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站在母親角度,聲聲泣血,全是對女兒離世的不甘與怨恨。


    她想過,讓沈君如給女兒償命,但那不現實。


    “王爺,太傅與我一雙女兒,都送進了王府為側妃,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柔兒,萬萬不能再失去蕊兒,看到她受委屈,我這個當娘的心裏,就像刀割一樣,柔兒若是泉下有知,又該怎麽心疼她唯一的妹妹?”


    霍昱霆高大的身影微晃,江易柔的死,到底是給兩家產生了不可愈合的傷疤。


    他艱難道:“師母,您想如何?”


    江夫人冷眼看了看一動不動的顧蓁,正欲說話,看熱鬧的二皇子沈堯突然一拍腦袋笑起來。


    “我倒有個主意,師母且聽聽看!”


    江夫人眼皮子一跳,直覺不會有什麽好事,但也不能公然頂撞皇子。


    沈堯走到顧蓁身邊,拉著她出來:“師母瞧瞧,顧姑娘和江大小姐像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兒,這豈不是老天爺補償你一個女兒?要我說,別管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您認了顧姑娘當義女,簡直兩全其美!”


    江夫人身子一晃,靠著江蕊芯站穩:“二皇子殿下!請您慎言!她如何能當我們太傅府的義女!”


    提鞋都不配!


    還有,哪門子的兩全其美?!


    和她一樣好奇的不在少數,三皇子沈辭眼珠一轉,“二哥,哪兩全,又美在何處?”


    沈堯洋洋自得:“師母不願昱霆睹物思人,認了義女帶迴府上,尋個好親,替江大小姐盡了孝,是為其一,顧姑娘成了千金貴女,前途無量,算是替昱霆報恩,是為其二,難道不美?”


    “......”雖然覺得他狗屁不通,但無法反駁是怎麽迴事?


    顧蓁咬著唇,身子一個勁發抖,憋笑太難了。


    這件事裏,隻有江夫人受傷的世界,順利達成。


    沈辭笑著搖頭,這個二哥,無形中又得罪了太傅一家。


    果然,江夫人氣得雙唇發抖,又不能公然辱罵皇子,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沈堯見沒人反駁,拿出二皇子的威嚴,就要一錘定音,袖子卻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顧蓁也不知道看沒看準方向,朝著二皇子眨了眨眼:“民女多謝二皇子美意,隻是民女出身卑微,實在不敢和諸位貴人口中的江大小姐相提並論,更不敢給太傅夫人做女兒,但幾位如此為難,倒不如先聽民女一言?”


    沈堯撓了撓頭:“你要說什麽?”


    顧蓁柔柔一笑:“民女前幾日已經向王爺和王妃表明過心意,並不會入府為妾,若太傅夫人實在看民女不滿,王爺又要顧念情義,不如民女厚著臉皮,認王爺為義兄,如何?”


    霍昱霆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要給本王當義妹?”


    這個朝代,表妹都能娶,卻不能娶上了宗譜的義妹或者養妹,和亂倫無異。


    顧蓁此舉,是想徹底斷了跟霍昱霆發展男女關係的可能。


    不僅霍昱霆驚訝,屋裏其他人也挺震驚,沈君如這才正視顧蓁,看來她沒有欲擒故縱。


    江夫人和江蕊芯對視一眼,俱都沉默下來,她們是想把這個顧蓁趕走,但是也知道難辦,僅靠著長女那點臉麵,就想讓霍昱霆不顧救命之恩,不現實。


    這個法子雖然讓顧蓁身份上更尊貴些,但的確能讓太傅府更好接受。


    而且......


    江夫人想到什麽,沉默下來,突然覺得自己今天有些衝動,明明有更好的辦法。


    在場個人心思不一,顧蓁耐心等著霍昱霆定奪。


    她雖然眼盲,其他感觀卻異常敏銳。


    明顯能感覺到,不少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顧蓁不卑不亢,站在那宛若幽蘭,和剛剛瑟縮的模樣,大相徑庭。


    霍昱霆心中閃過無數念頭,正猶豫間,不經意看見沈君如,正眼含期待,等著他的迴答。


    沈君如這樣的眼神,他見過無數次,霍昱霆不知怎的,再無法開口說出想納顧蓁為妾的想法。


    在他的想法裏,將女人納入自己羽翼,才是對她的報答。


    霍昱霆閉了閉眼,沉聲道:“既然顧姑娘提出這樣的請求,本王自當滿足,王妃,這事交給你了。”


    說完,他朝著諸位王子欠身拱手,他們還有事情商量,先往書房一敘。


    他們走後,江夫人也在女兒的陪伴下匆匆離去,沈君如心情不佳,敷衍幾句便離了廳堂。


    水月手心都出了汗,很是佩服顧蓁能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挺直腰板為自己爭取利益。


    從今往後,她不再是王府顧姑娘,而是大小姐。


    隻要不作不鬧,老實本分,霍昱霆自是會護著她。


    顧蓁心情不錯,嘴角始終掛著笑。


    霍昱霆此人,縱是千般錯萬般過,但總歸有一點好處,太重恩情,如此便好利用許多。


    要是心思狠辣不擇手段的渣男,她還真不好道德綁架。


    .


    也許是怕夜長夢多,怕霍昱霆為了“心上人”改變主意,沈君如動作很快。


    三日後,便開祠堂,叫了霍家幾位長輩見證,正式認了顧蓁為義妹。


    此消息迅速傳遍京城,誰不誇王爺一聲講義氣重感情?


    還有不少人將主意打到顧蓁身上。


    若娶了王爺唯一的義妹,能獲得多少利益?


    但其中問題有二,其一,顧蓁是個瞎子,娶迴來不能當妾,做主母卻也太勉強些,其二,顧蓁和已故江側妃如此相似,王爺礙著太傅府麵子不敢納妾,能容忍別的男人娶她?


    這些問題不僅京城眾人在思考,顧蓁也想到了。


    霍昱霆也許不會逼她嫁人,但這府裏還有王妃,側妃,庶妃和各種小妾。


    頂著這張臉,誰願意留她在府裏。


    其中當屬沈君如最介懷,人是有私心的動物,顧蓁知道女主不會害她,但嫁人這麽合理合法合規合情的法子,不用太可惜了。


    果不其然,數日後,沈君如請顧蓁去院子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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