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宮中一片愁雲慘淡和帥府的殫精竭慮相比,小少爺最近的小日子過得卻是甚為舒爽。經過蒹葭、白露兩人考察的陌生公子顯然讓心憂弟弟的哥哥們放了心,難得大方的不再設置門禁,得了空便往外溜的玉生煙可謂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樣的好心情不僅是日夜與玉生煙接觸的兩位姑娘,便是這時不時與玉生煙來往書信的摯友都從這字裏行間飛揚輕快的筆觸察覺了不同。


    好笑的看著水千淼的迴信,玉生煙無奈的搖頭,輕輕揭開了紋刻著生動日月交輝圖案的骨盒。


    瞬間蔓延而出的寒意讓玉生煙有些不適的打了個顫,隨即欣喜的伸出手取出了盒中閃動著銀色冷光的精致匕首,摩挲片刻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掉不了價了。


    想著,玉生煙拿起盒中另一側的刀鞘,小心翼翼的將匕首放入了白骨鞘中,隨後展開桌上的信紙,筆墨揮灑,精巧溫婉的筆跡落滿了紙間。


    …………


    在看見玉生煙遞過來的匕首時,軒轅淩雲的內心不可謂不震驚。


    世間傳聞:“千山白骨化為鞘,萬年雪石煉作銀。五毒困獸獻赤血,*塔內焚蒼冥。”


    白骨為鞘,抽絲為銀,以血煉之。其身白若霜、冷若冰、輕若雪。埋於*塔中、出於日月交輝之時。持之者,蠱蟲退避、五毒皆懼、終生不染盅毒。


    西南水家,秘術:蠱靈!


    可據他所知,玉家與苗疆,可從來沒有絲毫聯係。


    或者說,整個中原大陸,與西南苗疆,都接觸甚少。


    常有人說,隱於山野,飄搖人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但凡和苗疆水家、蜀中唐門、南山樂府、北野魔窟其中之一接上關係,在如今的江湖,都是了不得的事情。更別提……


    腕間輕顫一下,軒轅淩雲將匕首收迴鞘中,抬手卷起鬢角的一縷黑發,輕笑一聲,“為兄不才,但是也能猜出這匕首來自西南水家,受蠱靈庇佑,日月難與爭輝。太貴重了。”


    “你這人,這麽呆板作甚。小爺我討得來一件便能討來第二件,再稀奇又於我何幹?”玉生煙皺起眉,很是不滿的將軒轅淩雲的手打開,“讓你收著就收著。知道我出來一趟多不容易嗎?”


    軒轅淩雲好笑的收迴手,琢磨著最近他確實在為某些相關的事情苦惱,便也不再推脫,將匕首放入了袖中,“既然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喂!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麽難以啟齒的隱疾啊?”


    被突然湊上來的小少爺驚得有些懵,待到聽見這般無厘頭的問話後,軒轅淩雲哭笑不得的抽了抽嘴角,隻得將心中翻湧的思緒壓下,苦笑一聲,“我這又是哪兒招到你了?”


    小少爺無辜的聳了聳肩,吐吐舌頭,歪著頭看著軒轅淩雲一臉好奇,“我這不就是好奇你是怎麽在不要臉和偽君子之間轉換的嘛~”


    “……”


    “誰讓你一時流氓賴皮的不得了,一時又喜歡裝得一副文縐縐的樣子了。”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睛,玉生煙看著表情有些僵硬的軒轅淩雲補充道,“你說實話吧,我不會嫌棄你的。說不定還可以提醒你記得按時吃藥,免得出醜。”


    “……咳咳,吃飯,吃飯。再不吃,這菜都得涼了。”


    嘟了嘟嘴,小少爺一臉“我沒套到消息我不開心”的樣子,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不戳你痛處了。”


    軒轅淩雲:“……”


    …………


    這世上,玄乎其玄的事情有很多,但能被人掌控的卻很少。而蠱靈,恰恰就是這少數中的一種。


    出現在軒轅淩雲麵前的黑色赤尾蠍約有一人高,閃動著詭異紅光的尾刺倒懸在背部,隨著三尺多長的尾部微微擺動,巨大的鉗螯揮舞,竟能帶起陣陣勁風。


    手持內力幻化的一柄長劍,軒轅淩雲眯起了深邃的鳳目,表情逐漸嚴肅。


    蠱靈。傳言,苗疆水家能以喂養蠱蟲之法培育出五毒王者,並將其生靈以血祭之術封印於銀器之中。是以,每一件受到蠱靈庇佑的物品中,都會存在著這樣一個守護靈體,隻有斬殺了這個守護靈體的人,才能夠被蠱靈認主,從而起到庇佑的作用。


    前世今生,他不是沒有見過蠱靈,也不是沒有見過他人馴服蠱靈的場景,但是如此血腥兇狠的靈體,他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遇見。


    一躍而起閃過了橫刺而來的蠍尾,軒轅淩雲匯氣於劍鋒,格擋下了錘落的巨鉗。


    演武場中上好的玄石地板“哢嚓”一聲裂開了數條紋路,正中,軒轅淩雲右腳落地處,更是陷進了數寸深度!


