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碩國民風淳樸,平民百姓雖然日子過得苦,也不至於到賣兒賣女,上官天翼曾經頒布,不準死契,意思是丫鬟仆人是有約定時間年限的,到了一定時間就可以自己離開,也可以自己主動提出離開,這個法令一出,一些平民百姓都將兒女賣給牙婆子,不幾年就迴來不說還帶著一大筆銀子,所以做丫鬟的人特別多。


    一些丫鬟和主子關係好了之後就主動留在主子身邊,銀子多,也體麵。


    但也有些不同的,就比如入畫這一類的,孤兒,被主子買了就得一輩子跟著主人,當然,丫鬟如果覺得能自立了,也可以離開主子。


    入畫搶先一步跑進屋裏,搬了張軟椅,這些活計原本是下等丫鬟做的,入畫是一等大丫鬟,可是人少,隻能自己幹了。


    韓霜雅走到屋門外,慢慢的坐下,下麵站著大約三十個丫鬟,都在十三歲和十六歲之間,個個打扮的很整齊,怯怯的看著韓霜雅。


    居高臨下的感覺,不錯,韓霜雅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屠夫,在看準每一個人的品行,然後宰殺。想著這些,韓霜雅忍不住笑了,牙婆子站在一邊,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這個相府小姐,太美了,再過幾年恐怕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了。


    韓霜雅環顧四周,兩個熟悉的身影展現在麵前,入畫也看到了,不動聲色的替韓霜雅說話:“你,出來”。


    星魂立刻站出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二小姐”。


    牙婆子立刻笑的花枝亂顫:“小姐好眼光,這可是前幾日才買來的,好調養著呢”。


    “倒是生的可愛”。韓霜雅接過孫媽媽沏好的茶抿了一下,這茶裏。。。。孫媽媽真是對自己好。


    韓霜雅不懂藥理,可身為現代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茶裏的成分,人參,人參可是大補的藥物,孫媽媽一定是為了自己好,然後說自己身子弱,多進補一些好,這也的確是貨真價實的人參,價格不菲。


    不過,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服了人參,不能飲茶,孫媽媽將兩樣合在一起,茶杯竟然不是白瓷而是鍍金的金屬,這孫媽媽,前世沒什麽印象,看看來是她忽略了,這可是個極其厲害的深宅之人呢。


    韓霜雅方下茶杯:“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星魂”。


    “名字倒是特別”。韓霜雅伸手捋了捋額前的發絲:“你自己一個人嗎?家裏還有別的親人?”


    “迴小姐的話,奴婢父母雙亡,隻有一個遠方的表姐”。星魂迴答的滴水不漏。


    “表姐?”韓霜雅故作不解。


    “是是是”。牙婆子連忙堆著笑,臉上的胭脂水粉花花綠綠的一湊起來,看得讓人惡心反感:“這丫頭啊是和她表姐一起來的,靜芸,出來出來”。


    靜芸連忙走出來行禮:“二小姐”。


    “姐妹兩個,都留下吧,好有個照應”。韓霜雅不冷不熱道。


    靜芸星魂連忙謝恩,牙婆子恭敬的站在一邊等著韓霜雅接著挑。


    韓霜雅這次挑丫鬟,是為了找一個人,萍兒,韓霜雅看到了萍兒,眼珠咕嚕嚕的轉,調皮伶俐,還是和前世一樣啊,今世,隻是時間提前了。


    韓霜雅伸手指了指萍兒,一個長相嬌俏的丫鬟走出來,聲音帶著一股子活潑:“二小姐”。


    “也是個性子好的,留下吧”。入畫看到韓霜雅的意思,立刻替韓霜雅說了,韓霜雅會心一笑,入畫其實很聰明,前世入畫死的冤枉,今世,韓霜雅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忠心的姐妹。


    萍兒嘻嘻的笑了,答應了。


    “裝模作樣”。一個很小的聲音傳出來,牙婆子大怒:“誰,滾出來”。


    “是菊花,是菊花”。一個長相俏麗,丹鳳眼,高鼻梁的小美人喊了一聲。


    牙婆子立刻怒了,一把拉過一個丫鬟,死命在丫鬟胳膊上掐著,丫鬟不喊疼,隻是冷冷的看著韓霜雅,眼中隻有冰冷。


    “住手”。孫媽媽大喝一聲:“小姐麵前成什麽樣子”。


    牙婆子訕訕的笑了,瞪了丫鬟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入畫問。


    丫鬟冷冷道:“奴婢菊花”。


    “你走吧”。韓霜雅出聲,這個丫鬟不懂得息事寧人,甚至不知道能伸能屈,這樣憤世駭俗,肯定是經曆了不公平的事情,比起不公平,韓霜雅比誰都有資格說這兩個字,可你在恨在怨。都不能表現在臉上,菊花有仇,卻沒腦子。


    菊花根本不看韓霜雅,走到人群裏低著頭不說話。


    入畫看向剛才喊出聲的丫鬟:“你叫什麽名字?”


