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應該是想明白了,離開時雖然還有些強顏歡笑,但是眼睛裏亮閃閃的。


    迴到謝冬院子,她隻收拾了自己的一包東西,打算等著謝冬迴來與他辭行。


    這一等就是到了第二天。


    謝冬昨夜喝的酩酊大醉,早上醒來時頭還有些痛,聽下人說清枝等了他一早上,謝冬趕緊爬起來穿好衣服。


    他很喜歡清枝,喜歡到願意為了她多在蜀地待幾年,等有了孩子,再將人帶迴去認祖歸宗。


    至於清枝,可以一直陪著他走南闖北。


    清枝不知道他的打算,正想著如何償還一路上的恩情,見到謝冬那灼灼的眼神,她下意識低頭。


    片刻後又勇敢地抬起頭直視他。


    “謝大哥,我是來告別的,這一路上多謝你照顧,欠你的,我用銀子還行嗎?我找到一份工,去酒樓裏當廚子,我知道,那點兒錢你看不上,可......可我沒別的了。”


    謝冬臉色一下子沉下去,他嘴角隱隱跳動,連帶著額上的青筋也突出來。


    清枝嚇了一跳,不由後退一步,但卻沒有退縮:“我打聽過了,謝大哥您在關東有妻室,還有一個女兒,您之前說娶我,我就當沒這事兒,咱們還是做朋友吧。”


    她昨夜找這院子的婆子套話,對方以為她什麽都知道,果然交代了一些謝冬在關東的事。


    謝東一慌,他剛迴來,還沒來得及讓這些人閉嘴,沒想到清枝竟然敏銳到如此地步。


    “清枝姑娘,你聽我說,關東的妻室是父母之命,實非我本意,我並不愛她,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休妻,堂堂正正帶你迴去見父母,行嗎?”


    清枝臉立馬就氣紅了:“謝大哥我敬你是君子,沒想到你卻能說出這種忘恩負義的話,你妻子為你生兒育女,照顧爹娘,你怎麽能做這種畜生不如的事呢!”


    “總之我不可能嫁給你,也不可能給你做外室做妾做什麽通房,我要立女戶,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她大吼一聲,也不知道是吼給誰聽。


    雖然還是那樣柔弱的模樣,可卻堅定了許多,謝冬很陌生。


    “你連路引戶籍文書之類都沒有,要不是頂替我身邊的小廝,哪能順利到了蜀地,早在路上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你今日離開,我不攔著,但下次想迴來,可別怪我不給名分了。”謝冬冷哼。


    清枝氣得發抖,果然是另一個牢籠,她差一點兒就自己跳進去了。


    “我不怕,就算你去京城告密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是拚上一條命,下輩子我投胎一定做個男兒,省的受那麽多苦!”


    清枝從懷裏掏出一張欠條,她算了一路花費,再加上補償,這些錢說不定要在後廚幹上十幾年,但她覺得值!


    謝冬冷冷看著她,直到清枝背著小包袱消失在視線裏,謝冬才氣得狠狠砸了下牆麵。


    清枝離開後去了當鋪,她一直沒舍得當掉那年生辰謝鬆寒送的鐲子,今天決定徹底割舍。


    她畢竟在侯府當了那麽多年的大丫鬟,當鋪老板糊弄不了她,最後以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達成交易。


    清枝正是在顧蓁的酒樓裏找到了工作,這裏的人都是顧蓁一個個選的,靠譜,她待著安心。


    顧蓁也欣賞她的手藝,最近正籌備著開一家供女子吃喝休閑的店麵,清枝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這計劃定下來,顧蓁就著手準備實施,她在蜀地生意做的很大,酒樓開去各個州府,都是加盟類性質。


    但供女子光顧的店,顧蓁打算隻在渝州開一家,要做好做精。


    然而等到這家鋪子真的開起來,已經是轉過年的開春。


    聞昭最近早出晚歸,每次迴來和出門時,顧蓁都在沉睡中,她猜到是有了些眉目,這和劇情裏相差不大。


    蜀王野心勃勃,等不及要造反了。


    顧蓁專心經營她的鋪子。


    清枝成長很快,而且已經改名為藺月如,她除了生意上的事,基本上不會來找顧蓁幫忙,自己學著租房生活,學著找門路辦戶籍,慢慢的也就在蜀地站住了腳。


    那個謝冬找過清枝幾次,都被她拿著菜刀趕了出來。


    清枝給謝冬錢,謝冬不要,她就丟了便跑,時間長了謝冬也要臉麵,再也沒出現過。


    至於藺月如這個名字由來,顧蓁問過。


    清枝說君夫人姓藺,隻是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名諱,在清河鎮的時候,君夫人也小聲感慨過,女子嫁了人,沒了自己的姓氏,隻有丈夫的姓和丈夫取的小字。


    她都快忘了自己叫藺春盈。


    清枝說覺得這個姓氏好聽,反正她也不知道該姓什麽,不如就跟著君夫人姓藺好了。


    月如則是她學過的第一首詩。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這是個有韌勁的姑娘,顧蓁打心底裏喜歡,盼著她成長起來,平日閑聊時也提起過,說不得有一天謝鬆寒會找到她。


    曾經清枝想過逃走,哪怕是逃一輩子,但現在她有了安穩的工作和住所,有了想拚搏的方向,便不想著逃走,清枝要勇敢麵對。


    她會努力說服謝鬆寒,讓他看在兩人曾經恩愛過的份上,放過她。


    如果說服不了,清枝也絕不妥協,她沒有什麽好失去的,就剩下一條命。


    謝鬆寒想拿去,盡管拿去好了。


    顧蓁聽後倒是佩服,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才不會被人拿捏和威脅,別管結果如何,最起碼清枝爭取過。


    日子一天天過,當皇上的旨意八百裏加急送到了蜀地時,顧蓁正在書房整理賬目。


    聞昭將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她身邊。


    這封給蜀王定罪的聖旨一到,顧蓁就被護著去了後院,她知道,外麵要亂了,聞昭現在屬於是一條腿踏進了蜀王的船,前路兇險異常。


    顧蓁並未詳細過問過他和聖上以及謝鬆寒的布局,但想必是勝券在握,蜀王在原劇情裏也難成氣候。


    聖旨給蜀王的定罪有三,其一強搶民女,仗勢欺人,在蜀地一手遮天,讓百姓民不聊生。


    其二私自販賣鹽鐵,有違當朝律法。


    其三則是養私兵。


    證據一條條羅列,讓蜀王認罪伏法,前往京城給聖上請罪。


    蜀王早料到有這麽一天,幹脆起兵反了,名頭是清君側,他和聖上是手足情深,定然是有小人在一旁挑唆。


    他的軍隊迅速搶奪了周邊幾個城鎮的歸屬,與此同時,朝廷的大軍也在朝著蜀地進發。


    大戰一觸即發,謝鬆寒親自帶著勸降聖旨,跟著大軍來到了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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