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鈺本來正為了沈青桐和西陵越的事情心煩意亂,院子裏有腳步聲逼近都沒察覺,是一直到沈青荷推門進來他才被猛然驚醒,迴頭看來:“你來了?”


    “殿下!”沈青荷含嗔帶怨的叫了一聲,快步迎上去,“殿下!這麽久了,青荷還以為您把我給忘了。”


    “怎麽會?”西陵鈺站起身來,問問笑道:“你也知道,平時沒什麽由頭,本宮進出你們將軍府多有不便,最近幾個月你又不出門了。”


    他抬手,輕輕的蹭了蹭她眼角的水光。


    “我……”沈青荷委屈的突然哭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他懷裏,道:“殿下,我們的事被我祖母發現了,她……她差點就把我私底下給處置了,要不是我母親攔著,我……我今天就見不到殿下了!”


    鎮北將軍府裏都發生了什麽事,西陵鈺大致是有數的。


    今天老夫人進宮都沒和大夫人他們走一路,如果不是因為大夫人本身就有誥命在身,老夫人阻止不了她出席這樣的場合,今天沈青荷母女都沒有機會跟來。


    不過此時他卻佯裝不知,露出詫異的表情:“竟然還有這種事?沈老夫人既然知道你是本宮的人了,怎麽也沒叫人去本宮府上提親?”


    “這……”沈青荷之前倒是沒往這方麵想,這會兒也隻是哭:“她說我敗壞了沈家的門風,已經的惱了我的,恨不能將我處死了來遮醜,還哪裏會管我的終身大事?殿下,還是您去找她說,把我帶走吧!”


    西陵鈺摟著她坐在了旁邊的榻上,給她擦了擦眼淚,卻沒應聲。


    沈青荷心裏一慌,瞬間也就不哭了,隻是不確定的看著她:“殿下?您……”


    “你別多想!”西陵鈺打斷她的話,“隻是出了點意外,現在事情變得有點麻煩了,本宮不是不能接你過府,但是在這之前,恐怕還要你替本宮做件事!”


    “什麽事?”沈青荷兩眼茫然。


    “你應該也聽到風聲了,老三有意迎娶你家二姑娘為妃!”西陵鈺道。


    “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沈青荷不悅的皺眉,她是壓根就想不到西陵鈺會對沈青桐起了歪心思。


    “老三那人你是不了解,他那麽高的心氣兒,也不見得就是看上你家二姑娘了,大概隻是想要拉攏你們沈家的關係來和本宮作對罷了!”西陵鈺道,唇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來,“可是一旦叫他娶了你家二姑娘,日後本宮和你們沈家之間的關係就尷尬了,也就更不好再提咱們兩個的事了。”


    沈青荷一慌,眼淚就又掉了下來:“那我該怎麽辦?殿下,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如果你不要我,我……我就真的沒活路了。”


    “所以為了咱們好,現在我們必須要想想辦法,趕在父皇答應賜婚給他們之前,提前出手攪黃了這件事。”西陵鈺沉吟,捏著她一隻手,心不在焉的擺弄著她的手指頭,但是莫名其妙,這一刻腦中浮現的卻是沈青桐怯怯的探出去扯住西陵越袖子的那隻手。


    這邊沈青荷一心隻為自己和情郎的未來籌謀,當即就脫口問道:“殿下有辦法了?您要怎麽做?”


    “老三對本宮一向都防備的緊,而且這一次他本身會是居心不良,想要從他身上下手,讓他主動說放棄這是不可能的。”西陵越道,說著歎了口氣,緊跟著又是話鋒一轉,“所以,最好是你從那個沈青桐身上想想辦法,趁著哪天她出門,咱們找機會做個局,若是悄悄的毀了她的清白,老三總不會心甘情願的娶一頂綠帽子迴去的。隻要他們兩個的婚事作罷,那本宮就能上門提親了,屆時就是許給你高一些的位份,其他人也不會多想,覺得本宮是為了和老三較勁而居心不良了。”


    西陵越的太子妃是南齊的郡主,因為涉及兩國邦交,所以沈青荷一開始就沒敢想他的正妃之位的。可是即便如此,側妃和其他品階的妾室也還是有區別的。


    聽西陵鈺這麽為她打斷,沈青荷自是感動的,隻是想了想,還是為難:“可是她不經常出門的,這種機會怕是不好找。”


    雖然她現在一門心思撲在西陵鈺身上,並且對那個自視甚高的昭王沒什麽好感,但要說到讓沈青桐去攀上昭王府的那個高紙?她自然也是不樂意的。


    兩人偎依在一起說著話,沈青荷卻突然發現西陵鈺的目光都沒落在她身上,見著他心不在焉的模樣,腦中突然掠過一個念頭。


    沈青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擰眉道:“殿下,您該不會是對那個丫頭……”


