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裏,國公府僅有的幾位主子都在。


    顯然是要給顧蓁一個教訓。


    秦香梅心裏忐忑不安,看到兒子沈淮寧坐在世子旁邊,臉色很差。


    應當是剛剛被沈晉軒狠狠訓了一頓。


    沈晉軒和李嵐尋端坐在高位,一個渾身散發著高位者的威嚴,一個滿臉不甘。


    顧蓁隻是這樣一打量,便知道今天自己至少不會丟了性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蕭塵暗中找沈晉軒說了什麽。


    可他目前在國公爺麵前的麵子,有這麽大嗎?


    顧蓁腰杆筆直地站在屋子中央,也不行禮也不下跪,目光淩然地看向沈晉軒。


    沈家百年貴族,沈晉軒縱橫官場數十載,倒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姑娘,如此膽大妄為。


    他手指敲著座椅扶手,不喜不怒。


    “小丫頭倒是有幾分骨氣,你可知你犯了什麽錯?”


    沈晉軒的問話讓顧蓁覺得有幾分可笑。


    她頑強的小臉上露出一絲諷刺:“民女不知自己何錯之有。”


    “品行不端,因妒成恨處處找我麻煩的是沈婷薇。”


    “縱女作惡,一府主母助紂為虐的是沈夫人。”


    “小廝非我買通,藥非我所下,怎麽到頭來,一切都成了我的過錯?”


    “國公爺乃當今皇後娘娘兄長,難道就如此是非不分,包庇妻女嗎?”


    顧蓁說完這一通,抬起下巴,毫不退讓。


    沈晉軒大叫一聲“好”,聲如洪鍾,震得顧蓁耳朵疼。


    “好一個伶牙俐齒,巧言善辯的丫頭,”沈晉軒目光狠辣,“可你不知,你最大的錯便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顧蓁不屑地看向眾人。


    “國公府意欲以權壓人,民女唯有用命相抵,不過民女這條“賤命”能換沈婷薇生不如死,也算值了。””


    李嵐尋聽到這話,淒聲尖叫起來。


    顧蓁的賤命,如何比得上她女兒的清白和名聲!


    “賤人!我要殺了你!”李嵐尋已經失去理智,叫囂著要人把顧蓁拿下。


    沈晉軒對這個繼室夫人,一向沒多少喜歡。


    若不是怕娶個身份地位高的影響沈淮之,他也不會選擇這樣一個胸無城府的蠢婦。


    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現在沈晉軒已經不想再忍。


    若不是李嵐尋沒腦子,也不會把女兒教成這副模樣。


    “夫人有恙,還不帶下去!”沈晉軒厲聲喝道。


    丫鬟們趕緊上前半扶半拖的將李嵐尋帶進內室。


    沈晉軒把目光重新看向顧蓁。


    “小丫頭,你得了貴人賞識,算你走運,但在這偌大的京城,沒了我國公府庇佑,不知你能活到幾時?”


    這話,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


    沈晉軒的意思很明顯,他今日不殺顧蓁,隻是將她逐出府去,但不代表不會暗中下手。


    要不是太子托人傳話,說他看上了顧蓁,沈晉軒今天一定會動私刑殺了她。


    有時候,沈晉軒真的懷疑自己為了皇後,把全府身家性命壓在太子這個廢物身上,是對是錯。


    可如今,他也隻能先認了。


    沈晉軒命人今晚就將顧蓁趕出去。


    秦香梅大著膽子求他再寬限一晚,卻被沈晉軒狠狠瞪了兩眼。


    這個賤妾,他還沒找她算賬,倒是敢為顧蓁求情!


    短短數月,她這個外甥女,給府裏惹出了多少麻煩!


    沈淮寧原本也想為表妹再爭取一晚,可看父親這發怒的模樣,他打心底裏就怕了。


    沈晉軒橫眉怒目地讓人把秦香梅帶迴聽風苑。


    下令禁足仨月。


    秦香梅癱軟在地,禁足,她想偷著幫顧蓁在外立足都不行了。


    顧蓁扶起姨母,跪在她麵前磕了三個頭。


    “姨母不用擔心,蓁蓁會照顧好自己的。”


    秦香梅抱住外甥女,失聲痛哭。


    是她沒用,護不住外甥女。


    .


    顧蓁離開時,和綠蘿又換迴了來時那天的衣服。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帶。


    連沈淮之讓人從瑜城老家顧氏手中帶迴來的財物,都留了下來。


    就當是這段時間借住國公府的費用。


    足夠了。


    她不欠這群人的。


    顧蓁帶著綠蘿,抬頭挺胸地走出了國公府大門。


    外麵夜色已深,主仆二人互相打著氣,什麽也不怕。


    “小姐,我也早在這待夠了,個個狗眼看人低,都是爹生娘養的,高貴什麽呀。”


    顧蓁欣慰地摸摸綠蘿的頭:“好綠蘿,小姐我也是這麽想的。”


    “就是以後,你要跟著本小姐過苦日子咯!”


    綠蘿不介意,她喜歡現在的小姐。


    自老爺夫人去了後,綠蘿發現小姐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不但敢逃出來,還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想到那不可一世的沈大小姐這輩子都毀了,綠蘿就高興!


    沈淮之等她們離得遠些,才慢慢現身。


    二弟被父親關了起來,沒辦法出來給顧蓁送銀兩。


    可沈淮之的行動不受束縛。


    畢竟沒人知道光風霽月的世子爺,對顧蓁不可言說的心思。


    沈淮之攔住主仆二人。


    “我為你安排好了去處,莫要再任性下去。”


    早在長公主府出事,沈淮之就已經讓長青去安排了。


    顧蓁皺著眉頭不肯答應:“世子,我與你們已無任何瓜葛,還請世子不要再來糾纏了。”


    綠蘿則是一臉防備擋在顧蓁麵前。


    沈淮之輕笑,嘲弄這主仆二人的天真。


    他淡淡揮手,長青就從暗處現身,直接捂住綠蘿的嘴,把她牢牢控製住。


    顧蓁恨恨瞪向沈淮之:“世子,你到底想做什麽!”


    “在你們這些權貴眼中,我們普通人的命和尊嚴,就這麽不值一提嗎?”


    顧蓁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快要崩潰了。


    沈淮之麵無表情地撫上了顧蓁的下巴。


    他沒想幹什麽,隻是怕她晚上出事,想為她尋個宅子而已。


    “蓁蓁,別任性,這麽晚了,你能去哪?”


    別說父親不會放過她,就連太子也在一旁虎視眈眈。


    要是沒了他的庇護,顧蓁隻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被國公府欺壓得生不如死。


    第二條,被太子玩弄,最後的下場也是個死字。


    想到第二條,沈淮之控製不住暴戾的心思。


    這讓他隻想把顧蓁好好藏起來,誰也找不到。


    “跟我走吧蓁蓁,你沒有別的選擇。”


    沈淮之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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