感加劇。


    “誰稀罕他那點錢啊。”


    “攏共每個月才不過三四十萬的薪水,連買個包都要攢上將近半年,他又不是把他家的登記識別情報換成我的名字了,我有什麽好值得感激的?”


    “再交往下去就是浪費生命!”


    高木惠美的語氣忿忿不平,拿起手邊的冰涼的酒便一飲而盡,似乎對自己浪費的青春感到非常的不值。


    “所以你就要分手?”


    良影天海緘默片刻後問道。


    “沒錯,我就是要分手,我已經在他身上浪費了好幾年的青春了,難道還要把剩下的幾十年都浪費掉嗎!”


    可他也在你身上浪費了青春啊。


    而且還不止是青春。


    金錢、時間、精力...


    良影天海忽然心裏很不舒服。


    你的時間是青春。


    那他的時間就不是青春了嗎?


    她有些痛苦的閉上了雙眸。


    在被好友這副陌生的麵孔震驚之餘,還為那位福原君感覺很不值,甚至她自己都有些厭惡起來高木惠美。


    不,不是厭惡她,是厭惡自己。


    好像之前的自己也是這樣,把和男生的相處當作利益權衡,自私到極致卻從站在他人的角度考慮過什麽。


    酒精的作用稍退,失去了暈眩的作用,可這讓她的心情更加複雜。


    良久之後,她有些疲倦的睜開雙眼,絢麗的眼影看起來有些失色,麵前的燈光也不好看,反而有些刺眼。


    “那你去東京,去找工作嗎?”


    她揉著太陽穴問道。


    “不是啊,我最近在網上認識了一位前輩,他在東京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而且職位似乎也不低,我們倆挺聊的來的,他說可以幫我安排。”


    “網上的人不太靠譜吧?”良影天海霎時間感覺好友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我也覺得有些不靠譜啊,所以打算這周坐新幹線去東京,我和那位前輩約好了這個周末在銀座見麵呢。”


    “偷偷告訴你,他長的很...”高木惠美神秘的說道:“照片就不給你看啦。”


    良影天海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話在喉嚨中還沒說出來半個字,身旁便有道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們兩個在聊什麽呢?”


    一身酒氣的香原直子鑽進卡座,拿起台麵上的酒喝了口,似乎是有些悶熱,她抬起手給自己臉前扇著風。


    良影天海目光閃爍了下,瞥了眼身旁低下頭擺弄手機的高木惠美,臉色勉強笑了笑說道:“隨便聊聊而已。”


    身體有些熱的香原直子也沒怎麽在意,隻是笑嘻嘻的開口說道:


    “我剛才轉了一圈,發現今天有好多帥哥,而且看要的酒也很有錢,咱們要不要故意走過去,說不定人家會請咱們喝酒,還省了好大一筆錢呢。”


    “我隻是來喝幾杯酒。”


    良影天海拒絕了她的邀請。


    “哎呀,知道天海你比較被動,從來都是人家找你,我和惠美又沒有你長的漂亮,隻能自己主動出擊咯。”


    頭發微卷的香原直子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把眼神望向她旁邊:


    “去不去,惠美?”


    “等會兒再說去的事兒吧,這個該死的福原樹,竟然又要跟我吵架。”


    擺弄手機的高木惠美忽然氣憤的把手機摔向沙發,俏麗的臉上滿是不爽,起伏的胸口證明了她心情不好。


    “怎麽了?福原君知道你來這了?”


    “對啊,剛才天海發了個動態,雖然隻拍了酒杯,但他看到了肯定知道我們在一起,剛才他竟然還要給我打視頻,我沒接他就莫名其妙生氣了。”


    “那怎麽辦?你安慰安慰他?”


    “誰要安慰他啊!每天就知道婆婆媽媽的噓寒問暖,管著我不讓我去這裏不讓我去那裏,我已經受夠了!”


    “要不然我們還是迴去吧。”


    良影天海忽然說道。


    “不迴去,煩死我了,我要分手!”


    高木惠美像是個一點就著的炸藥桶,越是約束她就越忍受不了,氣的又撿起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在分手了。


    她的發火讓香原直子虛寒若噤。


    不過也沒怎麽驚訝。


    似乎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了。


    然後又端起手邊的酒喝了口給自己壓壓驚,隻是玻璃酒杯還沒放下,她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道身影。


    “天海,那個,不是高木君嗎?”


    香原直子扭頭小聲說了句。


    “高木?”


    良影天海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門口有個熟悉的短發男生,手裏抱著粉色的鮮花正四處打量著周圍。


    那個男生很快望了過來。


    同時也瞧見了角落裏的他們。


    臉色一喜便徑直走了過來。


    “你的追求者來了,是看見動態定位了吧,看來今天是不用付錢了。”


    香原直子看向良影天海,眨了眨眼睛當作提醒,有些笑嘻嘻的說道。


    同時也好整以暇的喝著酒。


    似乎對不用付錢感到很滿意。


    然後良影天海卻萌生出了厭惡。


    很快短發男生便走了過來,臉上洋溢著幹淨的笑容,笑著打招唿道:


    “好巧啊,你們也在這裏。”


    “是啊,真巧啊。”


    香原直子笑眯眯的迴應著。


    這種話實在也太假了。


    但也沒人去拆穿他。


    因為很明顯人家就是故意說的,而且誰來酒吧還買花帶來,更何況對方的眼神一直在良影天海的臉上。


    “我看旁邊沒什麽桌子了,能不能和你們拚個桌,等下我可以去結賬。”


    短發男生懷裏抱著花,臉上露出了靦腆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當然可...”


    香原直子正笑著要答應下來,可身旁的良影天海卻臉色冷漠的迴絕。


    “不好意思,我們不拚桌。”


    短發男生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似乎沒預料到這種情況。


    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天海醬...”


    香原直子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然而良影天海卻毫無察覺,隻是捋了下耳邊的金發,朝男生輕聲道:


    “麻煩不要叫的那麽親昵,我和高木君你並不熟,請不要來打擾我們。”


    這冷漠的話語直擊人心。


    短發男生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慌張的表情,抱著花連忙出聲道:


    “我知道天海醬你不喜歡我,但我有句話已經憋了很久,我感覺要是再不說就沒有機會,所以我今天——”


    “直子,惠美,我先走了。”


    在短發男生呆滯的目光下,良影天海從身旁拿起包站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的掠過男生就往酒吧外走去。


    隻留下表情滯留的眾人。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反應過來。


    而走到街邊的良影天海此刻眼眸低垂,心緒如同藤草般開始蔓延,終於明悟為什麽自己剛才會產生厭惡。


    自己這樣對待別人。


    所以前輩就這樣對待自己。


    這不是該有的猜忌嗎?


    室外的冷風讓良影天海下意識的裹緊了衣服,本來僅剩不多的酒精也揮散開來,腦袋也不再昏昏沉沉。


    深夜的的京都依舊迷人,晚風將她的頭發吹的淩亂,來往的車輛拖著紅色尾燈,留下道道絢麗的色彩。


    良影天海站在原地猶豫了下。


    然後緩緩的掏出了手機。


    劃開屏幕,編輯信息。


    站在原地稍微等待了一會兒。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


    她坐上了朝北區去的晚間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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