    “嗯?”西陵鈺迴過神來,見她滿眼防備的模樣這才發現自己失態。


    “哪兒能呢?她哪能跟你比?”他趕緊收攝心神,又再攬過對方的肩頭,湊上去。


    兩個人吻在一起。


    沈青荷的心思本來就沒多深,意亂情迷之下很快的就不再想別的。


    平心而論,她的這副容貌對西陵鈺而言還是有吸引力的。


    兩人吻著就漸漸地動了情。


    西陵鈺翻身把她壓在榻上,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沈青荷早就氣喘籲籲,麵色緋紅,看著心上人英俊的臉龐,更是滿麵嬌羞的低吟一句:“殿下!”


    西陵鈺笑笑,一邊又親了她一口,一麵還不忘說道:“你家二姑娘那裏,迴頭你找機會再想想辦法,怎麽都不能真叫她跟了老三的。”


    在這一點上,兩人倒是很容易達成共識。


    沈青荷倒是沒多想,就攬著他的脖子嬌笑道:“那殿下想讓我做什麽?”


    西陵鈺壞笑了一下,落在她胸前的大掌用力的掐了一把,也是低笑道:“你說呢?”


    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毀了沈青桐的清白,堂堂昭王,總不能娶個失了身的女人迴去吧?


    這點道理,沈青荷還是很容易想通的。


    隻是她沒在意的是,對究竟是讓沈青桐*給誰,西陵鈺和她之間的意見並沒有達成一致。


    這時候她整個人都被撩撥的意亂情迷起來,嬌叫一聲,聲音就又被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吞掉了。


    外麵寒風凜冽,這座空曠的偏殿中卻是春意盎然,光天化日之下,兩個人就糾纏在一起,打得火熱。


    晚上的國宴開席是在酉時初刻,兩個人在這偏殿裏廝混了一個多時辰,一直到了入夜時分才各自整理好衣衫從裏麵出來。


    彼時守在門外來寶已經冷的在原地不住的跺腳。


    “殿下!”見到兩人出來,來寶連忙恭敬的站好,垂下了頭去。


    “沒什麽事吧?”西陵鈺問道。


    “沒有!還有半個時辰就開宴了,殿下這會兒就過去吧。”來寶道。


    “恩!”西陵鈺點點頭,還不忘迴頭又碰了碰沈青荷的臉龐,道:“本宮不能跟你一起,你先去找沈大夫人,然後再跟著一起過去吧!”


    “恩!”沈青荷點點頭,可轉念想想又覺得委屈,紅了眼圈道:“那殿下什麽時候才能接我入府?”


    “本宮答應你的事,難道還會說話不算嗎?”西陵鈺道,仰天長出一口氣,麵色憂愁,“老三總是從總作梗,如今他先去跟父皇提了結親的事了,本宮如果這時候再去,父皇會起疑的。本宮這邊倒是沒什麽,如果叫父皇覺得是你們沈家不安分,想要同時拉攏本宮和老三,本宮怕是會對你父親的處境不利。”


    朝堂之事,沈青荷懂得不多,隻是為他這般周到的用心而深受感動。


    她抿唇想了想,就堅定的點頭道:“那好吧,我家二妹妹那裏,迴頭我想想辦法!”


    說著,她便就猶豫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西陵鈺的袖子,嬌羞道:“殿下一定要記得青荷對您的一片心意,莫要辜負!”


    “當然!”西陵鈺笑道,拉過她的手指握了握,“快去吧,再晚沈大夫人就該急了!”


    “嗯!”沈青荷點點頭,戀戀不舍的走了。


    西陵鈺負手站在廊下目送,唇角彎起的笑容始終溫軟。


    待到沈青荷一步三迴頭的出了院子,他唇角的那一抹笑也就散了。


    “殿下覺得這沈大小姐能成事嗎?”來寶湊上來,有些不很放心的道。


    “成不成的也都得要先靠著她了。”西陵鈺道:“她跟沈青桐同在沈家,有她裏應外合,總要方便很多的。”


    他舉步也往院子外麵走,突然想起了什麽,就又說道:“去安排幾個人,從今天開始就暗中盯著那個丫頭,如果有機會的話……”


    話他隻說到一半,便就側目給來寶使了個眼色。


    來寶會意——


    他這是不介意直接強行擄人了,隻是想想,還覺得為難,“殿下,可是沈二小姐平時門都不怎麽單獨出,怕是這樣的機會也不好尋的。”


    鎮北將軍府裏的侍衛丫頭都多,肯定不能直接去人家府裏綁人的,到時候非要鬧得雞飛狗跳天翻地覆不行。


    西陵鈺想想也是煩躁,不耐煩道:“讓你安排你就先去安排,橫豎有備無患!”


