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出來個人,顧蓁三魂六魄都被嚇沒了一半,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上。


    待看清是陸遲,她更慌了。


    這人什麽時候跟來的,全都聽到了?


    好家夥,從下午就開始懷疑她,現在更是跟蹤過來,不愧是特警!


    這可怎麽辦?


    顧蓁強自鎮定,拍拍身上的土,整理好衣服,擠出一個微笑:“陸先生,真是巧,你怎麽在這?”


    陸遲一臉嚴肅,像審犯人一樣盯著顧蓁。


    “我跟了你一路,剛剛的話全都聽到了,你為什麽騙你爸媽?”


    顧蓁低下頭,真是點背,怎麽哪哪都能碰上陸遲呢。


    “說!”一聲暴喝。


    顧蓁身子一抖,感覺這裏的樹都被震掉了幾片葉子。


    “兇什麽!我沒殺人沒放火,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行嗎!”顧蓁色厲內荏,其實心裏清楚自己的行為不對。


    陸遲嗤一聲,拽著顧蓁往車上走。


    顧蓁踉踉蹌蹌跟在後麵,有幾次都差點摔倒。


    看來原主在陸遲心中留下的印象,非常非常不妙啊。


    陸遲將顧蓁推進副駕駛,甚至用手銬把她銬在了位置上。


    “喂!有沒有這個必要!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簡直欺人太甚,顧蓁還沒受過這種待遇!


    越想越委屈,顧蓁真心實意紅了眼眶,此刻倒是倔強地抿著嘴,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陸遲不是會輕易心軟的人,關好車門,不容拒絕,“說吧,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是非對錯,我自己會判斷,不用你狡辯。”


    “狡辯”兩個字,已經給顧蓁定好了罪。


    顧蓁覺得自己很不容易,她隻是不想在這個世界受到奇葩親人的打擾。


    她還有許多事要做,想正常陪伴在許多多身邊,如果總是被家裏拖後腿,她豈不是要煩死。


    書中世界而已,她有必要那麽束手束腳嗎?


    看顧蓁不說話,陸遲耐心耗盡,“我有的是辦法查到一切,難道你想讓你的父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作戲?”


    他是特警,隻需要找找人一查,就知道顧蓁最近幹了什麽。


    的確瞞也瞞不住。


    顧蓁在心裏給自己點了根蠟,不情不願地,把最近的事交代幹淨。


    “我知道我這樣不對,但是陸先生,我是逼不得已的,你也聽到了,我家裏重男輕女,對我是什麽態度。”


    如果她不保護自己,遲早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陸遲僅從顧家父母三言兩語,就能察覺到他們對兒子的偏心,對女兒的不公。


    就算是顧蓁臉上的傷是假的,正常父母看到,也會關心幾句,可他們,卻隻記掛自己和兒子的安危。


    但這不是顧蓁做錯事的理由。


    “你已經涉嫌詐騙,且金額巨大,依法......”


    他還沒說完,顧蓁“哇”一聲哭出來,絲毫不顧形象,用另一隻手捂住臉,很無助。


    “......”陸遲頭一迴這麽矛盾,他也多少清楚顧蓁家裏的情況。


    以前每次因為顧蓁和薑早早起爭執,薑早早總會說,她的好朋友多麽多麽不容易,多麽多麽堅強。


    生活在沼澤泥地裏,也從沒放棄過掙紮。


    在薑早早心裏,顧蓁永遠都是小時候那個受了欺負,躲在她懷裏哭的單純女孩。


    無論做了什麽,肯定是有苦衷的。


    這也是陸遲一直沒和顧蓁撕破臉的原因。


    她不願意毀了薑早早心中對友誼的憧憬。


    即便陸遲看得出來,顧蓁對薑早早的感情裏,夾雜著許多嫉妒,不滿這樣的負麵情緒。


    “唉......”陸遲把紙巾遞過去,“先別哭了,我有說立即把你送去法辦嗎?”


    顧蓁這哭不是作戲,是真的有些害怕。


    怕正人君子的男主法不容情,怕道德感爆棚的他把一切告訴幼兒園。


    當不成老師沒關係,可顧蓁還要陪在許多多身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受夠了他們的偏心,受夠了天天借錢為弟弟還債......”


    顧蓁眼腫成核桃,臉上的妝被淚水衝成一道一道,和往日幹淨清爽,總是溫柔淡笑的顧老師,天差地別。


    陸遲還挺不適應,沒想到真實的顧老師,是這個德行。


    “你可以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利益,即便是親生父母和兄弟姐妹,也沒權利逼你還債。”


    騷擾你,就報警,逼迫你,就告他,打鐵還需自身硬,隻要你堅持原則,誰也不能逼迫你。


    世人不過是被太多枷鎖束縛,親人,朋友,道德,臉麵......


    顧蓁知道陸遲的話很對,但是有時候,身不由己四個字,是他們這些天之驕子感受不到的。


    就拿陸遲來說,家中世代從軍從政。


    他隻要開口,就能被家裏人特調迴來進特警隊。


    薑早早父母開明,願意供著她學畫,賺不賺錢無所謂,靠收租也餓不死。


    可原主,從小被pua,在她骨子裏,為弟弟付出一切,就好像是種使命。


    要經曆多少次的摧殘折磨,逼迫壓榨,才能懂得站起來反抗?


    不過顧蓁也不是不知好賴的人。


    “我知道了陸先生,這錢,我會還迴去的,也不會再繼續騙人,你能不能別把我送到派出所。”


    陸遲想起那年在軍中執行任務時,遇到的一個敵人。


    那是個敵特分子,狡猾奸詐,讓大家吃了不少苦頭,走了不少彎路。


    此時的顧蓁,和那人的眼神很像。


    看著挺真誠,可骨子裏根本油鹽不進,很難被勸服。


    剛剛他的話,顧蓁肯定沒聽進去。


    看在她身世可憐,又和薑早早是好朋友的份上,陸遲決定不再深究。


    一個才二十四歲的姑娘,還有的是機會改正錯誤。


    從今往後,他會盯緊了顧蓁,不會讓她影響到薑早早,以及多多的教育。


    “我剛剛聽到你說,要把弟弟送去戒賭?”


    陸遲換了個話題,“這種地方都是不正規機構,還是送到專門的醫院治療吧,做事別做的太絕。”


    顧蓁忙不迭點頭,一切都聽正人君子的。


    “走吧,我送你迴去。”陸遲解了手銬,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縱容別人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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