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顧蓁心慌了一瞬。


    隨即她就認出暗處的人影。


    “沈淮之你有病嗎?!”顧蓁惱怒不已,拿起枕頭丟過去。


    他是有病,相思病。


    “蓁蓁,你還沒告訴我,剛剛的他是誰?”沈淮之垂著眸,淒涼一笑。


    本以為顧蓁不會真的看上那些想上門做贅婿的男人,但今晚他動搖了。


    顧蓁居然挑中了一個人選。


    一個處處不如他,連媳婦都娶不上的泥瓦匠!


    沈淮之怒了。


    “你一定要選這個人?絕不後悔?”


    顧蓁梗著脖子,“沒錯!我就要娶他!你管得著嗎!”


    沈淮之真想掐死這個不聽話的小女人,但他承諾過不會用強。


    “他們想上你的門,無非是見你年輕漂亮,還有些手藝,顧蓁,你別引狼入室。”


    顧蓁哼一聲扭頭,“狼就在我屋裏,不請自來呢!”


    “你們有什麽區別,難道世子不是貪圖我美貌,不是欺我無依無靠?”


    顧蓁的話帶著嘲諷。


    “你別後悔今天的選擇,”沈淮之咬牙切齒,“到時候被人欺負了,別找我出頭。”


    顧蓁才不會,被人欺負了就算她倒黴。


    “用不著你管!我就是讓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也不關沈大世子的事!”


    如此倔強,讓沈淮之又愛又恨,滿心無奈。


    但他動了心還能有什麽辦法。


    沈淮之撿起地上的枕頭,一聲不吭走過去給顧蓁放好。


    又沉默著出門,走到院裏看見柴火,習慣性過去劈了幾斧頭。


    顧蓁站在窗戶邊看了半晌,心裏也說不上什麽滋味。


    孽緣孽緣啊!


    .


    過了幾日,京城開始下雪了。


    沈淮之再沒來過。


    顧蓁有心想再約那小泥瓦匠出來相處相處,可聽說他生意不錯,到處接活。


    李媒婆還特意上門解釋一番,顧蓁一聽就明白了。


    人家賺到了錢,不太想當上門女婿了,想正兒八經娶妻生子呢。


    顧蓁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沈淮之搞的鬼。


    她次次相親失敗,肯定不是巧合!


    顧蓁想等沈淮之再來的時候,好好跟他掰扯掰扯,可直等到快過年,也沒等來沈淮之。


    倒是等來了秦香梅和沈淮寧的信。


    是沈淮之告訴他們顧蓁的地址。


    信裏洋洋灑灑都是關心和愧疚,還寄來了秦香梅親手做的冬衣。


    顧蓁心裏滿滿的,給姨母表哥也迴了一封信,說了自己的現況,還說等成親時,請姨母一定要來。


    這是顧蓁在這唯一的長輩了。


    去寄了信,顧蓁想了想還是去國公府走了一趟。


    最起碼要跟沈淮之說聲謝謝。


    可王管家一臉熱情地告訴顧蓁,世子爺跟著三皇子,去迎西夷公主的車駕了。


    顧蓁才意識到,女主要來了。


    她隻好先迴家,等沈淮之迴來再說。


    顧蓁心情不算太好,也不知道是思念姨母還是想起別的。


    總之就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進院子,才看到李媒婆也在。


    李媒婆一臉興奮,見到顧蓁,迫不及待迎上來:“顧姑娘,好事!好事!”


    顧蓁一頭霧水:“啊?怎麽啦?泥瓦匠又改口啦!”


    李媒婆嘖一聲,“啥泥瓦匠,是比這還值得高興的大喜事!”


    顧蓁還以為李媒婆又給她找了什麽特別合適的對象,結果一轉頭,看到綠蘿羞答答攪著手帕站在那。


    含羞帶怯的。


    “什麽情況?”顧蓁摸摸鼻子,“不是給我介紹?”


    李媒婆被這倆人笑彎了腰,指著綠蘿道:“合著你家小姐還被蒙在鼓裏呢?”


    綠蘿捂著臉跑了,留下顧蓁一頭疑惑。


    李媒婆道明來意。


    城東大街的醉星樓,他家夫人是顧蓁的常客,綠蘿時常幫著顧蓁去送送荷包手絹。


    那天也不知道怎麽的,和醉星樓小少爺看對了眼。


    倆人在酒樓多見了幾次。


    一個單純活潑又開朗,一個沉穩又好脾氣。


    還有個共同愛好,吃!


    這家夫人是個和善的,覺得綠蘿和她投緣,就詢問了兒子的意見。


    托李媒婆來提親了。


    顧蓁聽完,有些小驚訝,沒想到綠蘿不吭聲直接來了個大的。


    李媒婆直誇綠蘿有福氣。


    她一直以為綠蘿是顧蓁的丫鬟,結果剛剛才知道,綠蘿早被消了奴籍。


    顧蓁對這門親事沒意見,看綠蘿那模樣,肯定也是一萬個願意。


    “顧姑娘,過完年開春就有個好日子,這婚事還是早些,你覺得呢?”


    李媒婆的話說得對,顧蓁也沒打算多留人家,讓一對有情人受相思苦。


    遂一口答應下來。


    等李媒婆走了,顧蓁進屋好一通追問。


    綠蘿蒙著被子,被顧蓁打趣急眼,不吭聲了。


    顧蓁翻出來一個匣子,塞到綠蘿枕頭邊上。


    “好綠蘿,這是我給你的嫁妝,”顧蓁連被子一起,抱住她,“小姐沒本事,隻有這些了。”


    綠蘿哭著鑽出來,“小姐,我……我不嫁了!”


    顧蓁替她擦擦淚:“你得嫁呢,你有個好歸宿,還要替我找上門女婿呀,再說了,我要是被欺負了,你帶著那劉少爺來幫我出氣!好不好?”


    “小姐……”綠蘿摟著顧蓁,哭個不停。


    顧蓁拍拍她,溫柔囑咐:“劉夫人我見過,是個好人,她不嫌棄咱們姐妹倆的身份,說明是個開明的,你嫁過去我放心。”


    “以後在他們家,對的,咱們聽,不對的,你也不必事事順著,萬事有小姐替你做主。”


    “咱們雖然沒地位,可人活一口氣,大不了就是個死,別怕,小姐都陪著你。”


    “劉少爺要是欺負你,別忍著,但夫妻相處,有退有進,人哪有完美的呢,你要學著聰明點。”


    顧蓁羅裏吧嗦說了一大堆,最後和綠蘿在一起抱頭痛哭。


    姐妹倆直到雞叫三更才暈暈乎乎睡過去。


    顧蓁睡著前,還在想她自己沒找到夫婿,倒先把綠蘿嫁出去了。


    那些嫁妝是顧蓁現在手裏所有的存銀。


    也不知道當嫁妝夠不夠。


    若不夠,能不能找別人先借點。


    至於她自己,顧蓁又突然不急了。


    等過了幾天,劉家來過了定,綠蘿和劉少爺的婚事,就算板上釘釘了。


    婚期是四月份,時間正好。


    也來得及做嫁衣。


    反正也快過年,顧蓁幹脆關了鋪子,帶著綠蘿專心做起了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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