    “是!”來寶再不敢多言,趕緊答應了。


    這邊沈大夫人找了沈青荷一陣,一直沒見到人,她也就心裏有數,不敢再繼續張羅著找了,一直到這會兒沈青荷主動出現,她才黑著臉道:“你終於舍得迴來了?”


    沈青荷心虛的低著頭,小聲的道:“母親!”


    “你——”大夫人心頭的火氣幾乎壓不住,但是想著罵了她也沒用,就咬牙忍下了道:“見著他了?他是怎麽說的?”


    說到底,在這件事上她是十分窩火的。


    如果是別人家的登徒子染指了她的女兒,她早就背地裏找上門去,強逼著兩家議親了,可是現在對方是當朝太子,她能說什麽?就連今天遇到這麽好的機會,她甚至都不敢安排人去捉奸,做大此事,好逼著西陵鈺就範,畢竟——


    強逼著西陵鈺迎娶沈青荷不難,但如果為了此事叫西陵鈺丟了麵子,她卻不得不擔心以後沈青荷進了東宮以後的日子了。


    “殿下說會娶我的。”沈青荷麵帶嬌羞,小聲的道,正待要說沈青桐的事的時候,剛好老夫人和幾個相熟的人說著話往這邊來了。


    大夫人趕緊扯了沈青荷一把,笑臉相迎:“母親!”


    她們婆媳現在關起門來在府邸裏互不來往,可是到了人前卻還是要做戲的。


    “嗯!”老夫人略一頷首,微微露出一個笑容,“時候差不多了,先進去等著接駕吧!”


    “是!”大夫人道,帶著沈青荷也跟著眾人一起走出花園,進了前麵燈火通明的中央宮。


    彼時沈青桐從花園裏出來看就先來了這中央宮裏,一坐就是兩個時辰未動——


    這裏人多,不僅有赴宴的客人,就是來來往往布置的宮人也很多,總不至於有人會在這裏把她打暈了扛走的。


    見到老夫人一行過來,沈青桐就先起身:“祖母!大伯母!三嬸!”


    之前花園裏把她和西陵越的事情議論的熱火朝天,沈青音的心裏早就嫉恨交加,她是個藏不住話的,當即就諷刺的開口道:“二姐姐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攀上高枝了就不屑於和我們一塊兒呆著了嗎?”


    這會兒殿裏人多,三夫人唯恐她再被人詬病,趕緊一把將她拉到了身後,嚴厲的警告:“音兒!這裏是什麽地方,你還不住嘴?”


    “我!”沈青音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老夫人明顯是眼神不善的橫過來一眼,便就垂頭喪氣的不再言語。


    一家子分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這會兒帝後等人都還沒到,沈青桐自然成了全殿的焦點,不時地就有人指指點點的往這邊看。不過畢竟皇帝沒正式指婚,眾人有的是豔羨她飛上枝頭的好運氣,也有人是酸溜溜的等著看她再跌下來。


    沈青桐歸然靜坐,坦然接受著各方打量。


    老夫人卻是難得的情緒失控,黑著臉,臉上透出明顯的惱意來——


    這時候她是真有點後悔,後悔不該把沈青桐帶著進宮來赴宴,沈青桐瞬間成了人群焦點的這種感覺讓她如芒在背,如坐針氈,仿佛身邊擺了個已經點燃引線的炮仗,隨時隨地都會爆炸。


    不過好在開宴的時辰近了,很快的帝後等人相攜而來,眾人的注意力也就跟著轉移了。


    今天的國宴是大場合,後宮隻有嬪位以上的後妃才有資格列席,座位又是擺在與外麵隔開一道珠簾的暖閣裏,所以除了一開始和皇帝一起出麵接受百官命婦朝拜大禮的陳皇後,其他人就都隱居幕後,沒怎麽露臉。


    沈青桐安靜的垂眸坐在老夫人身邊,神態自若,和往常沒什麽兩樣。


    老夫人也是麵色如常,偶爾也低聲的和旁邊桌上相熟的客人說兩句話,可是沈青桐注意到了,她那樣子,分明是內心極度的不安,並且已經不止一次的拿眼角的透光往裏麵的珠簾後頭去觀望了。


    這天的國宴,算是一年之內最大的場合,又有他國使節道賀,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叫自己的行為舉止有任何的差池,以免貽笑大方。


