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自幼受的教導,便是忠於大胤,忠於皇上。


    他想說妹妹膽大包天,想說妹妹混淆皇室血脈,可看著顧蓁那張笑容帶有倔強的小臉,顧昀說不出口。


    忠君愛國,報效朝廷,顧家為了這個祖訓,賠上了滿門鮮血。


    父親和幾位叔伯,因為先帝的昏庸無道,常年在外征戰,他們顧家的人,顧家軍的將士,馬革裹屍,一往無前。


    可落了個什麽下場呢?


    新帝仰仗著顧家軍的扶持坐上皇位,忌憚他們權重,唯恐外戚專權,生怕後妃們謀奪皇位。


    為了心愛的女人,他不惜犧牲另一個無辜的女人,又不惜將對朝廷有功的大臣連根拔去。


    戰凜驍勤勉也不昏庸,可他實在不夠光明磊落!


    “事已至此,哥哥能做的,就是堅定地站在你身後,輔佐太子殿下,為你們守護好大胤江山。”


    顧昀拍了拍妹妹肩膀,他這個從小被寵壞了的妹妹,居然任性到如此大膽。


    “蓁蓁,哥哥永遠都會護著你的。”


    顧蓁悶悶“嗯”了一聲,忍住淚不讓它流下來,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早先你托我收留的那幾個人,我已經整編完畢,這支親衛隊是專為太子殿下所訓,依我看,如今可以進宮了。”


    顧蓁唇邊溢出一絲笑意,好像許久沒有見過顧九淵了,再見也不知是什麽模樣。


    “那哥哥盡快將他們送進宮,戰凜驍沒幾天活頭了,各路宗親蠢蠢欲動,沒有靠譜的人守在旁邊,我不放心。”


    顧昀正有此意,囑咐幾句就離了宮。


    第二日,立太子的聖旨正式擬好,戰凜驍強撐著病體上朝,封顧昀等三位大臣為輔政大臣,並設立監國機構,由他們負責監察朝臣,共同輔佐太子殿下。


    聖旨一出,眾人皆知,皇上時日無多。


    戰凜驍在朝堂上擺了一把椅子,年僅六歲的太子殿下,就此坐在皇上身邊,開始一同聽政。


    即便這不是他心愛之人所出的兒子,戰凜驍也得承認,太子聰慧無雙,比之他小時候還要優秀。


    對朝堂之事的敏感度,已經超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太子如此年幼,卻已窺得將來是何等明君模樣。


    有顧家和王家的幫助,想必不會有大麻煩。


    戰凜驍也有幾分知足,好歹,他守住了自己的江山。


    傳給親兒子,又不丟人。


    .


    太子聽政月餘,顧昀將親衛隊帶到了宮內。


    戰凜驍對此沒有意見,幾位不安分的皇兄許是不會輕易死心,等他一咽氣,也許就會對太子下手。


    他看了眼這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二十八人,個個年輕神勇,眼神堅定,從他們的站姿以及不經意露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身手不凡。


    顧家果然不容小覷,難怪他屢次想要害顧昀都沒得手。


    戰凜驍已經不計較這些事,揮揮手讓顧昀帶他們去見太子。


    顧昀帶著一隊人直奔長樂宮,太子殿下正在陪著皇後娘娘及大公主用膳。


    見到兄長來了,顧蓁起身迎出去,一眼就看見了他身後挺拔的男子。


    一身暗黑色勁裝,腰間束著雲紋腰帶,顯得他腰細腿長。


    褪去暗衛那一身毫不起眼的衣著,顧九淵如今侍衛長的身份,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矜貴。


    顧蓁柔柔一笑,和他不經意間對視,從那雙眼睛裏看出了熟悉的灼熱。


    顧九淵垂下眼遮住那一絲愛意,帶著眾人行禮。


    “臣顧九淵,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顧蓁抬手讓眾人起來:“不必多禮,日後就由諸位守護好太子的安危,做的好,本宮重重有賞。”


    親衛隊是由龍影衛演變而來,當日戰凜驍帶著解藥迴到據點,提出顧蓁的想法後,沒有一人願意離去。


    他們選擇緊緊跟隨主子來報答這大恩大德。


    龍影衛二十八暗衛,盡數歸隊,加入顧家軍,再也不用以另一層身份藏著掖著躲在暗處。


    也不再受毒藥的折磨。


    “臣等,誓死效忠娘娘及兩位殿下!”顧九淵眼睛灼灼地看著顧蓁。


    “顧侍衛長先行留下,哥哥你帶麒兒寧兒先迴宮吧。”顧蓁避開他的視線,讓太子和公主跟顧昀出去,好好習慣一下親衛隊。


    顧昀絲毫沒有懷疑,抱起外甥女,身旁跟著小小年紀就一臉嚴肅的太子,三人很快離開了長樂宮。


    碧如極有眼力見清了場。


    顧蓁起身剛走到內室裏,就被人從後麵抱著,壓在了博古架上。


    架子上掉下來一個白玉花瓶,被顧九淵穩穩接住放迴去。


    “一年不見,還是這麽膽大包天,本宮的內室也是你能隨意闖的!”顧蓁低聲嬌喝。


    顧九淵貼著她臉頰沉聲笑:“臣想娘娘了,一時衝動,還請娘娘恕罪。”


    話裏也帶著笑意,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甚至順著顧蓁耳後,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吻。


    顧蓁轉過頭和他接吻,兩人許久未見,一點就著。


    顧九淵如今仍是見不得人的“奸夫”,也不能在此多待,草草伺候完他心中聖潔的娘娘,抱著人親個不停。


    眷戀和愛意快把人淹沒。


    “......顧九淵,一輩子不能和兒女相認,你會覺得委屈嗎?”


    顧蓁躲開他的追逐,唇上還帶著水漬:“見了兒女還要跪拜,可會不願意?”


    顧九淵從未這麽覺得,他追過去纏綿不休:“娘娘不明白臣的心意嗎?這輩子隻要守在你們母子三人身邊,立時去死也甘心。”


    他握著顧蓁的手放在心口,讓她去感受這蓬勃的心跳聲:“娘娘,這裏永遠隻為你一個人而跳動......”


    顧蓁將耳朵貼上去,也許現在不能對子女據實以告,她想等到以後,總要讓坐在龍位上的人知道,他們體內流淌的是誰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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