    丫鬟喜於形色:“奴婢寶蟾“。


    韓霜雅點點頭,寶蟾,她要了。


    入畫有些不明白,寶蟾眼珠四處亂轉,明顯是個不安分的。韓霜雅要是引狼入室怎麽辦?


    韓霜雅突然抬手指了一個眼裏含著淚的小姑娘,小姑娘打了個哆嗦,立刻出來跪下:“多,多謝二小姐”。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奴婢小花”。小丫鬟瑟縮著。


    “韻泉,你叫韻泉”。韓霜雅靜靜道,小丫鬟連忙謝恩。


    以後,韓霜雅就不再說話,這些人除了靜芸星魂萍兒,其餘的都是韓叔派人選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人,所以選誰都無關。


    入畫立即明白了韓霜雅默許的意思,隨手指了幾個丫鬟,入畫眼色很好,不一會兒就挑了十多個丫鬟,其他的,都趕走了,入畫賞了牙婆子一些銀子,喜得牙婆子直誇二小姐好人。


    牙婆子帶著沒選上的丫鬟走了,韓霜雅站起身,接過入畫遞的茶,猛地潑在麵前的地麵上,一眾剛選出來的丫鬟都紛紛後退:“今日,你們就是我芷萱閣的人,忠心服侍的,我自然會好好待你們,但如果生了外心,想投靠別人,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韓霜雅冷冷道。


    丫鬟們連忙俯身稱是。韻泉打著哆嗦,看都不敢看韓霜雅。隻有那個俏麗的丫鬟眼珠四處亂轉,嘰裏咕嚕的。韓霜雅故意留著她,這個丫頭,絕對不是什麽貪慕虛榮的女人,而是韓霜寧的人,一直以來,不管前世今生,,韓霜寧都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人,完美的麵容,完美的言行舉止,韓霜雅曾經想過,一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完美無瑕,幾乎是個聖人,從小到大,韓霜寧的舉止都仿佛是天生帶著的,韓霜雅前世覺得韓霜寧本身就是一個好人,可現在看看,韓霜寧是個值得讓人敬佩的對手,一個天生就帶著陰謀詭計的奸詐女子。


    “父親”。韓霜雅看向院子外麵,站著的韓叔,韓叔的眼底帶著笑,許茹芸安排的丫鬟到了,到了就行。


    “雅兒”。韓叔慈愛的伸手,看著韓霜雅小心膽怯的樣子,韓叔更是覺得韓霜雅之所以能把事情鬧大,險些讓相府名聲敗壞,純粹是僥幸碰上了寧煜,不然憑韓霜雅這麽沒腦子,做不到,也許韓霜雅是有些心計,可一個鄉下丫頭,能有什麽本事,他韓叔自詡可是心計深沉,韓霜雅在韓叔眼裏,什麽都不算。


    韓霜雅怯怯的笑笑:“父親,今日老夫人給了雅兒些點心,雅兒想請父親嚐嚐”。


    “雅兒真是孝順”。韓叔欣慰的笑了。


    韓霜雅急匆匆的命人擺上茶水,五顏六色的糕點擺了一盤盤,紅紅綠綠的特別好看,韓叔坐在涼亭看著韓霜雅忙碌的身影,這個女兒其實不錯,就是投錯了胎,偏偏是李皖茹的女兒,李皖茹,韓叔心裏冷笑,自己和許茹芸兩情相悅,高中狀元,韓叔許諾一定會娶許茹芸為妻,想不到李皖茹看上了自己,丞相家大業大,對韓叔的仕途有很大的幫助,韓叔不得不娶了李皖茹,李皖茹的確大家閨秀,對他極好,可韓叔跟李皖茹的結合隻是為了利益,


    李皖茹也知道韓叔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所以拚了命想要生個兒子,卻不想生下韓霜雅的時候傷了身子,韓叔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許茹芸怎麽會讓李皖茹生出兒子?女兒也就罷了,兒子必須是他很許茹芸的。


    李皖茹得知自己再也不能生孩子之後,心裏及其煩悶,許茹芸又大肆在李皖茹麵前秀恩愛,李皖茹對韓叔深愛的不得了,受不了這一切,扔下女兒出家了,對於李皖茹來說,女兒遲早是要出嫁的,早晚都是夫家的人,有沒有娘親不重要,也許有的人天生就是自私到無恥的地步,總是顧著自己,不會管別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韓霜雅送上糕點:“爹,您嚐嚐”。相府每個院子都有一個涼亭,雅致秀麗,很是書生卷氣。


    韓叔迅速恢複成慈父的模樣,笑嗬嗬的拿起一塊糕點,在韓霜雅充滿希望的眼神中吃了,隨後又喝了些茶水,聊了聊天,在外人看來,絕對的父慈子孝,要多溫馨有多溫馨。


    韓叔吃飽喝足,離開了,韓霜雅看著韓叔離開的背影,一點點夜色彌漫著,包圍了韓霜雅嬌小的身軀,靜芸和星魂正式留在了韓霜雅身邊,韓霜雅並不信任寧煜,但有的時候,還是可以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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