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存糧慌了神,當著這麽多村民,他爹都不好包庇,難道真要被公安抓走?


    “爹,我不敢了,你跟知青們說說,別讓他們去找公安,我錯了還不行嗎?”


    牛書記上去就是一腳:“你給我閉嘴!”


    公安都沒說啥呢,自己就先認罪了,他咋生出來這麽一個蠢貨!


    沒等牛存糧再說些什麽,從人群後麵擠進來一個中年女人,身材壯碩,常年勞作導致皮膚黝黑。


    吊梢三角眼透出一股兇相。


    她鬼哭狼嚎地竄出來,抱著牛存糧就是一通哭:“他爹啊!你就狠心讓咱兒子被公安抓走?”


    “這不是沒把東西偷走嗎?都是一個村的,有啥事不能好好說啊,殺千刀的要把我兒子抓去槍斃!”


    牛存糧一見是他娘,嗷一聲嗓子就哭了,“娘啊,你給我作證,我今天不是來偷東西的,是來找人的!你不是說把顧蓁許給我當老婆嗎!”


    周學豔眼珠子轉了轉,哭聲一頓,接著就更大了:“兒啊,不是你說跟顧知青約好了,她今天不上工,讓你來找她?咋現在人不在,倒冤枉你偷東西啊!”


    大家一聽都皺著眉頭,顧知青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牛存糧吧?


    人家長什麽模樣,什麽文化水平,雖然身體弱點,但是為人禮貌又和善,看上誰能看上瘦猴一般的猥瑣臭流氓?


    幾個知青非常生氣,大家剛來插隊的時候,顧蓁才十六歲,小小年紀,身體又不好,但沒說過一句委屈,也從不在人前掉眼淚,是知青隊伍裏很受歡迎的小妹妹。


    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侮辱?


    正想反駁幾句,就聽到一句熟悉的聲音。


    “怎麽了這是?大爺大娘快讓讓,是我們知青院子出了什麽事嗎?”


    正是顧蓁。


    她就藏在屋後麵聽了半天,覺得也是時候出來了,就繞到人群後麵,柔柔喊了這麽一聲。


    大家讓出一條道來,穿著藏青色棉襖,梳著兩根麻花辮的顧蓁,俏生生站在那。


    比起剛來的時候,她變黑了一些,但還是看著就像城裏的姑娘,水汪汪的杏眼漂亮的很。


    而地上抱作一團大哭的牛家母子倆,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尖酸老鼠長相。


    眾人再次堅信,顧知青隻要不是個瞎子傻子,應該不至於選他。


    書記兒子又咋樣,這些年總盯著人家知青看,說媒的不少,成了的卻沒有,大家都等著迴城呢!


    顧蓁不緊不慢走過來,看清屋裏一切,突然就變了臉色。


    “咋了這是?屋裏遭賊了?讓人去找公安了沒有?”


    張越過來把她的錢和糧票塞進手裏:“拿著,牛存糧偷了你的東西,被我們抓了個正著,正狡辯呢!”


    “是啊顧蓁,上工前你跟我們說要去挖點麵條菜,是不是一直在外麵呢?”


    顧蓁順勢捏了捏呂琳琳的手,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是啊,隻是沒找到多少,看著也不好就沒挖,倒是在外麵耽擱了一下午。”


    大家一聽,果然顧知青同誌不在,瞅瞅這小體格子,要是在,還不得讓牛存糧吃了?


    可牛存糧一聽氣炸了,他站起來怒罵:“你放屁!老子今天把你打暈了,褲子都脫了,你突然給了我一腳,還用盆子把我砸暈......”


    還沒說完,顧蓁就哭了,趴在呂琳琳懷裏:“什麽啊?我連河裏的淤泥都挖不動,還能把你砸暈?你騙人也要編得合理一些啊?”


    村民們都覺得,是這麽一迴事。


    牛存糧有苦說不出,求救般看向爹娘。


    牛書記還在想怎麽把事情影響降到最低,周學豔就站了出來,掐腰指著顧蓁大罵。


    “小娘們哭哭啼啼裝什麽,不是你勾引我兒子,他能不上工來找你?你爹娘已經做主把你嫁給我們牛家了,你就得好好伺候存糧,等過了門,看我不收拾你!”


    好一個護犢子的母老虎,周學豔在原書中可沒少磋磨原主。


    因為這個道貌岸然的牛書記,非常喜歡做些扒灰之事。


    周學豔拿原主泄憤,不是一迴兩迴了。


    顧蓁眼神一冷,站直了和周學豔對視:“說話做事要講證據,現在是法治社會,早就不講包辦婚姻那一套了,我父母也做不了這個主,別逼我去找婦聯,我倒要看看,是誰還在壓迫我們女人!”


    柔弱的人突然強硬起來,倒是讓大家意想不到。


    可人家說得對,現在是什麽年代了,年年都有人來宣傳婦女解放,哪迴不抓幾個典型?


    周學豔脖子一縮,可還是不肯鬆口:“你們家聘禮都收了,不嫁也得嫁。”


    顧蓁冷笑,顧家爸媽可不是這種人,還等著她迴信答複呢,怎麽可能收聘禮。


    肯定是女主顧曼曼收的。


    “誰收了你去娶誰,反正跟我沒關係,抓著這個不放沒用,今天是牛存糧偷東西被抓,我要報公安,請各位鄉親父老給我做個見證!”


    大家早就受夠了偷雞摸狗調戲小媳婦的牛存糧,礙於書記麵子不敢聲張,現在可不得抓緊機會落井下石。


    反正書記想報複,總不能報複全村人。


    幾個知青都站在顧蓁身後支持她,今天的小妹妹讓人刮目相看,口齒伶俐,思維清晰,沒被人拉進坑裏。


    牛書記想攔,也攔不住,兩個男知青已經撒丫子狂奔去叫公安了。


    周學豔摟著兒子,眼神像刀子一樣剜人。


    顧蓁也不怕,隻要沒被抓住證據,她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天漸漸黑了,村民們今天也不迴家吃飯了,也不怕冷,都揣著袖子三三兩兩坐在院子裏,非得等著公安來才行。


    終於,公安的車到了。


    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知青辦的幾個工作人員。


    他們一下車,就嚴肅地掃了一圈:“誰是牛存糧同誌?現在有人舉報你偷竊知青財物,還散播謠言,妄圖詆毀一位女同誌的清白,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牛存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還有顧蓁同誌,作為當事人,也和我們一起吧,是非黑白,我們會給各位一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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