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減免賦稅,百姓們這才發覺含著金湯匙出生,疑似被先帝寵壞了的太子殿下如今也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於是舉國上下似乎都鬆了一口氣。


    新帝最愛微服私訪,且每每出巡總能發覺貪官汙吏,為百姓伸張正義。於是李荇繼位不出三年,光榮事跡口口相傳,更有甚者覺得,說不定哪一天田埂上冒出來的陌生人就有可能是皇帝。


    “萬歲爺,這邊已經去看過了,沒有。”小起公公說完在地圖上打了個小小的叉,他手裏的地圖上不同的地方都被打了叉,那是李荇去過的地方,如今還有東南部沒去了,李荇伸手指了指沿海一帶的區域:“接下來就去這吧。”


    “這地上好,娘娘愛吃魚呢,準喜歡。”小起公公說完諂媚的笑了兩聲,眼角上擠出兩道皺紋來,他原本就黝黑的臉頰如今跟著萬歲爺走南闖北風吹日曬的,已是更黑了。


    李荇白了小起公公一眼,狗奴才,每次你都說那個地上好,陳東珠喜歡,最後也沒見她在哪待過。


    小起公公是李荇肚裏的蛔蟲,他那麽橫眼一瞪,他就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於是開口諂媚的說道:“陛下,咱們這不總得找點希望嗎。”


    李荇心累,沒有心思跟小起公公打哈哈,他要是再囉嗦下去,他就抬腿踹他一腳,免得他一笑起來就跟他晾臉上的褶子。世人不知皇帝微服私訪並不是因為勤政愛民,也不是身居宮中閑得慌,而是丟了媳婦不得不出來尋找。


    李荇繼位之後,立陳東珠為後。但朝中諸位大臣認為皇帝陛下尚且年輕,應當廣開後宮大肆選秀,為國之將來考慮多多孕育繼承人才是。


    陳東珠一聽不樂意了,她不想跟眾多女子分享一個丈夫。


    大臣叫皇帝納妃,皇後跳出來反對,這就是妒忌。朝中頑固之人便開始在早朝上有事沒事的懟皇後,李荇被說的臉都綠了,那些那老家夥叫他納妃還不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兒往宮裏懟,自己也好沾沾皇親國戚的光。他父皇後宮妃子眾多,他小時候便看遍了女子之間的爭鬥,他才不想把自己的後宮弄得烏煙瘴氣的。


    李荇覺得自己內心挺堅定的,他心裏住著一隻忠犬,可是陳東似乎沒看到,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


    皇後丟了可是大事,但家醜不可外揚啊,李荇也不敢聲張,再上朝時,誰提納妃他就懟誰,最後幹脆發話了:“再提選秀者,笞五十。”諸位大臣乖乖閉上了嘴。


    陳東珠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了海邊的生活,她在小漁村裏開了一個農家樂似的酒樓,很多城裏的達官顯貴都來她這吃飯,叫她一不留神賺了個盆滿缽滿,想不到還能開發第二職業。


    陳東珠年輕漂亮,皮膚白嫩能掐出水來,又是叫人嫉妒的怎麽曬也曬不黑的體質,海風一吹隻是微微臉頰酡紅,蜜色皮膚裏透著紅潤反倒是更好看了。總有人慕名而來,完全不嫌棄她是個“商戶女”,可惜都被遇事不願較真,懶得思考的陳東珠以武力解決了。她這武功高超很方便,一人充當酒樓的老板和護院,身兼兩大要職。


    李荇取道東南,尋思再找不到陳東珠幹脆就舍了老臉上老丈人家的莊園裏犁犁地,順道打聽打聽媳婦去了哪好了,反正他已經得了親民如子的稱號了,不怕再“親民”一點。


    “陛、公子,咱們不如在此處落腳吧,這有個頂豪華的大酒樓呢。”小起公公好幾天沒吃上肉了,乍一看見那麽豪華氣派的海鮮酒樓,簡直都要流口水了,一不小心差點暴漏了李荇的身份。