    一場國宴,從酉時半一直進行到戌時末,氣氛和樂,普天同慶,賓主盡歡。


    散席以後大家便就井然有序的從中央宮出來。


    隻是今天客人太多,明顯宮裏接送的轎子就不夠用了。男賓們倒是好說,實在不行,就三五成群的徒步出宮,但是從這裏出宮要橫穿正個禦花園,路途實在太遠,女賓們多都就在殿前廣場等著轎子迴來借人。


    “沈老夫人!”沈家人本來出來的不算晚,隻是大夫人帶著沈青荷先行一步,把預留給她們的三頂轎子帶走了兩頂,這邊負責的內侍就有點犯了難,“貴府的大夫人說大小姐不勝酒力,就先出宮去了,您看今天這客人多,轎子也不夠用……”


    三夫人撇撇嘴,不滿的道:“青荷真是嬌氣,今天這樣的場合,轎子必定不夠使的,誰家不是緊著長輩的先來?她倒好!”


    “你就少說兩句吧!”老夫人今天的心情不好,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


    三夫人不服氣,一挺胸脯就要頂迴來,方媽媽趕緊上前一步,陪著笑臉道:“三夫人,都已經這樣了,現在也是沒辦法,我看老夫人已經困了,這頂轎子就先送老夫人出宮去吧,勞您帶著二小姐和五小姐再等等,奴婢陪老夫人先去宮外的馬車上等著?”


    三夫人也不是不懂得察言觀色,悶悶不樂的點頭,“也隻能是這樣了!”


    老夫人又看了眼沈青桐和沈青音兩個,囑咐道:“天晚了,都跟著點兒你三嬸和母親,不要亂走,當心被人群擠散了。”


    “是!祖母!孫女記下了!”兩個人都很乖巧的應了。


    老夫人先上了轎子,由方媽媽陪著出宮去了。


    這邊三夫人想想大夫人母女的所作所為,還是氣悶,不滿的嘟囔,“這麽遠的路程,這轎子來迴一趟也得大半個時辰,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啊。”


    沈青音也是老大的不高興。


    這時候,就聽旁邊的人群裏有人驚喜的叫了一聲,“呀!看煙火!那邊放煙火了,真好看!”


    說話間,空中已經頻頻發出爆裂聲。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就見千姿百態的七彩煙火不斷的竄上天空,光輝籠罩之下,皇宮龐大的建築群上方那些琉璃瓦更是七彩斑斕,看上去灼灼生輝,瑰美無比的。


    “好漂亮!”沈青音多少還有點孩子氣,欣喜的叫了一聲。


    “這是哪裏放的煙火啊?”也有別家的小姐跟著起哄,“咦!好像不遠啊,是不是在那邊永和宮的方向啊?”


    “反正轎子還要等一會兒才來,我們過去看吧!”


    說話間已經陸續有幾個姑娘循著那個方向找了去。


    “母親,我也過去,看看就迴!”沈青音按按耐不住,匆忙和三夫人打了招唿就也跟著擠過去。


    幾個不知事的姑娘這麽一動,人群就躁動起來。


    “音兒!”三夫人不放心,一跺腳,就也追了去。


    這邊老夫人先坐轎子出了宮,昏昏欲睡的在馬車上靠了半天才聽外麵車夫喊了一嗓子,“老夫人,三夫人和五小姐她們出來了。”


    老夫人沒睜眼,隻是抬手揉了揉眉心。


    方媽媽掀開窗簾看出去一眼,卻是倒抽一口涼氣,趕緊推門跳下車去,迎上三夫人母女,“三夫人,怎麽就隻有您和五小姐兩個?二小姐呢?她不是也跟你們一起嗎?”


    馬車上,老夫人文言,眉心一跳,也跟著睜開了眼,抬頭一看,果然不見沈青桐,隻有木槿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麵。


    “別哭了!你不是跟著二小姐的嗎?二小姐她人呢?”方媽媽拽了木槿一下。


    木槿紅著眼睛,哽咽道:“之前老夫人行後,宮裏看到有人放煙火,三夫人和五小姐都過去看了,其他人也有跟著過去的,宮裏就亂了,奴婢……奴婢和二小姐被擠散了,後麵找了一圈都沒找見。後來轎子迴去,三夫人怕我們再不出來就又要多等大半個時辰,就交代了宮裏的管事公公多關照一下,如果遇到二小姐趕緊把人送出來,我們……我們就先出來了!”


    木槿說著,就更是抽搭不止。


    三夫人看得心煩,就不以為然的斥道:“那個丫頭左右是在宮裏,就是晚點送出來而已,還真能出什麽事情不成?這大過年的,你這丫頭是存了心的觸黴頭嗎?”


