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眼睛轉了轉,在屋裏實在沒找到什麽合適的禮物,但誰說禮物不能現做!


    “皇帝,在我們鄉下老家,過生辰,要吃長壽麵的,哀家親自下廚,給您煮碗麵吃吧?”


    在京中,也有這樣的傳統,慕容止見過宮裏的小太監小宮女賄賂禦膳房,在生辰那日可以領一碗麵。


    也見過賢妃喂太子大哥吃麵。


    唯獨他自己沒有吃過。


    “也好,那就麻煩太後了。”慕容止毫不客氣,“時辰不早了,還請太後快些準備才是,朕有些餓了。”


    顧蓁暗中撇撇嘴,但轉頭還是一臉諂媚:“那是自然,哀家這就去做。”


    長寧宮有小廚房,也是顧蓁來了以後,才重新啟用的。


    她穿了件簡單的外衣,將頭發隨便攏攏,用一根簪子固定住。


    外麵隨侍的宮人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大晚上的,皇上為什麽讓太後親自下廚煮麵,這種事,聽起來就不是他們該摻和的。


    顧蓁手腳很麻利,切菜煮麵,打上一個荷包蛋,簡簡單單的長壽麵很快就做好了。


    清淡可口,鹹淡適宜,顧蓁又切了些小菜。


    慕容止在她身後看著,有些觸動,想象中娘親的樣子,好像也就是這般了。


    可他沒這福氣。


    “皇帝,您在這做什麽啊,去屋裏等著吧,”顧蓁被他盯著,有些不好意思,“馬上就好了。”


    慕容止“嗯”了一聲,神色淡淡,轉身去了廳裏坐著。


    做飯的事顧蓁包了,但端盤子這種事,底下人可不敢怠慢,舉著托盤,彎著腰,恭恭敬敬將一碗麵,幾碟小菜擺好。


    慕容止大手一揮,宮人們唿啦啦退了出去。


    錦屏還非常有眼力見的,把門關上了。


    好端端的,關什麽門,顧蓁突然就局促起來,站在那不敢離太近。


    慕容止也不說話,靜靜看了她半晌,顧蓁才磨蹭著坐過來。


    “太後一起用些?”


    “不,不用了,哀家不餓,皇帝您自己吃吧。”


    她難不成還能和皇帝共用一碗麵?瘋了嗎!


    慕容止沒再客氣,挑起一筷子麵,大口吃起來,他自小養成的習慣,用食要快,不然可能就吃不著了。


    “皇帝,你急什麽,又沒人和你搶。”


    顧蓁極有眼色,端茶倒水,這可是她以後在宮裏橫著走的關鍵,得伺候好。


    慕容止下意識就慢了下來,小口小口吃麵,味道真的不錯,比之宮宴上那些食之無味的珍饈佳肴,好吃一萬倍。


    “太後手藝不錯,朕日後就常來叨擾了。”


    “啊?我......”看著慕容止那強勢的眼神,好像還有一絲期待,顧蓁沒好意思說拒絕的話。


    這個倒黴皇帝,也挺慘的。


    爹不疼娘不愛,肯定是受盡了冷眼,而且還被大臣們針對。


    但依著她看,慕容止殺的人,好像都有該殺的道理,並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就是手段激進了一些,容易讓人詬病。


    再說了,百姓們日子過得好就夠了。


    “那皇帝想吃,日後哀家再給您做別的。”


    慕容止滿意她的知進退,心裏也有些暖意,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麵,湯也喝得一幹二淨。


    這個生辰,讓他難忘。


    燭光下顧蓁的臉白裏透著紅,慕容止想起初見時,對方還是一副農女模樣,雖然貌美,但沒這麽精致,畏縮的氣質也讓她給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看來這一年,將養的不錯。


    在這種不加掩飾的目光打探下,顧蓁遭不住,隻好端起茶杯喝水,掩飾自己的尷尬。


    慕容止薄唇輕抿:“太後早些歇著吧,朕先迴宮了。”


    顧蓁巴不得他走,趕緊起身相送,慕容止唇角彎了彎,等快出門時才說:“朕明日來與太後一道進晚膳,以表兒臣孝心。”


    說完,大步離去,光看背影,就知道聖上現在心情不錯!


    顧蓁頭都大了,但誰讓人家是皇上,在整個大晉朝,都說一不二呢!


    .


    如此幾日,慕容止果然常來長寧宮用膳。


    顧蓁與他的關係,倒也慢慢也變得熟稔,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聖上重孝道,晨昏定省,做足了禮節。


    而且前朝大臣發現,皇上現在脾氣變好了!


    那日參與刺殺的眾位大臣,除了領頭的丞相幾人被喂下毒酒判了死罪,其餘人,也不過是在早朝時,挨了一頓罵。


    據說,皇上那天,背著手,麵朝龍椅上的牌匾,沉默了足有一刻鍾!


    這短短的時間,下麵跪著的大臣,冷汗都打濕了脊背。


    膽子小的,當場就尿了,皇上也不過是揮揮手,讓人把他拉了下去。


    眾人皆記得,有次兵部尚書大人,就是多打了幾個噴嚏,就被拉出去打了十個板子,但這迴,啥事沒有。


    皇上沉默夠了,才板著臉將眾人一頓好罵,最後說了句“烏合之眾”,就輕飄飄揭了過去。


    那天,皇上問了三個問題。


    一問,四海可升平,百姓可安樂。


    二問,他這個皇帝,做的可公允。


    三問,定罪之大臣,可有無辜的。


    眾人沉默,新帝登基,的確做的比先皇好,先皇是守成帝,無功無過,但新帝膽大敢為,實施新政,百姓的日子肉眼可見好了許多,國庫也是日漸充盈。


    新帝也公平,有功的賞,有罪的罰。


    可大臣們不滿意啊,他們撈不著油水,派係土崩瓦解,無論怎麽替手下人求情,皇上都不願意網開一麵,說殺就殺。


    丞相的兒子就是打死一個賤民而已,就被皇上給五馬分屍了!


    過慣了舒服日子,誰還願意在暴君手下討生活。


    但領頭的丞相幾人都已經伏誅,剩下的人不足為懼,慕容止很快提拔了一眾心腹,並廣開科舉,招納賢才。


    先皇遺留下來的朝廷蛀蟲,他將會一一鏟除。


    眾大臣兢兢業業,唯恐失去飯碗和小命,從前的暴君不好惹,現在懂得收買人心的皇帝,更難對付了!


    而且洞悉他們打算的慕容止,還把先太子留下的獨子,派人從行宮賢太妃手中,接到了皇宮!


    為彰顯兄弟情深,慕容止說了,皇孫身份貴重,由太後撫養,最為合適。


    聽聞,賢太妃哭紅了眼,不顧規矩,追出去二裏地,最後是被強行拖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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