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端木沉星帶著一身寒氣進了屋子,還在主持工作:“對,先監控,威爾斯帶著納吉爾,不要逼急他,納吉爾還有作用,暫時不能死。”


    “其他人以抓捕為主,反抗的才殺。”端木沉星換上溫暖的家居,把手搓暖,繼續道,“領主的命令?我知道,但現在他說話管用還是寧微風管用?得了,讓大幸人撤了,地球人的事我們自己處理,照我說得做,領主那邊我會交代的。”


    端木沉星結束通話,推開房門,卻看到樓景又坐在窗台邊,愣愣看著外麵。端木沉星上前一摸……渾身冰冷,又坐了一夜。


    “我最近事多,沒有辦法迴來睡,你怎麽又不乖了?”端木沉星看著樓景變得消瘦憔悴的麵容,眼底的青黑,握緊他冰涼徹骨的手,十分心疼,用智腦吩咐麥哲倫,“去煮個紅糖薑茶。”


    留在客廳的麥哲倫進了廚房。


    “我沒事,睡了,就是起來的早了點。”樓景的聲音暗啞沙沉。


    “騙我,根本沒睡。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再這樣要生病。”端木沉星將樓景抱迴了被窩,摟在懷裏暖著,道,“最近你怎麽了?是不是要和我結婚,得婚前恐懼症了?”他親昵的蹭蹭樓景,“三兒,你還不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不然天打五雷……”


    樓景用嘴唇堵住他的嘴:“不是,你沒事別亂發誓,神經啊。”


    端木沉星笑了:“婚禮定在下個月吧?我們不出國,就去港島,然後帶你去旅遊,地球看膩了就去塔吉雅,去大幸……帶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你呢,別想那麽多,好好的把身體養好就行。對了,我這裏有幾支特等的二級修複液,用過你身體就會好的。”


    “別忙了,我這種是家族遺傳,天生的基因異常,沒辦法治好。”樓景搖頭。樓家人個個靈慧俊秀,卻都體弱早亡,因為基因異常。


    “別灰心,現在都進入太空了,宇宙這麽大,總有辦法的。”端木沉星倒是信心十足。


    “能有什麽辦法,我姐為了給陳家生個孩子,也用了二級修複液,不是還沒用嗎?”樓景歎了口氣。他大姐是陳家媳婦,去的星艦上做修複還不行,說是樓家人體內基因和旁人有點不一樣,又提取不到基因完整的母細胞,補都不知道怎麽補。這診斷還是大幸軍醫長公孫初白下的,直接給樓家全族判定死刑。


    樓景歎氣,摟著端木沉星的脖子,親親他:“星星,我想做。”


    “做什麽做?昨天下午不是才做過,你歇會吧,身上冷得像冰。”端木沉星拒絕了,剛好麥哲倫送來了薑茶,他小心地扶起樓景,慢慢喂他。看著樓景蒼白的嘴唇,連熱氣都沒有辦法使之紅潤,眼底閃過一絲憂慮。


    樓景喝完了薑茶,覺得渾身暖了一點,又開始纏著端木沉星:“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不是不行吧?”


    “胡說!幹死你!”端木沉星被纏不過,壓著樓景來了一發,榨幹了他也好讓他好舒服的補個覺。


    樓景因為疲憊和愉悅,果然脫力地昏睡了過去。端木沉星東西還埋在樓景溫暖緊致的身體裏呢,麥哲倫就把一些緊急情報傳給了他,還傳達了沐瀛的命令——處理樓景,不然他親自動手。


    端木沉星飛快瀏覽這些要命的情報,整個人處於蒙圈狀態,自詡聰明的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剛剛還商量結婚的事,與愛人纏綿交融,共赴極樂,轉瞬間就身處無間地獄,是何等煎熬?