    “可是我家小姐一個人在宮裏!”木槿就是哭。


    不過就因為沈青桐不是她的女兒,三夫人才那麽放心不去找而已。


    以前老夫人是懶得理會這種事,但是今天一晚上她都提心吊膽的,這時候就有些不耐煩的看向了三夫人道:“天很晚了,你們母女兩個跟我走,這裏留一輛馬車,木槿你在這裏等著二丫頭,侍衛也多留幾個下來,迴去的路上千萬別出什麽事。”


    三夫人母女都有點理虧,就悶不吭聲的上了車。


    “是!老夫人!”木槿抹了把眼淚,點頭。


    老夫人沒精神再多說什麽,隨後又閉上眼,繼續養精神。


    一行人上了車,方媽媽就吩咐車夫往迴趕。


    這個時間出宮的人很多,各家的馬車排著隊,走得很慢,但是卻沒有搶道爭執的,倒是井然有序。


    夜色粘稠。


    彼時和沈家的馬車平齊,貼著禦道另一邊慢慢往前走的正是昭王府的馬車。


    那車廂寬敞,彼時西陵越正悠然的斜倚在最裏麵的睡榻上養精神。


    酒宴上他喝了不少的酒,這會兒映著車廂裏點綴的夜明珠的燈光,臉龐紅潤,媚眼如絲,是頗有幾分風情的。


    他倒像是也不困,隻就微眯了眼饒有興致的盯著這邊扒在窗口往對麵張望的沈青桐道:“這三更半夜的,你就蹭著要跟本王迴府,就不覺得不合適嗎?”


    沈青桐沒空理會她的調侃。


    她早就料到不見了她老夫人她們十有*是要自行迴府的,這會兒躲在窗簾後麵,一直看著沈家的車駕真的離開了這才放心,收迴目光,重新坐迴了車裏。


    西陵越幹脆翻身做起。


    他抬手一指桌上茶具。


    沈青桐倒是好脾氣,居然親自斟茶遞給他。


    西陵越接過茶碗,捧在手裏便是笑了:“每逢有求於人的時候,你這態度是真的不一樣。”


    沈青桐微垂了眼睛,過了一會才重新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鄭重其事道:“我和我祖母吵架了。”


    “哦?”西陵越的唇角勾了勾,麵上表情似笑非笑。


    “王爺您知道,我祖母這個人的控製欲很強的,可是我後麵卻不想聽她的擺布了。”沈青桐繼續道,頓了一下,又補充。


    “所以呢?”西陵越挑眉,不溫不火。


    “我被她控製了這麽多年,其實沒什麽不能忍的,隻是王爺您想要的不過就是和沈家之間的這一重聯姻關係而已,應該也是不想看到有人把手伸進您的王府後院,去插手您的家務事吧?”沈青桐道。


    西陵越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會有這麽好心?”


    沈青桐麵上表情不變,甚至演變的更加嚴肅和正式:“我當然沒這麽好心,可是如果不先把話說清楚了,到時候夾在中間,最後難做和倒黴都隻會是我!”


    這個理聽著才夠誠意!


    明明是打著她自己的如意小算盤,還非要把話說得那麽深明大義?


    西陵越又睨了她一眼,這才端著杯子重新靠迴榻上。


    沈青桐坐在馬車一角,低眉順眼的不再吭聲——


    老夫人想動她?十年前那老太婆就沒能玩的過她,更何況是現在?她沈青桐可不是什麽善類,大家既然是要撕破臉皮了,她是必定會先下手為強的!


    馬車一路顛簸迴了昭王府,西陵越直接把她領到了書房。


    他進門就往案後的椅子裏一靠,一挑眉道:“你要跟本王約法三章?先說來聽聽!”


    *


    彼時。


    鎮北將軍府。紅梅堂。


    關起門來,老夫人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瓷瓶,放在了桌上,方媽媽的麵前。


    方媽媽心裏猛的打了個哆嗦,臉色慘變,“老夫人,您這是……”


    “你親自去!做得幹淨利落點兒!”老夫人道。


    她的臉已經不年輕了,隱在幽暗的燭火裏,加上這一刻眼底森然的神色,看著很有幾分猙獰和瘮人。


    方媽媽伸手想要去拿那個瓶子,卻又好像老夫人給她的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最後捏著瓶子,還是忍不住的道:“真的要這麽做嗎?二小姐畢竟是二老爺留下的唯一血脈。”


    老夫人麵無表情,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方媽媽知道迴天乏力,用力的捏了捏手裏瓷瓶,點頭,“是!奴婢會辦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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