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已是三階靈者。


    雖未修法訣,但也足夠橫掃那些剛剛踏上靈者境的蠢貨了,玄祁眼中幽芒一閃而過。


    伸展了腰身,重生迴來,玄祁心中難得的平靜。


    一月修行,病體全消,如今的玄祁如同長劍將試鋒芒,銳利之氣盡顯。


    乍一眼看去,反倒叫人忽略他那張令人心馳神往的的俊美,隻覺意氣淩霄!


    姬若黎重複道:“是的,該迴去上堂課了。”


    對上姬若黎的那雙眼睛的時候,玄祁一頓:“差點忘記了……”


    這一堂課的輪值老師正巧是姬若黎。


    玄祁立刻確認了一遍,“姬若黎,你自己身上沒資源了?私房錢都上交了?”


    姬若黎身上要是有資源,那些新弟子們一求,姬若黎手這麽鬆,還不都給送出去?


    當然,玄祁覺得自己早晚要離開姬若黎。


    現在這麽做也不是在維護姬若黎,隻是護著他自己的修行資源罷了。


    有朝一日,玄祁若是死了,身份都化作了灰燼,隻有嘴巴硬的燒不掉。


    姬若黎點頭,上一世她沒聽玄祁的,這一世就很願意順著玄祁,“你剩下的洗澡水都裝圖靈戒了,我身上除去這一把長弓也就剩下兩袖清風。”


    長弓還是這一月之中姬若黎自己打造的,也不知是添了些什麽,極為耐用。


    明明十幾天前看著還是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他單手就能折斷的樣子,現在倒透著猙獰的血腥和霸氣。


    玄祁見她用和長弓當棒槌襲殺猛獸的時候還挺稱手,倒是沒見過姬若黎拉弓搭弦去殺妖獸。


    這一月之中她殺得不少妖獸,獸血將這弓染得煞氣十足,現如今已經看不見木色,反倒是通體血紅!


    掃了眼血紅長弓,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玄祁點點頭。


    “那就走,上課。”


    -


    另一邊,堂課的課室之內。


    新弟子們早從老生那裏聽說了姬若黎這個見不得“人間疾苦”的“善心仙子”,也自覺學了不少法子,對姬若黎的了解多得可怕!


    於是勢要將姬若黎的錢袋子都給掏空。


    若非是這一個月姬若黎都不在落雲峰上,他們早就去實踐一番了。


    但這樣也好,姬若黎自己出去殺妖獸,攢一月的錢財,他們再去討要的時候,也能得更多。


    “大家都悠著點,不要熱情到嚇著姬長老。”


    他們摩拳擦掌,一個個都提早就在課室裏頭待著,爭先恐後的搶了前排,臉上帶著你知我知的興奮笑容。


    挪動蒲團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蛀蟲的詭計,傳出令人厭惡的低鳴。


    最後,在眾人的“禮讓”之下,坐上頭排的都是入了靈者境的新弟子,且一水的藍衣金邊的衣衫,外頭還罩神道雲紋,腰係神道玉佩。


    這是內門長老親傳弟子的統一服飾。


    不過邊上倒是混進來個淺藍衣衫的弟子,淺藍衣衫隻是內門弟子,論神宗地位自然是比不得親傳的,不過觀其修為已入靈者,坐在這裏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不入靈者不踏修行,凡人哪兒能與仙爭?


    在往後則是淺藍衣衫的弟子,腰上隻墜了一個紅絡子。


    這是內門弟子,他們雖無師尊引路,卻也無需做些雜事。


    再往後就是青衣與灰衣交錯的坐著了。


    青衣是外門弟子,一月可上一次堂課,其餘時間一半要用來處理宗門雜事。


    灰衣則是雜役弟子,三月才可來一次堂課,其餘時間都要處理雜務事宜。


    鐺——


    鐺——鐺——


    悠長的鍾聲穿透雲霄,在天地之間不盡擴展,迴蕩在空曠山穀的繚繞雲霧之間,頃刻之間山穀彌漫了晨曦的光輝和溫柔。


    眾雜役於外門弟子此刻才覺得自己是入了仙門,而非進了富貴人家成了長工,於是一些貧寒子弟都忍不住整平衣衫挺直了胸膛。


    在拉長的鍾聲之中,姬若黎背負一把血紅長弓緩緩行入課室,長弓之上獸血未幹,些許的血腥氣也從她身上飄了出來,叫一些妄圖從她身上占便宜的人都心下一顫。


    相對於修仙界遍布的刀劍,上一世姬若黎在離開神道宗之後其實更擅用弓殺人——


    長弓越用鮮血吸納的越多,便越沉,敲人頭的時候也就越方便。


    血煞之氣還可以嚇唬人,叫那些心懷不軌的東西離她遠遠的。


    玄祁理所當然在她身後將最後一排的坐墊蒲團撿起,扔到了第一排的前頭,竟是一人獨開了一排,往前一站就將他後頭幾個弟子給遮擋了一半下去。


    前頭淺藍衣衫的三角眼少年一下臉色鐵青,怒氣勃發,破口大罵,“以色侍人的玩意,也敢坐在我等的前頭!”


