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胤軍隊的對峙一直持續到入冬。


    對方糧草匱乏,禦寒衣物等軍資遲遲不能押送到隋城,不得已退到數百公裏之外的小城。


    項季懷親自帶軍,以一支三千輕騎,趁夜突襲,成功拿下敵方主將。


    那夜,隋城燈火通明,一直持續到天明,全軍上下及城中百姓歡慶連連,共同慶祝這勝利的一刻。


    至此,整個隋城所在的州府,盡數被項季懷收入囊中。


    來年三月份,大軍出征,劍指京城。


    顧蓁收拾行裝,變賣了一部分的家財,帶著一家老小,隨軍北上。


    商家剩下的產業,有族中一部分,這兩年顧蓁經營得當,資產翻了幾番,族親們縱然不願意她離開,但看在每個人都分了不少田地鋪子和錢的份上,也就作罷。


    遠離隋城後,顧蓁便恢複了女兒身,她身邊帶的都是如李茉兒一般的親信,也不會引起旁人太大的反應。


    而在項家軍中,顧蓁與褚柔這對人美心善的姐妹花,也很得人心。


    她們救治的傷患無數,挽救了不少人性命,褚柔更是天資卓越,一點就通,因著從小跟著鬼聖一同長大,對毒也多有了解。


    醫毒不分家,運用好了,誰說不能將其作為一種戰術?


    時間一久,兩人“醫毒雙絕”的稱號也越傳越遠。


    大軍占領通城後,項家軍人數已經壯大到十萬。


    項季懷響應民心,在通城稱帝,建國號為“晉”。


    從通城往南,近乎三分之二的國土被劃進大晉版圖。


    大胤朝皇帝嚇破了膽,獻上無數金銀寶物,各族美女,意圖求和。


    這昏庸無度的狗皇帝,被拒絕後,居然帶著親衛從密道逃離,卻被褚星禾這隊人馬堵在了出口。


    震天的唿喊聲,響徹京城。


    “殺了大胤皇帝!殺了大胤皇帝!”


    褚星禾揮劍斬下他的頭顱,掛在城牆上,百姓們自發地前來叱罵。


    自此,大局已定,天下太平,這王朝霸業終有成,項季懷也徹底坐穩了皇位。


    新朝初建,百廢待興,項季懷常忙碌到深夜。


    這頭等的大事,就是封後。


    後位自然是鳳千衡的,她在軍中是主心骨,立下汗馬功勞,給她毫無爭議。


    就是不知該拿褚柔怎麽辦。


    項季懷想起頭一晚,褚柔那堅毅的眼神,就頭疼。


    說起來,自她好後,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和以前一般,坐在一起靜靜說話,談情說愛。


    一個忙著領兵作戰,一個忙著治病救人。


    項季懷打心底裏高興,褚柔能找到她喜歡做的事。


    可這丫頭,不知道從哪聽來一個詞,非要和他分手!


    這詞的意義好理解,就是以後不再是心意相通的愛人,就當兄妹,當朋友,反正一句話,褚柔不想進宮。


    項季懷心生不舍,其實他與褚柔相識更早。


    初見那一眼,他便為這可憐的姑娘而感到心痛。


    一個堅強懂事,純真善良的姑娘,誰會不喜歡。


    想到要分手,項季懷心裏隱隱作痛,批閱折子的手,也不由握緊了毛筆。


    鳳千衡就陪在他身邊,立即感知到了他的情緒,思索片刻,走過來握住項季懷的手,“可是因為柔兒為難?”


    “嗯,這丫頭說她向往天地之大,要學江湖兒女四海為家,不願在高高的宮牆裏虛度一生。”


    項季懷苦悶,難道他會囚這丫頭一輩子?


    想出宮,帶著人出去便罷了。


    鳳千衡輕輕一笑,“顧蓁說她壽數不若尋常人一般長久,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你是當大哥的,難道不能體恤照拂?”


    項季懷苦笑:“其實我已做了決定,在她病好的時候,我便說過,柔兒這輩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永遠都是她的後盾。”


    壓下那絲不舍,項季懷決定胸襟寬廣些,當了皇帝自然和以前不一樣,他明白後宮之事,一個男人始終不能理解女人的心。


    “衡兒,你會離開我嗎?”項季懷今夜突然有些脆弱,摟著人抱緊,抬著她下巴問道。


    鳳千衡清冷的眉眼舒展開,“季懷哥哥可會負我?若負當年承諾,我便......讓你離開怎麽樣?”


    她狡黠的笑容讓項季懷看呆,不由自主迴憶起兩人初見。


    那時候他剛剛建立起自己的草台班子,像個沒頭蒼蠅一般打東打西,仗著一身好武藝和豪爽的性格,倒也無往不利。


    直到遇見鳳千衡所在的山寨。


    項季懷吃了平生最大的虧。


    他讓鳳大寨主擒了十次,次次慘敗,次次丟個據點。


    項季懷自知不是鳳千衡的對手,他倒不覺得輸給女人有什麽丟臉的,在最後一次落敗後,索性不走了,住在山寨裏跟人學兵法。


    學來學去,兩人對彼此愈發欣賞,一拍即合,決定共謀大事。


    項季懷當時承諾,他會讓鳳千衡施展抱負,將來稱帝為後,也不會阻止她做想做的。


    想到這,項季懷朗然一笑:“在衡兒心中,季懷哥哥就是這樣不講信用的小人?”


    無論前方多少艱難險阻,他都會竭盡全力,替衡兒鋪路。


    而且,他覺得,十個自己加起來,腦子也趕不上鳳千衡靈光,真有互相猜疑而離心的那天,離開的恐怕也不是她。


    鳳千衡獻上一個輕柔的吻,“季懷哥哥自然不是,衡兒會永遠陪著你的。”


    外人麵前冷冷清清不愛說話的鳳軍師,在項季懷麵前柔情萬種,兩人相擁著親吻,共享這萬裏江山。


    翌日,項季懷冊封鳳千衡為皇後。


    跟著他的將士論功行賞,褚星禾被冊封為異姓王,賜住王府。


    新鮮出爐的寧王殿下領完賞就馬不停蹄出了京城,他要去接那個日思夜想的姑娘。


    顧蓁帶著一家老小走走停停,皆因顧家二老暈車,不方便趕路。


    等褚星禾趕到時,顧蓁正在客棧喝茶。


    她循著腳步聲看去,就見到了許久不曾在一處的褚星禾。


    對方瘦了,也黑了,精壯不少,風塵仆仆卻意氣風發。


    是那個少年英雄沒錯。


    顧蓁展顏一笑,褚星禾隻覺得天地失色,唯有她的笑顏絢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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