    端木沉星不懷疑調查資料的準確,樓景最近的確有點異常,但他怎麽也無法接受,自己唯一愛著的人,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居然想傷害自己的親弟弟。


    納吉爾的慘狀,端木沉星都看不下去,覺得寧微風故意害納吉爾,做得過分。他想都不敢想,把這個被抽血吸髓,殘忍對待的人換成自己的親弟弟……


    端木沉星麻木的把自己抽出來,隻覺得寒氣從那處一直侵襲到靈魂,他沒有給樓景做清理,翻身起來,自己站在了窗台邊,用智腦吩咐麥哲倫:“弄一條大幸的煙來。”


    地球的煙草,不夠辛辣。


    麥哲倫很快空間傳送來一條特級日照煙。


    端木沉星打開窗戶,點燃了一支煙……


    ……


    樓景睡得並不安穩,很快被煙味嗆醒。煙霧繚繞中的端木沉星看不分明,帶著一種抽煙男人的獨有的頹廢性感,卻像與這個世界遠隔千山萬水,疏離冷漠。


    樓景心裏一慌,喊啞的嗓子帶著沙:“怎麽不睡?還抽煙?”


    “樓景,我問你件事,你給我說實話。”端木沉星連名帶姓喊他。


    樓景知道,終於來了!


    “你問吧。”樓景坐了起來,忽略股間流出液體的不適。


    “如果我不告訴你寧微風是我的親弟弟,你是不是還會抓他?”端木沉星直接問。


    樓景從來不認為自己做的事□□無縫,永遠不能被人得知。鍘刀落下,他反而放開了,並沒有什麽掙紮,點頭道:”我會。”


    “為什麽?”端木沉星揉揉眉心,“隻因為我給他副卡,對他比對你好一點?”


    嫉妒會讓人如此瘋狂嗎?


    樓景沉默。


    “在你知道他是我親弟弟之後呢?”


    “我沒有下過令,如果這個迴答能讓你好過點。”樓景自嘲一笑,“但是,事態已經不由我個人控製了。”


    “但是你也沒有阻止過,對嗎?”端木沉星的語氣又沉又緩,一字一字幾乎從齒縫裏蹦出來,“你利用在我身邊,在陳家的影響力,在那個組織裏爬上了高位,結果……卻調轉槍頭,來對付我的親人,我的親弟弟。就算我沒告訴你他和我的血緣關係,我那麽重視他……你怎麽能?”


    樓景無言以對。


    “如果不是小風身邊的安保力量太強,是不是……我已經弄丟他了?”端木沉星沉痛問。


    樓景抿嘴,沉默。


    “行,你可以的!”端木沉星點頭又搖頭,然後伸手撐著額頭,捂住眼睛掩藏自己的脆弱,“我給你看個東西。”那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的暗啞。


    樓景伸了伸腿,想下床靠近他,可最終……他沒有動彈。


    黑發黑眸,和樓景有三分相似的麥哲倫,啟動影像儀,播放了監控錄像。是一些納吉爾被殘忍對待的畫麵,抽血吸髓甚至開顱,為了達到更好的提取效果,並沒有給納吉爾使用任何麻醉劑,隻是用手術刀截斷了他的脊髓神經,但很快,那些神經又自動修複,被綁的牢牢的納吉爾,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嚎叫。


    樓景沒看過這些,他抑製不住的全身顫抖,瘋狂的揮動手臂:“別,不要再放了……”


    “你這就受不了?那小風被這樣對待呢?如果換成你,你被這樣對待……”端木沉星說不下去,任何一個人被這樣……與他都是莫大的痛苦。他抹了一把臉,盡管殘忍,卻還是問:“你吃過了?用人肉人血人腦做成的特效藥,才會那樣吐?”


    樓景緊摟著手臂,縮到床角:“求你,不要再問了,殺了我吧。”


    端木沉星傾了傾身體,又很快抑製了自己想去擁抱安慰樓景的本能反應,把自己釘在窗台上,摁滅了手中已經燙了她許久的煙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知道這些東西是誰發給我的嗎?樓景,你連逃都沒有地方逃了,懂嗎?”


    樓景點了點頭:“我不想死在別人手上,”他抬頭看著端木沉星,目露哀求,“星星,看在我們曾經有過快樂時光的份上,你給我一個痛快。這些事和我姐姐,和我家人都沒關係。”


    “有沒有關係,我會查。”端木沉星走到樓景麵前,彎下雙腿跪坐在床上,伸手輕輕的掐住了樓景還殘留了兩個吻痕的脖子……端木沉星溫柔的摩挲了一下,輕聲問:“你還有什麽想要跟我說的?”


    說一聲“愛我”吧!


    你知道嗎?隻要你說“愛我”,我可以背叛全世界,背叛我唯一的親人,也會……和你一起毀滅!