    李荇跟他咧咧嘴,他覺得那個酒樓看上去太豪華了,簡直跟著小漁村不搭調,陳東珠有心躲著他肯定不會在這麽惹眼的地方,一定是躲在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興許還像當初在胡狄的時候女扮男裝來著。所以這些年他走遍大江南北,哪窮哪偏僻上哪去,找起人來還男女不限。


    “公子要不咱們吃完飯在趕路也不遲啊。”小起公公想盡了辦法勸李荇留下,他想吃肉啊想吃肉。


    李荇跟小起公公進酒樓的時候剛好被一個小孩撞了一下,還隱約的聽見那小孩兒笑了兩聲,詫異的低頭看一眼,也沒當迴事,卻不知自己身上的錢袋已經被扒走了。那小孩兒家就住在這酒樓隔壁,從小有個愛扒竊的毛病,無論他爸怎麽吊打都改不了“手賤”的毛病。


    小起公公一坐下就開始流哈喇子,好像那些海味全都長了翅膀似的在眼前飛,李荇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奴才是屬貓的嗎,這麽饞魚。李荇不點頭,小起公公也不敢吱聲啊,李荇一想,這一路上小起公公沒功勞也有苦勞,開口道:“得了,這頓算是賞你的,甩開膀子吃吧。”


    “哎,奴才遵命。”小起公公眼珠子都開始冒紅光了,把酒樓裏的貴菜點了個遍。等結賬的時候才傻了眼,錢袋沒了啊,李荇根本沒想到門口遇見那小孩兒,還直犯糊塗呢。就在這時,隻聽店小二扯脖子喊一嗓子:“老板,有人吃霸王餐!”


    “來啦!”陳東珠跟一陣旋風似的跑進來,街裏街坊的一聽見有人在海鮮酒樓吃霸王餐都趕過來看熱鬧,尋思陳老板又要跟人打架了,忒好看呢,趕快過來看,來晚了就占不到好地方了。


    “李、你怎麽到這來了,還敢吃霸王餐!”陳東珠差一點把李荇大名喊出來,她向來對他直唿其名一時順了嘴。


    李荇看到陳東珠差一點就要淚奔了,他恨不得揪著領子垂著她胸口說“你壞,你壞”你知道人家找你找得多辛苦嗎!小起公公一看到陳東珠,差點直念阿彌陀佛,好在失蹤將近三年的皇後娘娘全須全尾的冒出來了,又好在這皇後娘娘是出現在他要去的地方,才剛陛下還不來這兒呢,不來不就錯過了,小起公公想著這也算是他的功德一件了。


    “什麽霸王餐啊,我人都是你的還跑得了這點飯錢?”李荇一開口,看熱鬧的人一陣嘩然,這年頭還有這麽不要臉的。陳東珠被他說的一陣臉熱,這廝還是這麽不要臉,她趕緊叫店小二把圍觀人群驅散,給店裏的客人賠了不是結了酒錢:“今日老板遇見故人,就暫不做生意了,還請大家海涵。”


    陳東珠在小漁村裏口碑甚好,客人們也都表示理解,那些圍觀的街裏街坊一見那個不要臉的男人還真是陳老板的故人一時變都散了,隻那些心裏對陳東珠存了想法的人心底一陣悲愴。


    沒有外人在場,陳東珠正好跟李荇關起門來說事,小起公公見狀也悄悄的遁了。


    “你來幹什麽。”陳東珠冷著臉:“你飯錢我不要了,趕緊滾蛋。”


    “一見麵就趕我走啊?”李荇撓了撓頭,關鍵時刻他又是詞窮了,本來他事先想好了看見陳東珠要說什麽,比如“你好大的膽子”,又比如“下次再跑我誅你的九族”,臨了了那些話一句沒敢說,憋了半天隻說一句:“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呢,綠寶都餓瘦了,碧桃眼睛也哭腫了。”


    “……”陳東珠愕然。半晌說一句:“快滾,這裏不歡迎你。”


    這女人真可惡,連“滾”都用上了,李荇有點不高興,又不敢跟她吵,她一言不合就上手打人的,他金枝玉葉的哪裏是她對手啊。再說了這還在外麵呢,怪丟人的。正沒話找話的時候,看到大門掀了個縫,探進來兩個小腦袋。


    那倆小孩兒正詫異的看著他跟陳東珠,似是再此偷看多時了,其中一個小孩兒就是之前撞過他的那個,另外一個不用問就知道是誰,那鼻子眼睛跟他小時候一個模樣。於是他伸手一指那小孩兒:“走就走,把我東西還我。”


    陳東珠一愣:“誰稀罕拿你東西!”


