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什麽路子,付劍寧注冊的曼寧化妝品公司正式成立了。


    中秋節那天,他們一家六口特意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上門致謝。


    顧曼曼的態度看著軟化了很多,主動叫了爸媽,還叫了大哥大嫂,就是對著顧蓁的時候,臉色也沒那麽差了。


    這讓席紅梅和顧顯德很欣慰。


    人老了,沒什麽牽掛,隻希望幾個孩子別隔著深仇大恨。


    不求常來常往,隻求麵子上過得去。


    可自打這事以後,顧曼曼倒是真變了不少,雖說平日裏來得少,可逢年過節的禮品,從沒斷過。


    也會給二老打電話問問身體健康。


    顧蓁從來沒有把自己對顧曼曼的看法強加給顧家人,這個世界任務就是讓他們過得順心如意,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且現在她也沒心思管,因為顧蓁懷孕了。


    算算時間,正是容沛出國前一晚懷上的。


    顧蓁壞心眼的沒有告訴容沛,一家人也都默契地把消息瞞下來。


    容沛迴國時,見到的就是一個挺著孕肚的妻子。


    他震驚得都不會說話了。


    顧蓁胖了些,下巴變圓了點,笑起來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光。


    容沛眼一下子就酸了,他沒想到自己能當爹。


    在國外的時候,他做過一個夢,夢裏的他死在了牛家村。


    不僅如此,容知尋和林菀枝因為對孩子的愧疚,染上心病,竟是不到五十歲就去世了。


    夢裏沒有顧蓁,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在牛家村等死。


    容沛把手裏的包一丟,大步跑向了顧蓁。


    分開半年,思念快將他淹沒。


    容沛捧著顧蓁的臉,狠狠親了下來。


    顧蓁沒提防這人這麽不管不顧,周圍還這麽多人呢!


    她小手伸到對方腰間擰了一下,含含糊糊讓他放開。


    容沛不撒手,親了一下又一下。


    顧蓁臉通紅,最後也不躲了,任由他親。


    親完後,顧蓁被容沛擁在懷裏,雖小心避開了肚子,但還是摟的很緊,仿佛下一秒她就要離開這一樣。


    直到從機場接了他迴到家,容沛的手都沒鬆開過,不是摟在肩膀上,就是牽著顧蓁的小手揉捏。


    膩歪得顧蓁都受不了了。


    容沛這一迴家,放了個長假,直到顧蓁生產,他都沒有新的工作分配下來。


    顧蓁生了個女兒,取名容靜綺,和容沛很像,小小年紀就不愛說話,文文靜靜的。


    抓周的時候,小綺綺抓了本外文書,容沛那笑容在嘴角掛了一整天都沒下來。


    讓一心盼著孫女當大官接班的容知尋老爺子好一陣吃醋。


    可過了周歲宴不久,容沛就接到了新的任務。


    領導希望他能駐外。


    所以小綺綺長到五歲的時候,最常問的一件事就是,她爸爸去哪了。


    為什麽總是見不到爸爸啊?


    顧蓁隻好摟著閨女看照片,看報紙,看新聞。


    上麵都是容沛采訪的照片,出使的照片,或者與人據理力爭的照片。


    小綺綺就懂了,不過還有個疑惑。


    為什麽爸爸迴到家的時候不愛說話,在外麵能滔滔不絕說這麽多。


    顧蓁哭笑不得,無法解釋,隻好祭出“長大就知道了”這一大法,把閨女糊弄過去。


    時間悠悠過,一轉眼,小綺綺就長大了。


    顧蓁陪著女兒成長,也見證了無數年代變遷。


    從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又到了嶄新的零零年代。


    世界幾乎是一天一個樣。


    這些年裏,作為外交官的夫人,顧蓁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和女兒在一起生活。


    或者照顧照顧雙方父母。


    顧顯德和席紅梅是八十多歲的時候去世的。


    二老沒什麽病沒什麽災,就是歲數到了,沒遭罪就走了。


    臨走前,兒女們聚在一起,顧顯德和席紅梅臉上隻有欣慰。


    他們這一輩子,值了。


    大兒媳婦有本事,一個人把家撐起來了,兩個孫子一個當了航天員,一個接班做生意。


    大兒子老實了一輩子,聽了一輩子話,路也走不歪。


    小女兒就更別說了,是他們倆永遠的驕傲,是這個家的福星,是所有人的支柱。


    最放心不下的是二女兒,一個人帶了四個孩子,如今條件好了,和姑爺的感情倒是不如以前。


    不過好歹,脾氣沒那麽古怪了,這幾年也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聊聊天說說話。


    席紅梅和顧顯德覺得,沒什麽牽掛了,那就走吧。


    咽氣那一刻,顧蓁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從顧曼曼臉上看出了一絲放鬆。


    就好像有什麽解脫了一般。


    她想,也許糾纏不散的,屬於顧家二老親女兒的那絲怨氣,也隨著二老離世而徹底消散。


    緊接著,容知尋和林菀枝也相繼離世。


    幾場葬禮,容沛都沒有時間迴來參加,他如今已經常駐國外,那裏有戰亂有衝突,有數不清的華人需要幫助。


    容沛在電話裏泣不成聲,對得起人民對得起國家,可對不起父母妻兒。


    顧蓁溫言安慰了幾句,這世上人的選擇有很多,可往往不可兼得,哪怕有一件事能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待送走了家中長輩,顧蓁的心裏突然就空了一下。


    就在她習慣了女兒去上大學,又工作忙著自己的生活無暇迴家之時,顧蓁終於等到了丈夫容沛。


    望著因為常年生活在熱帶地區而被曬得黝黑的丈夫,顧蓁淚水突然就如泉湧。


    彼時她正在站在講台上,作為教授,退休後又被平市大學返聘迴來授課,顧蓁的學生們,就看到他們最愛笑的老師,哭了。


    教室外麵站著一個頭發花白,腰杆卻筆挺的老者,看年紀,比他們顧教授大不少呢。


    後來眾人才知道,這是顧教授的丈夫,實際上不過才虛長兩歲而已。


    而顧蓁和容沛牽著手遠去的背影,也一度成平市大學最美的風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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