    旁的新生不知道姬若黎的性格還不敢動玄祁,可他王峰是聽著哥哥講著姬若黎葷段子長大的,對姬若黎的態度極為輕蔑。


    他可不怕姬若黎。


    至於這個全身上下隻有一張臉是牌麵的小白臉廢物,他自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你說什麽?”玄祁還未坐下,聞言氣笑了。


    他眉宇冷冽、居高臨下的掃著王峰。


    王峰見他比自己的身高還高了一截,氣勢一下就被蓋過,更是囂張要叫:“我說……”


    砰——


    王峰話沒說完,玄祁便沒了耐心。


    左右不過是侮辱人的話,這樣的話他上一世聽得太多,這一世他也懶得繼續聽了。


    一腳踹出,淡淡的靈氣如霧一般氤氳在他踹出的腳掌之間,玄祁神色淡漠的收迴了腳,那些靈氣也隨之而散開。


    王峰直覺一記重錘隔山海砸來,痛的他滿口鮮血,不能言語,雙眼更是翻白,如同瀕死的魚費力無比的躺在碎石之間,胸膛微弱的起伏著。


    玄祁淡眉掃,“先入門者為師兄,對師兄不敬,小懲大誡。”


    “師弟,你犯門規了。”


    王峰,好久不見。


    玄祁看著王峰,心中已經和他打了個招唿。


    王峰是玄祁跌落天賦的導火索,和他的哥哥王若一樣的惡心。


    上一世旁人對他是欺辱,唯獨王峰和王若對他——是羞辱!


    旁人是人雲亦雲,唯獨王家兩兄弟像是盯上他的惡犬,不僅撕碎他的華麗衣裳,更要咬斷他的脊骨。


    下方弟子見了王峰慘狀目瞪口呆,怔了許久不由大唿:“靈者!他也是靈者了。”


    他們還隻是隱約聽說要修行通絡訣的時候,這人竟然已經修成了,且已入靈者境了?


    那些未曾拜入長老門下的弟子個個麵露豔羨。


    而拜入長老門下的弟子,有些也已經入了靈者境,倒是穩坐釣魚台,心中暗恨玄祁太過張揚。


    不過是入了靈者境而已,好似誰不是一樣。


    “不過,王峰師兄已是一階靈者在玄……玄師兄麵前竟半點也抵抗不得,說不得他已是二階了!”


    嘩——


    此言一出,眾人驚駭莫名,就連心髒都好似顫抖了起來,“二階?”


    倒地抽搐的王峰也終於畏懼了起來,一月二階,便是道窟山弟子都沒有這樣的天賦!


    可眾人不知,玄祁不是二階,他是三階。


    這卻沒什麽好說的。


    玄祁沒什麽驕傲的情緒,隻是冷眼掃了眼後頭坐著的人,著重在幾人的身上一掃而過……


    他印象當中折斷他第一根自尊的骨頭的“地獄”,似乎也沒有多恐怖。


    原來,隻要二階實力就能將這第一次的“地獄”踏平。


    他是三階,竟還浪費了一階。


    上一世,新弟子入門的前一個月,他忙著給落雲峰建設屋宇。


    正好山林多雨,他凡人之軀又重傷未愈,一月之中病情反反複複。


    姬若黎一會兒照顧他,又說要迴來給他蓋房子,可次次都被別的弟子帶著哭腔給求去幫忙蓋房子了。


    堂課之時,他剛剛給屋子打了頂,也不知這堂課如他這樣有師尊引著的親傳弟子是不必去上的。


    於是滿身泥濘的過來。


    明明有師尊,卻連修行是什麽都不知道……


    在這堂課之上,他自是成了眾人嘲弄的對象。


    王峰待他如同豬狗,先是找姬若黎討了好處,轉過頭來就得意洋洋的對他炫耀。


    那副嘴臉,玄祁十分印象深刻。


    彼時,王峰已經是靈者,而他什麽也不是。


    爭執起來王峰衝著他心窩踹了一腳。


    那時候他本就是病體未愈,被王峰衝著心窩一腳,直接暈死過去。


    姬若黎第一次怒了,一腳踹斷了王峰的膝蓋,逼著他跪在地上,在堂課之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他的臉。


    扇得王峰嘴巴腫了一月,愣是連靈藥都無法治愈。


    後來,王若不知什麽造化拜了莊通為師,後頭就時常來找他麻煩……


    坐到蒲團上,玄祁才發現上一世他和姬若黎之間好像也不全是那些破碎的、痛苦的絕望迴憶。


    剛開始的時候,姬若黎也是在護著他的。


    可後來,姬若黎的性格就越來越……奇怪,也越來越爛好人了起來。


    玄祁的眉宇輕輕蹙了起來,抬眸看向講台之上姬若黎……


    所謂的爛好人當真是姬族刻在骨子和血液當中的嗎?


    似乎有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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