    “你把我兒子還我!”


    “趕緊領走,我才不稀罕呢。”陳東珠的臉依舊硬邦邦的。


    聞言那“涉事”小孩兒自己走出來了,嘴巴使勁兒撅著,臉跟個核桃似的抽抽著,一邊哭一邊跟陳東珠說:“你騙人,你不是說我爹死了嗎,怎麽這會又冒出來個爹。”


    “……”李荇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陳東珠也有點尷尬了,她這算不算是詛咒皇帝,會不會被砍頭啊。


    不過李荇沒時間糾結她的“罪行”,蹲下去哄小孩兒:“誰跟你說我死了的,別人說什麽你都信啊,你是不是傻!”


    小孩兒一聽哭的更兇了,陳東珠見狀有些心疼孩子,推了李荇一把,正要把兒子抱起來,卻見李荇搶先一步,他趕緊把小孩兒抱起來:“你出生那會我還抱你來著呢,你一生下來跟花生一樣可愛,我最喜歡你了呢。”說著還用一隻手比劃了一個花生的動作。可惜小孩並不領情:“你騙人,我娘說了她生我的時候是難產,大人孩子保一個,你保的大人。”


    李荇:“……”


    小孩一邊說,一邊想起他的好朋友二餅子,每次拿了東西會都要被老爹吊打,這爹可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他不想要爹啊。於是哭得更兇了:“我不想要爹管著我,我不要啊!”


    李荇一個頭兩個大,今次他是敗了。哭喪著臉向陳東珠求饒,都怪陳東珠,孩子還沒懂事就被她帶走了,如今可是連自己老子都不認得了。


    陳東珠看李荇那喪氣樣,終於不忍心再折磨他,親自出馬說服兒子給老爹一個名分。


    李荇再要勸陳東珠跟他一道迴宮,陳東珠依舊猶豫不決。


    “你出宮這麽多年,可曾聽說我又納妃,又寵幸過別的女人。”李荇一臉嚴肅,心中卻是悲痛莫名,他心愛的女人不願意相信他,他該怎麽辦。


    陳東珠不知如何開口,以前在宮裏時,她時常夢到上一世的事情,被噩夢驚醒,可是出宮之後又夢到李荇到處找他,在路上還被人行刺,她依舊提心吊膽。上一世她那樣愛他,如今重來一次,她還是失了心。也許這就是她的心意,不論重來幾次都不會改變,她那樣愛他,似是為他而生,為他而活。


    於是她挽上他的手:“如果你答應我,無論將來怎樣,永遠隻寵愛我一人,我就考慮留在你身邊。”


    “我隻愛你,永遠隻愛你一人,生生世世隻愛你一人。”李荇抱著陳東珠,激動地轉了個圈。


    陳東珠臉頰微紅:“花言巧語。”


    李荇立刻嚴肅臉,卻依舊緊緊的摟著陳東珠:“你不知道,我們男人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將會不會愛上別人。我知道我的心。”


    她這樣一說陳東珠立馬生氣了:“你一開始愛上的是平哥,你個大騙子,你以前說你最討厭我!”


    李荇伸手刮一刮她的小鼻子:“我看平哥第一眼,算是一見傾心,可對你才是真正的怦然心動。你那樣打我,那樣罵我,若是換了別人豈能活到現在。我不愛你,那還能愛誰。”


    “哼!還是花言巧語。”盡管如此,陳東珠的嘴角還是漸漸地泛起了笑意。每一次逃走他都能找到她,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她又想也許重生一次,是老天爺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叫她重新遇上他,重新愛上他。於是她踮腳,在他臉上吻了吻,似乎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見狀,“涉事”小孩兒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捂住二餅子的眼睛:“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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