    樓景的嘴唇翕動……再翕動……最終沒有發出聲音……端木沉星靠過去細聽,隻是聽樓景一聲悠長沉重,卻如釋重負的歎息……


    “就這樣吧,星星。”


    端木沉星的手開始顫抖,剛剛還在纏綿,轉瞬卻要殺死愛人……但他的手並沒有鬆開,而是收緊,慢慢加力。


    “再……叫我……”樓景艱難說。


    “三兒……”端木沉星帶上了哭腔。


    樓景抬起手,輕輕地擦掉端木沉星臉上的淚,露出一個笑:“我不……怪你……我……錯了……”


    “三兒……別怕!等我幾年,我一定會去找你。”端木沉星透過婆娑的淚眼,看著樓景垂下了腦袋……他鬆開手,摟住了失去生機,頹然軟倒的樓景,痛苦的發出一聲哀嚎……


    “為!什!麽!”


    ……


    天樞傳訊迴來,端木沉星已經殺死了樓景。沐瀛其實並不關心端木沉星怎麽處理,反正他又不是沒能力動手。


    沐瀛給累癱昏睡的寧微風洗好了澡,把光溜溜的愛人摟好,讓他舒服的躺在自己身上繼續睡,摸摸他的臉,捏捏他可愛的鼻子:“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明明有過第四次、第五次發育,卻總也長不高了。”


    濃縮才是精華什麽的,真坑。


    芝芝把自己種在窗台的花盆裏,剛好聽到這句話,用小葉子撐著花腦袋,笑嘻嘻地說:“也不怪他,剛練我傳授他的神級功法時,他就有一次發育機會,但那時候他不是怕被發現嘛,就這樣了。”


    沐瀛想到寧微風的謹小慎微,心疼無比,道:“有我在身邊,你怎麽也沒提醒他?”


    “你就不怕他矯飾過正,長得比你還高還壯,然後壓倒你嗎?”


    “無所謂,隻要他高興。”在大幸,在沐瀛的字典裏,都沒有什麽霸道總裁,大男子主義,夫妻和夫夫之間都是平等的。


    “行,那我下次提醒他。不過我覺得,他這樣其實挺好的,小鳥依人的撒嬌這樣,不是很可愛嗎?”芝芝遊說沐瀛,畢竟弄出個極品小受不容易,長得五大三粗很破壞美感噠。


    “你這話,下次當麵對他說。”沐瀛冷道。


    芝芝:“……”


    敢說他早說了。


    ……


    沐瀛忽然歎氣:“那個組織都被滅了,那些事,微風為什麽還不想跟我說?”


    芝芝道:“我要是見到孩子媽,以前發生的一些……呃,黑曆史,我也不好意思跟她說呀。多沒臉呢,顯得自己太矬。”


    沐瀛搖頭失笑,手指從寧微風的脖子上滑落,沿著一條項鏈的痕跡慢慢捏到了那一顆空心的,裏麵藏著東西的吊墜上。


    芝芝莫名感覺有點緊張,以沐瀛的實力隻需要輕輕的一捏……


    但沐瀛又歎了口氣,幫寧微風調整了一下的位置,免得咯到他,就沒繼續動。


    芝芝放鬆下來,旋即想起歸墟石的特性,是不可能被任何東西探測到的,包括精神力。即使這曾經是沐瀛的東西,但卻是寧微風從上輩子帶來的,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應該沒發現吧?


    ……


    沐瀛卻道:“鍗龍都告訴我了,這個吊墜裏,有一顆歸墟石……”


    沐瀛之前的確沒發現,鍗龍卻在寧微風上機甲時就感知到了,沐瀛那時候與鍗龍共聯精神力,同時也知道了。但沐瀛本尊的臉一貫繃得住,能藏事,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芝芝:“……”好大一個心機婊。


    沐瀛再出一擊:“而且這個歸墟石,帶著時空法則。”


    芝芝:“……”


    歸墟石作為沐瀛的本命法寶,卻沒有一顆是帶有有時空之力的。沐瀛知道,是這顆石頭把寧微風那個靈慧魄帶迴來的,那麽,利用時空法則,送他迴來的人到底是誰呢?


    這個世界,有一個人,曾經提過時空法則——他的師父,沐慈,也叫端木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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