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沒有。


    一場突然而來的暴風雪阻擋了救援,一口氣下了三天三夜。等到暴風雪結束之後,雪山最上麵的多色飄帶幾乎被淹沒。


    龍小七發出深深的歎息聲,他知道搜索救援也許永遠都不可能來了,或者說就算來了也不可能找到他們。所有的食物也都吃的一幹二淨,沒有任何保留。


    “老丈人,我山上把飄帶重新豎起來。”蕭戰盯著山頭。


    這個小家夥的腦袋非常聰明,知道那個飄到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隻要直升機從這裏飛過,就能看到飄帶。看到之後,就會在這裏進行重點搜尋。


    而這個時候,他們就可以用直升機裏找到的唯一求救棒引導方位——隻有一根,輕易不敢用。


    “記住,剛下過暴風雪的雪山是危險的,因為雪太鬆軟,需要空氣把它硬化一點之後才可以行走。”龍小七對蕭戰說道:“因為這會讓你無法踏實,甚至踏空。更多的原因還是雪太鬆,懸空的部位也是積雪。我們得等風,讓風把懸空等部位的雪吹走。”


    “哦,知道啦。可我們現在怎麽辦?我餓呀。”蕭戰說道。


    “忍著。”龍小七摸摸蕭戰的腦袋笑道:“殺人看你那麽幹脆,怎麽餓一點就受不了啦?”


    “那不一樣呀……老丈人,我是小孩,你是大人,你能忍得住,但是我忍不住……”蕭戰摸摸索索的從兜裏掏出兩塊硬邦邦的東西:“老丈人,我還剩兩個羊腰子。糟老頭說一兩就跟十條虎鞭一樣,我就順手給揣來了。就是不知道煮過以後還能不能吃……”


    看到蕭戰逃出來的兩個羊腰子,龍小七的眼睛瞬間亮了,而在他眼睛亮起的那一瞬,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從他的腦子裏蹦出來。


    他得帶著蕭戰走,絕對不能在這裏傻等。誰知道救援什麽時候能來,昆侖山脈綿延兩千多公裏,總麵積五十多萬平方公裏。在如此廣闊的區域裏搜索,根本就是大海撈針呀。


    如果他這個膽大包天的想法實現了,也許可以帶著蕭戰下山;如果這個想法失敗了……那就看蕭戰的命了。


    “這兩個羊腰子是我的。”龍小七勉強笑道:“你的食物在直升機裏。”


    這兩個羊腰子的藥勁到底怎樣,龍小七非常清楚,他已經親身體會過。他得用,膽大包天的想法必須得有這兩顆羊腰子的支撐,否則無法進行。


    “啊?老丈人,我都進去翻好幾十遍啦,都沒有找到一點吃的。”蕭戰咬著手指頭,一邊吸允一邊苦著小臉道:“咱們要餓死在這裏啦……”


    “哦,沒有啊?那就睡覺吧。”龍小七鑽進雪洞。


    蕭戰沒招,也跟著鑽進去。不過這次龍小七睡著了,他卻在那裏狂吸自己的手指頭,仿佛這樣做就能吃飽似的。


    白天過去了,蕭戰已經餓的頭暈眼花,冷的直往龍小七懷裏鑽。


    “老丈人,我餓……”蕭戰低聲說道。


    因為饑餓,他早就沒有精神了。小孩子抵抗饑餓的能力比成年人弱的太多太多,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在冰天雪地裏餓了將近二十四個小時,沒哭都是奇跡了。


    “睡著就不餓了,明天早上就有吃的了。”龍小七摟著蕭戰說道:“放心,我說明天早上有吃的,就一定有吃的。忍一忍,忍到天亮。”


    蕭戰是真的餓到不能行了,伸手抓了一把雪就要往嘴裏塞。


    “啪!”


    龍小七一把打在他的手上,阻止這種行為。


    “記住,當你在這種環境下餓極的時候,絕對不能這樣做,因為那會加快你的死亡。饑餓的時候胃的蠕動能力會增加,任何東西都會狠狠刺激你的胃壁。你的身體是冷的,不能再讓你的胃部變冷。”龍小七盯著蕭戰說道:“我向你保證,天亮一定會有吃的!”


    蕭戰都迷糊了,左手摟著龍小七的脖子,右手塞進嘴裏不停的啃呀啃……


    夜晚太漫長了,龍小七覺得自己已經快不行了。但是食物一直都在勾引他,不是兜裏的兩顆羊腰子,而是直升機裏麵的三具屍體!


    可他不能先吃,他得讓蕭戰先吃,並且得教會蕭戰怎麽吃。


    白天終於到來,龍小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雪洞,又用殘留的力量把一具屍體從直升機裏拉出來。


    這會屍體早就變得硬邦邦的,跟冰塊沒有什麽區別。


    蕭戰還在睡覺,眼睫毛都是冰霜,右手被他啃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一晚上這個小家夥都醒了好幾次,因為被自己啃手指頭的疼痛弄醒。


    龍小七用碎布料做出一個火把,然後打開完好的直升機油箱,用裏麵幾乎要凝固的燃油沾染在火把上——這裏溫度太低了,都可以達到零下四十度。


    “嗤!”


    唯一的求救棒拉開,點燃火把。


    龍小七用火把將一名三角洲的小臂烤軟一點,而後用軍刀割下來一塊,繼續烤。


    不多會,肉香味傳出。


    “老丈人……”


    蕭戰聞到肉香味爬出來,眼巴巴的瞅著龍小七手中半熟不熟的肉。


    “吃了它。”龍小七把肉扔給蕭戰,盯著他的雙眼道:“這是一塊人肉,剛從他的身體上割下來。”


    本來極度渴望吃肉的蕭戰嚇得一下把肉給扔掉。


    “我不吃……我不吃……”蕭戰哆哆嗦嗦道:“這是人肉,不能吃,不能吃……”


    “吃!”龍小七把肉塞給蕭戰,咬著牙齒道:“這是唯一的食物,唯一能讓我們活下去的食物!”


    “哇哇哇……我不敢吃,吃了人肉就不是人啦……嗚嗚嗚嗚……我不敢吃……”


    殺人都可以這麽痛快,但是吃人肉對於蕭戰來說是一件恐怖的事。正如他所說,吃了人肉就不是人了。


    “要麽餓死,要麽吃。”龍小七一臉冷漠道:“你不吃怎麽有力氣給我幹活?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你覺得這是詩詞?不,這說的是真實發生的事實。”


    蕭戰朝後退,不停的朝後退,眼睛裏帶著濃濃的恐懼。


    “小子,我們沒有辦法了,一會我要給我自己換血。我需要吃很多很多的肉,你得幫我,否則我就得死。”龍小七努力笑道:“成功還好,如果失敗的話……我的肉就是下山的幹糧!”


    絕境之下,沒有辦法了,如果想活,這就是他們的食物。


    換血,再進行一次換血,在一個小屁孩的幫助下換血。


    這是沒有選擇的,龍小七不知道這次換血得多久,更不知道換血之後自己的器官會不會更好一點,傷勢更輕一點,支撐他走路。可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死在這裏沒關係,不想讓這個孩子也死。


    膽大包天,這是與天鬥,與命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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