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字跡上,顧蓁發現一些端倪。


    字歪七扭八,看起來像小孩子寫的。


    每封信上的字都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錯別字多不說,還有拚音。


    而內容上,也能發現這人是認識顧蓁的。


    “性格虛偽,喜好撒謊,顛倒黑白......”


    “成績中等,並不突出......”


    顧蓁已經確定,這舉報的人百分之百是顧曼曼。


    從這個結果出發,許是能找到些證據。


    顧蓁把信原樣裝好還給容沛:“替我謝謝容書記,我心裏大概已經有思路了。”


    容沛點點頭,“舉報人隻要出麵找了人幫忙寫信,那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我和你一起去調查吧。”


    顧蓁沒拒絕他的好意,坐上他的自行車後座,兩人離開了北城公園。


    二月份的平市還很寒冷,顧蓁坐在後麵沒覺得屁股疼,上麵纏了一圈圈布。


    騎到不平坦處,車子難免顛簸,顧蓁隻好伸手拉住他的衣服。


    容沛頂著風,臉紅紅的,嘴角卻掛起笑意。


    兩人先去買了一些紙筆,騎了大概二十分鍾,才到了酒廠家屬院。


    顧顯德作為酒廠的老職工,一直都沒能在這分套房子,一家人一直住在服裝廠的家屬院裏。


    顧蓁一看這裏的樓,就覺得比他們家寬敞了不少。


    院子裏也平坦。


    寒假到了快結束的時候,院子裏三三兩兩幾個學生聚在一起玩彈珠。


    大人倒是沒見幾個,應該都去上班了。


    顧蓁環視一圈,視線落在一個八歲左右的男孩身上。


    他生得俊秀,這麽小的年紀卻很沉得住氣,雖然很眼饞別的小朋友在玩遊戲,但他仍舊緊緊拉著弟弟妹妹的手。


    弟弟差不多六歲左右,妹妹小一些,估計隻有三四歲。


    顧蓁從這兩個男孩臉上,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原主插隊前是去過酒廠的,見過廠長付劍寧。


    長得很像嘛!


    尤其是老大。


    顧蓁笑了笑,問容沛:“會玩打彈珠嗎?”


    容沛是會的,他猜不到顧蓁在想什麽,但還是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顧蓁就走到最多的一群孩子身旁,蹲下去跟他們說話:“你們玩得不好,不如我朋友厲害呢!”


    都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幾個小子立即就瞪起了眼睛。


    “你是誰啊!憑什麽說我們玩得不好?”


    “這不是咱們家屬院的,是不是拍花子!”


    “你傻啊,你見過這麽漂亮的拍花子?”


    “大傻子,別被漂亮姐姐騙了!”


    顧蓁噗嗤一樂,“我姐姐在這裏住,我是來找她的,可惜她不在,閑著無聊來看看,結果發現水平不咋地嘛!”


    幾個小子表示不服氣,紛紛讓顧蓁露一手。


    顧蓁摸摸鼻子,讓容沛過來。


    “咱們就比最簡單的玩法怎麽樣?我們輸了的話,我就給大家道歉,並給每個人買一包桃酥,但是如果你們輸了......”


    大家立即被桃酥吸引了注意力,聞言都迫不及待問道:“輸了會咋樣?”


    他們可沒錢買這個。


    顧蓁故作大方抬起下巴:“看在你們年紀小的份上,輸了就給我現場默寫一首主席的詩吧!”


    聽到是這麽簡單的賭注,大家都心動了。


    顧蓁用石子在小廣場的地上畫出幾道線,誰將對方的彈珠打出界外,誰就能獲得對方的彈珠,最後手裏最多的為勝。


    挑了幾個大點的孩子,顧蓁讓容沛跟這幾個人比賽。


    第一輪,容沛輸掉了,顧蓁立即去不遠處的供銷社買來了桃酥。


    贏了的那個小子樂開了花,他的喜悅招來了旁邊更多的小孩。


    後麵更多的人加入,可容沛再沒輸過,直到贏光了每一個人的彈珠。


    家屬院的孩子們個個耷拉著臉,按照規矩,輸了的彈珠可就不屬於他們自己了。


    有一個憋著氣,就快哭了,顧蓁趕緊把彈珠往地上一放:“都拿迴去吧,記得自己有多少個嗎?”


    “記得記得!”


    顧蓁分好後,笑眯眯掏出紙和鉛筆:“寫吧,願賭服輸,對不對?”


    天真的孩子們並沒有意識到這倆大人在以大欺小,他們折服於容沛精準的彈珠手法,七嘴八舌地搶過紙,想趕緊寫完趕緊去討教一番。


    顧蓁就看他們撅著腚,趴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有的記不住就去偷看別人的。


    好歹,都寫了一首出來。


    顧蓁看了心裏就有譜了,她沒猜錯,那些信上的字跡果然是一群小孩的。


    “你們都是好孩子,姐姐請你們吃桃酥好不好?”顧蓁可不止買了一包,一人一塊,今天也夠分了。


    有個梳朝天揪的小丫頭,也睜著大眼睛,嘬著手指頭,站在一旁看熱鬧。


    顧蓁分了一塊給她,小丫頭立即羞澀地躲在一男孩子後頭。


    “哥哥......”


    “吃吧,姐姐請你的,”顧蓁蹲下來,笑得和善極了,“你哥哥也有呢,對不對?”


    小丫頭瞅瞅親哥,靦腆地接了,吃了一口好像想起什麽一樣,對她哥說:“哥哥,上次曼曼阿姨也給咱們桃酥了,寫字就有桃酥吃嗎?那窩也要寫!”


    她哥就含糊地“嗯”了一聲:“寫寫寫,等你長大了就寫。”


    顧蓁了然一笑,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是嗎?你哥哥幫人寫什麽了呀?告訴姐姐,姐姐再給你一塊好不好?”


    小丫頭就不知道了,萌萌地眨眼睛。


    旁邊聽到他們說話的幾個小孩爭先恐後地湊過來:“我知道!我們也寫過!抄幾個字就能換一塊桃酥!”


    顧蓁就從容沛手裏先拿過一封信拆開給他們看:“是這樣的嗎?”


    幾個小男孩性格外向,過來一瞅,就有一個指著上麵說:“這幾個字是我寫的,嘿嘿不過我不認識,寫了拚音。”


    “這個是我寫的!”


    “這個是我!”


    顧蓁心道好家夥,難怪看起來這麽亂,原來一封信還是找了好幾個孩子,女主心思可真深啊。


    他們說著話,沒注意到人群外麵,付劍寧的大兒子付堃也擠了進來。


    付堃畢竟還是個孩子,氣得直跺腳,臉都紅了:“我媽說了不讓你們到處說,你們怎麽不講信用!把吃了我們家的東西都還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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