    眸光一厲,紋繡著金色龍紋的黑袍無風自動,男人背後,數百的光劍化作圓陣淩空而立。


    …………


    “哢嚓!”


    被聲響驚動的男子轉過身,看著祭台上隨著幻影潰散而碎裂的紫黑色水晶球,緊抿的唇角終於揚起。那雙仿佛暗藏著無數星軌的瞳孔深處紫光閃動,似是慶幸,卻又透出滄桑悲涼。


    “少主,”一直隱於暗處的美豔女子終於款款走出,低垂的眉眼遮住眸中糾纏的疼惜,溫聲勸慰道,“既然您心願已了,還是快些迴殿內休息吧。”


    “……我在這,呆了多久?”


    “已經三天了。”


    男子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聲。


    “三天。三天呐。”


    喃喃低語中,男子一揮衣袖,在叮當的銀飾碰撞聲中走出了祭堂。


    …………


    “我的陛下啊,您這是去幹嘛了啊,看看這身上的,哎喲,怎麽還沾了血了?!小李子!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請太醫……”


    急切的語調被男人抬起的手打斷,軒轅淩雲看著這個自年少起便跟著自己的大內總管著急的樣子,眉目間難得溫和了幾分。


    “行了,我好得很。鬧不著興師動眾的。”


    可不是。


    收服了如此強大的蠱靈,之後若碰見那些見不得人的伎倆,便再不必如前世一般進退維穀了。


    要知道,為了這些事情,他可沒少在水家少主那兒吃噎。不過,不論怎樣,此生此世,水千淼都別想再掐著他的尾巴來膈應他了!


    想到此處,軒轅淩雲不禁心情大好,抬手一揮,數千金的賞賜就這麽送了出去,就連宮裏的小丫鬟、小太監們,每人都接到三個月的月錢作賞銀,樂得幾乎合不攏嘴。


    倒是得賞最多的來福愁眉苦臉的,磨蹭到了老太後麵前。


    “怎的了?我不是聽說今兒燁兒給你們一個個都發了賞銀麽?我看這宮裏的丫鬟太監們可高興的緊,怎的偏偏你這兒就是一副哭喪的樣子了?”


    高座上雍容華貴的女人保養的極好,即使年過半百也依舊滿麵榮光,緊致白皙的皮膚沒有因為歲月刻上的痕跡顯得蒼老,反倒是多出了時光雕琢的成熟韻味。太後慵懶的半靠在貴妃榻上,看著矮幾上香爐裏升起的嫋嫋青煙,美目帶笑。


    “哎呦喂~我的太後娘娘啊,您可別折煞奴才,奴才這是真有事兒啊!”


    “哀家看這最近皇上的心情可好得很,你能有什麽事兒?倒是鍾翠宮那位,最近過的似乎不太順當。”


    “可不是!奴才就是因為這事兒來的啊!”來福像是終於找到了苦主似的,哭喪著臉念叨道,“若是這聖上是慢慢的對悅貴妃不起了興趣,奴才自然是沒話說的。可聖上像是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似的,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就開始對悅貴妃不假辭色,這、這,實在讓我擔心啊。”


    “行了,放心好了,哀家自己的兒子,哀家自然認得。你就安安心心呆在燁兒身邊做好你分內的事兒,管他燒了南天門都不會傷著你的。”


    “可……奴才還有一事。”來福站在殿中期期艾艾磨蹭了半天,終於磕巴的開了口,苦訴道,“陛下今兒對奴才的態度,倒不似之前那般冷淡,反而與先皇有些相似了。奴才無德無能,甚是惶恐!”


    太後這次終於肯抬起正眼看看這個忠心耿耿跟了自己丈夫、又殫精竭慮幫扶自己愛子的老朋友了,隻不過,眉目間盡是調侃的笑意。


    “你倒是個奇怪的。我這兒子終於是看開了,知道想著別人的好了,你反倒是不適應了。真正天生勞碌的命!”


    “啊、啊?”來福看著軟榻上笑意盈盈的人,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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