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子嗣,永遠是長公主心中的痛。


    她喝了皇上弟弟的粥,被迫不足月產子,這遭生產,不僅景兒病弱纏身,連她也失去了生育功能。


    段文景是她唯一的指望。


    隻是兒子這身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圓房。


    永樂不滿地看了眼駙馬:“說這些做什麽,隨緣便好,不要強求。”


    駙馬訕訕的,看了眼顧蓁,“是,現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但我相信,景兒早晚會有自己的子嗣的。”


    段文景低下頭,有些失落,每當父親這樣說,他就會覺得自己枉為男人。


    顧蓁會這麽想嗎?


    他兀自難受著,放在桌子上的手就被人握住了,顧蓁衝他眨眨眼,笑容安撫,顯然是並不在乎駙馬所說。


    段文景由衷地笑了。


    小夫妻二人這番互動被長公主看在眼裏,她很高興,兒媳婦沒有因為生不了子嗣而心生怨懟,反而主動安慰丈夫,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永樂現在對這門婚事滿意極了,親家公顧大人這幾年在編修的位置上也待得夠久,該往上提一提了。


    “好了,該用早膳了,今日就在我這吃,往後你們夫妻二人不必日日來給我請安,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說著,丫鬟們將早膳盛上來,各式各樣擺了一桌。


    段文景心情好,比往日也多用了一些,永樂更加開心,隻覺得這個兒媳婦娶得好,說不定真是衝喜出了效果。


    於是等顧蓁和段文景手牽著手迴到竹香苑,一大批賞賜也跟著到了。


    各色的綾羅綢緞,金子銀子,還有精致擺件,名畫佳作,堆滿了顧蓁的屋子。


    滿公主府都知道,世子夫人深得公主喜歡。


    顧蓁讓翠柳將東西登記在冊,一一收好,拿出公主婆婆給的匣子,打開後就驚呆了。


    果然是公主,出手就是闊綽,這些看起來都是新的,哪是給她戴著玩玩。


    隨便一件都是稀世珍寶。


    真是個大方的婆婆。


    顧蓁拿過一支金鳳鏤花長簪戴上,美美欣賞一番,朝著病美人夫君問道:“世子,我好看嗎?”


    段文景今日活動量比著從前大了不少,正有些累,但仍舊是撐起一個微笑,“好看,夫人戴什麽都好看,你喜歡首飾,改日我與你去街上再多買些。”


    顧蓁聽出他的虛弱,主動喚鴻雁進來,“扶世子去休息,中午我去素風苑用膳。”


    段文景心下熨帖,又高興能與妻子一同用膳,聞言乖乖由鴻雁扶著迴了自己院子。


    迴去便發現屋裏氣息通暢不少,聞了十幾年的藥味也沒那麽令人厭煩,段文景第一次入睡時,感到無比安心。


    這一覺他安安穩穩睡了一個多時辰,醒來時顧蓁已經在外間坐著等候。


    看到小妻子一身家常衣裙,捧著本書看得正入迷,段文景心軟成一片。


    他向往的日子,不過於此。


    顧蓁也用餘光掃到病美人丈夫,許是睡得不錯,他雙頰紅紅的,眼睛裏閃著愉快的光芒,像個急等著被摸頭的小狗狗。


    不由自主放柔了聲音,顧蓁擱下手裏書,“世子醒了,過來喝杯水,午膳馬上就好了。”


    段文景乖乖走過來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杯裏的水稍熱,喝在嘴裏讓人覺得渾身暖洋洋。


    “夫人看得什麽書?”段文景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自覺和小妻子找到了共同話題。


    顧蓁愛看話本子,但這府裏好像沒有,隻好翻著一本遊記隨便看看。


    這是段文景的書,邊邊角角都有些翻爛了,可見常年不踏出房門的世子爺,有多麽向往外麵的世界。


    “等世子身體好些,我陪著世子出去走走,入了秋,去山上賞賞楓葉也不錯。”


    段文景心生向往,“都聽夫人的,對了,夫人所說五禽戲,什麽時候可以練習?”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明早我來找世子,以後每天早上打一套,保證神清氣爽,渾身舒暢。”


    上個世界,外公外婆活到一百歲,身體還倍棒,就是天天強身健體的原因。


    兩人閑聊幾句,午膳陸續端上來。


    今日的飯與往日不同,瞧著不如先前飯菜精致,簡簡單單的,段文景疑惑道:“咦?府裏換了廚子?”


    鴻雁趕緊迴道:“迴世子爺,還是那個廚子,隻是今天世子夫人給了幾個藥膳方子,公主找太醫看了,覺得甚好,吩咐廚下給您做出來。”


    段文景大喜,他的小妻子如此把他放在心上,簡直令人感動。


    他克製再三,還是沒忍住握了握顧蓁的手:“夫人,我......”


    顧蓁趁機也捏了捏他骨節分明分外好看的手指,摸上去仿佛在摸一塊玉石,涼津津,滑潤潤,很舒服。


    “世子不必與我見外,你我夫妻一體,我自然是盼著你好的。”


    趕緊好起來,這樣的美人隻能看不能吃,多麽可惜!


    顧蓁笑眯眯看著他。


    段文景一瞬間有一種被小妻子調戲的感覺,但再看過去,她笑容甜美可人,沒有絲毫不對。


    隻當是自己多想,段文景反握住她,隻覺得要沉溺在對方溫柔的視線裏。


    一旁的鴻雁摸了摸耳朵,世子爺是開竅了?這眼神看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而蘭葵也不遑多讓,主要是她從沒見過大小姐這模樣啊!她還是更習慣大小姐張牙舞爪的樣子。


    顧蓁拉著段文景坐在飯桌旁,“這是豬骨粥,補氣虛的,這是枸杞燉牛肉,益氣補血......”


    “時間倉促了,做得不是那麽精致,但這飯菜要緊的不是好看,還是得好吃又管用,世子覺得對不對?”


    段文景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塊田七燉的雞肉,他非常讚同顧蓁的話,從前母親就是在宮裏待習慣了,太注重飲食的精美,有時候味道反而失了一層。


    這樣家常的飯菜,更可口些。


    “夫人說得對,我很喜歡,”段文景從前不愛吃蔬菜,如今也多夾了幾筷子,“我瞧著就食欲大開,真是多謝夫人了。”


    “膳食種類很多,以後讓廚下隔三差五就做些,你這身子少食多餐比較好。”顧蓁覺得他吃藥已經沒什麽大用了,慢慢食療最重要。


    段文景今天早膳就比往日吃得多,午膳更是沒少用,聽了顧蓁的話,吃了個半飽就撂下筷子。


    顧蓁還在吃,小臉鼓鼓的,段文景卻覺得賞心悅目。


    一桌子菜被顧蓁一個人吃了個七七八八,公主府廚子在她的指點下,水平還是不錯滴,以後的膳食有保障了。


    兩人在院子裏攜手慢慢走了幾圈,才各自迴房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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