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眼下就有一個任務要交給汪平。


    兩人一同迴到商家後麵的巷子,顧蓁十分不好意思地踩著汪平瘦弱的小肩膀翻了進去。


    裏麵有石頭可以墊腳,外麵空空如也,她總不能再混水摸魚從後門進。


    顧蓁拍拍身上的土,一路小跑往廚房趕。


    王菊霞已經在這等了她兩天,終於等到了人。


    顧蓁一來,她就迫不及待起身,擦擦手上的水,十分感激道:“二少奶奶,您可來了,吃了您開的藥,我輕省多了。”


    腹部還有點痛,可是卻不會疼得她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王菊霞是徹底信了顧蓁會醫術的事。


    “小事一樁,我拜托你的東西,帶來了嗎?”


    王菊霞小心翼翼走到廚房外麵,瞅了瞅沒人,趕緊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二少奶奶要這些藥材是做什麽,但是她去各個藥房問了,都是些很普通的藥,王菊霞就沒再懷疑。


    顧蓁打開看了看,心下大定。


    “找個機會,先把你女兒的脈案給我看看,我開些藥穩著,等有機會,我再去給你女兒把脈。”


    王菊霞感激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跪在地上給顧蓁磕了三個頭。


    顧蓁扶起她,沒再多說。


    等迴到自己院子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金珠也緊跟著進了屋,她一臉寒氣,心情很差。


    見到顧蓁,她臉色更不好,草草行禮。


    顧蓁似是有些懼怕這個婆母送來的丫鬟,忐忑道:“金珠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我家裏出了什麽事?”


    金珠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迴二少奶奶的話,奴婢迴來路上,讓幾個又髒又臭的乞丐給弄了一身汙水,這才剛換洗幹淨。”


    顧蓁作勢捂住鼻子:“難怪你身上這樣臭,我還以為是趕路出了汗,這天也沒這麽熱啊!你也太不小心了!”


    金珠嘴角一抽,舉起胳膊聞了聞,她洗了好幾遍,不應該還有味,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聞著聞著就覺得有股泔水味。


    “快再去洗洗,熏死我了,一身味怎麽伺候人啊!”顧蓁嫌棄地扇了扇,好一副嬌貴少奶奶的模樣。


    金珠強忍著鄙夷退下,走出門就啐了一口。


    “啊呸!還真當自己是少奶奶,那餛飩攤的味道也強不起泔水桶!”


    顧蓁等她走後,關緊屋門,把那包藥材和孟金蓮送的放在一起,鎖進床頭的匣子。


    裏麵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她如今可不是一個人,不光要照顧親人,還得管新收的小弟小妹。


    懷揣著搞錢的心思,晚上吃飯時,顧蓁站在孟金蓮身後,開始頻頻給大少爺商以凡送秋波。


    商以凡這兩天和妻子鬧得很僵,好話說盡了,對方也天天拉著個驢臉發脾氣。


    他耐心早就用光了,幹脆也不說話。


    此刻接收到顧蓁的眼色,商以凡又開始飄飄然。


    他也看出來了,嫁進門一月有餘的弟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不再抵觸府裏的一切,反而開始主動出擊。


    那雙含著秋水的眸子,哪個男人看了心不酥?


    好容易用完了這頓飯,孟瑩雪神色懨懨地先迴了院子,商以凡緊跟其後,卻偷偷藏在了月洞門後。


    員外府畢竟不是什麽正經官家府邸,有規矩卻也是學了個表麵,就比如他們一家子非要坐在一起用膳,卻鮮少帶著丫鬟過來伺候。


    偏學人立規矩那套。


    倒是便宜了顧蓁演戲。


    邁進月洞門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那一抹青色衣擺。


    商以凡聽著腳步聲,心裏直打鼓,等到人走近,他便裝作湊巧的樣子,突然出現。


    掛著儒雅的笑容,眼神卻直勾勾盯著顧蓁的臉。


    “好巧,弟妹要迴去了嗎?不如我送你一程?”


    顧蓁低頭臉紅,欲語還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麻煩大哥了。”


    商以凡攥了攥手,真想不管不顧拉著人往旁邊花園裏走,可是還不是時候,他想光明正大擁有顧蓁。


    “弟妹進府一月了,可還習慣府裏的生活?若是有什麽不適的,盡管告訴大哥,我會替你向母親說好話的。”


    顧蓁感激地看他,和他對視後,又羞澀地別過臉,“大哥你真是個好人,這世間女子若是能嫁給你,該多麽幸福。”


    “大嫂身在福中不知福,竟還與你生氣,我都有些看不過眼呢!若是我,絕不會這樣給大哥沒臉,你說什麽,我都會聽呢!”


    說著,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羞紅了整張臉,趕緊垂下眼眸。


    “我真羨慕大嫂,”顧蓁絞著手裏的帕子又道,“今日大嫂又換了新衣服,肯定是大哥給選的顏色吧,真好看!”


    商以凡被這連番的話衝擊到,愣愣看著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心說孟瑩雪那女人,和好看兩個字根本不沾邊,若是他能有顧蓁這樣美貌的妻子,該多好。


    側頭看了看顧蓁身上樸素的衣裙,“弟妹喜歡?也做一套吧,成日穿些素淨衣衫,倒是遮掩了你的美貌。”


    花一樣的年紀,可惜了。


    顧蓁難堪地咬住下唇,水蒙蒙的眼裏噙著淚:“我出身窮苦,沒有多少嫁妝,府裏發的例銀還要留著打賞下人,哪有餘錢做衣服呢,再說,我原本也不配的。”


    商以凡心疼不已,恨不能將人抱進懷裏好好安慰。


    “這話是怎麽說的,你若不配,這世上還有誰配穿好看的裙子!”


    顧蓁噗嗤一笑,晃花了商以凡的眼,她俏皮地開起玩笑:“大哥真會哄女人開心,我若配穿,可卻沒人肯給我買呢!”


    “怎......怎麽會......不就是幾件衣服,我給你買便是!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


    商以凡被她的笑容徹底迷住,衝動之下就說出這句話,說完後就有些後悔,這事傳出去,可不太好聽。


    但美人期待的目光裏,充滿了喜悅,他實在不忍心反悔。


    商以凡沒法帶衣服進來,隻好從懷裏掏出兩錠銀子遞過去,“可不許告訴別人,這是咱們的秘密。”


    顧蓁毫不客氣接過來,在商以凡想順勢抓住她手的時候,嬌嗔一眼,跺了幾下腳,“大哥好壞,原是打的這樣主意,我不理你了!”


    說完,小跑著遠去,還不忘迴頭看他一眼。


    商以凡癡癡地注視著,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桂花香氣。


    他想,也差不多該是時候,給老二留個血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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