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太後娘娘,他名義上的母後,其實不過二九年華,算起來,比皇帝還小四歲。


    慕容止不太喜歡這個小太後,但是心腹重臣的話,還是有些道理,世人皆重孝道,有的名聲,該維護還是要維護。


    就是不知道,今天她怎麽一改常態,居然主動找到禦花園來,還這麽奇奇怪怪,盯著他看了半天。


    顧蓁幹咳兩聲,想起自己身份,坐端正幾分:“哀家就是想著許久沒見皇帝,正好路過,想看看皇帝聖體可還安康?”


    慕容止挑挑眉毛,對方這是想和自己拉近關係?


    也是,登基快一年了,小太後在宮裏過得可不怎麽好。


    慕容止露出一個淺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朕無事,倒是許久不曾拜見太後,是兒臣不孝。”


    顧蓁打了個哆嗦,不怕暴君發火,就怕暴君突如其來的溫柔。


    “......沒沒事,聖上政務繁忙,哀家都知道,皇帝不必記掛哀家,保重龍體為上。”


    對方沒再搭話,倒是始終掛著笑,好像要看穿顧蓁所想。


    二人無言,氣氛漸漸尷尬,直到顧蓁身邊的宮女尋了過來。


    她今天是自己溜出來找慕容止的,身邊人都不知道,要是被她們發現,應該會極力阻攔。


    “參......參見皇上,參見太後娘娘。”宮中無人不怕皇帝,錦屏嚇得跪倒在地,結結巴巴請安。


    慕容止沒說話,顧蓁也不敢叫她起來。


    空氣靜默半晌,久到跪在地上的錦屏都開始哆嗦了,慕容止才淡淡開口。


    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情至極。


    “來人,將這狗奴才拉出去杖斃。”


    顧蓁“啊”一聲站起來,有些無措,怎麽就突然要殺人。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奴婢......奴婢......”


    奴婢到底錯哪了?!


    沒人關心她錯在哪,幾個侍衛衝過來,拽著錦屏胳膊就往外走,顧蓁情急之下大喊:“住手!不許動她!”


    侍衛看了看慕容止,見對方沒反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蓁提著宮裙小跑過去,推開其中一個侍衛,頭一次對這個暴君這麽反感。


    “皇帝,這是哀家宮裏的人,她做錯了什麽,就要杖斃?”


    氣唿唿的模樣,臉都鼓成了包子。


    “太後出來這麽久,身邊都沒有伺候的人,護主不力,玩忽職守,理應杖斃。”慕容止殘忍說道。


    “太後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錦屏哭著給顧蓁磕頭,今天可是太後娘娘自己跑出來的啊!


    顧蓁當然不會見死不救,鼓足勇氣攔在錦屏前麵,像隻護犢子的老母雞。


    “皇帝,今日是哀家管束不嚴,迴去自會嚴懲,哀家覺得......覺得就不用杖斃了......”


    聲音越說越小,因為慕容止的表情太嚇人了,冷冰冰的,要吃誰啊!


    “既然太後求情,就留這狗奴才一命,以後再犯,嚴懲不貸!”


    顧蓁看他那模樣,還以為今日錦屏必死,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鬆口了,她不期然和慕容止對視,發現他好像笑了笑。


    沒等細想,慕容止已經起身,帶著一眾人離開。


    錦屏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鼻涕眼淚一大把。


    “謝娘娘求情,奴婢以後誓死效忠娘娘!”


    顧蓁小腦袋裏靈光一閃,好像意識到什麽,這個慕容止,是不是在幫她收服人心啊?


    那日過後,太後和皇上關係破冰的消息,瞬間傳遍了宮內外。


    奴才們見風使舵,誰也不敢克扣長寧宮的一應用度,顧蓁眼見著身邊人對她態度好了起來。


    尤其是錦屏,作為長寧宮的一等大宮女,她就是其他人的風向標!


    錦屏打起全部精神伺候主子,那日真是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皇上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要杖斃。


    要不是太後娘娘求情,她早就去地下見爹娘了。


    這麽看,太後娘娘在皇上麵前,還是有幾分麵子在的。


    而這事兒傳到前朝,又是另一種看法。


    暴君又要借孝道給自己謀名聲了,可這有什麽用,大臣們得罪了他,還是說沒命就沒命。


    眾人默默把毒殺計劃,又提上了日程。


    .


    當太後的日子,比顧蓁想得要舒服多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也不用管理宮務,也不用應付來請安的妃子,除了吃就是喝,累了還有人給按摩捶腿。


    簡直太適合她了,像度假一樣。


    如果不用麵對逢五逢十來給他請安的慕容止,那就更好了。


    顧蓁昨夜看話本熬太晚了,有些昏昏欲睡,但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皇帝陛下。


    老天爺啊,現在才早上五點啊!


    有沒有人能管管,把請安的時間調整到中午或者晚上。


    但想想皇上和大臣,每個月都要六點準時上朝,風雨無阻,一月隻有兩天的休沐時間,顧蓁也就平衡了。


    “太後娘娘看起來,精神不濟,是底下人沒侍奉好嗎?”


    慕容止幽幽的視線落在顧蓁臉上,應該是沒來得及上妝,小臉倒是粉嫩,就是眼下的烏青明顯。


    宮人們瞬間跪倒了一地,大氣不敢出。


    顧蓁連忙擺手,瞬間清醒:“沒有的事,是哀家昨夜想事情想的太晚了,所以沒睡好。”


    “哦?太後想些什麽,說出來讓兒臣替您分憂。”


    顧蓁臉一紅,她想什麽那怎麽能說呢!


    這古人的話本子,比現代人寫得有趣多了,俏公主和野蠻將軍,讓她興奮了小半晚上!


    慕容止愈發覺得有趣,好端端的,太後臉紅幹什麽?


    顧蓁端起茶碗,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掩蓋住小小的心虛,“哀家......哀家也沒想什麽,就是皇帝的生辰這不是快到了,打算給皇帝準備些禮物,一時沒想好做什麽。”


    萬壽節哎,原書中慕容止嗝屁的日子,她還得想想怎麽阻止大臣們下毒呢。


    顧蓁在這自顧自想著,絲毫沒注意到慕容止奇怪的表情。


    臉上有驚訝,有疑惑,細細看去,好像還有些感動和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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