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呀……”


    顏舒允尖叫一聲之後,就兩眼一翻,軟骨蟲似地縮到地上,暈倒了。


    妙妙也沒出息到哪裏,抱著頭大叫:“啊!鬼呀!有鬼呀!好可怕!二一救命,好可怕……”


    沒叫兩聲身體就咻地一聲縮成了一隻黑黝黝的貓,直朝黎邀的門前躥。


    女鬼兩眼空洞無神地眨了眨,晃悠悠地跟在黑貓身後飄。


    黑貓更怕了,全的毛炸成一團刺蝟,並用它又尖又長的爪子在門上抓,慘叫連連:“喵!喵!喵……”


    見門打開,黑貓立馬平地而起,嗖地一下跳到黎邀懷裏瑟瑟發抖,要是一個月沒洗澡估計能抖下一身跳蚤。


    “怎麽了,妙妙?”黎邀抱著黑貓低聲問,話落就見走廊上一隻大腹便便滿身怨氣的女鬼飄到跟前,淒慘而又哀怨地看著自己。


    “你是誰?想幹什麽?”黎邀眸色一沉,大半夜睡得正熟被吵醒的怒氣全部通過眼神像冰渣子一樣紮到女鬼身上。


    女鬼被她的眼神震懾住,麵帶懼色地後退了些,但出乎預料的是下一秒她身體著地,整個人跪在了黎邀跟前帶著哭腔道:“請您幫幫我。”


    黎邀:“……”


    她剛要開口,卻又聽走廊另一端,顏灼的門鎖響起了聲音,她一怔,立即對女鬼道:“不管什麽事一會兒再說,先藏起來,別嚇到人。”


    “是……”女鬼慢半拍地應了一聲飄進黎邀屋裏。


    黎邀二話不說把黑貓也放進屋裏並帶上門,朝癱在地上的顏舒允走過去:“顏少?顏少你沒事吧?”


    同時,顏灼的房門也打開了,他手指不耐煩地在耳朵裏鑽,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幹什麽,大晚上不睡覺吵什麽吵?”


    說著,他視線下垂,落到地上的顏舒允身上眉頭一皺:“嗯?這小子怎麽迴事?”


    “不知道,我出門就見他這樣了。”黎邀蹲在顏舒允旁邊叫他,“顏少,顏少你醒醒。”


    顏舒允挺屍沒有半點反應。


    顏灼眉頭皺得更緊,抬步走過去:“我剛才好像聽到誰叫‘有鬼’還是什麽的,不會真見鬼了吧?”


    黎邀麵露懼色:“顏叔叔別嚇我,這世上哪有鬼,我剛剛好像還聽到了貓叫,是不是光線太暗,顏少把貓看成別的什麽?”


    顏灼琢磨了一會兒,扯起皮嘴角笑:“有可能,這兩天野貓特猖狂。”說著,他蹲下身,不輕不重地拍顏舒允的臉:“醒醒,醒醒,一隻野貓也嚇成這樣,出息!”


    黎邀:“……”


    隻能讓妙妙背鍋。


    見顏舒允還是沒反應,她又道:“顏少可能是前一陣子受了傷,身體虛弱,要不我們先把他扶進房間吧,地板上涼,容易生病。”


    “也行。”


    顏灼扯著顏舒允的胳膊往上拉,黎邀打算幫忙,但剛伸出手就被顏灼擋迴去了:“我這個侄子平時隻顧隻喝玩樂,身子虛得像紙糊的,哪用得著兩個人。”


    黎邀:“……”


    她突然有一種顏灼護侄子就像護犢子的錯覺,生怕她碰了他一根汗毛似的。


    於是她隻能‘袖手旁觀’顏灼抗著顏舒允迴房,扔到床上,再扯著空調被像蓋死屍一樣蓋在顏舒允身上,連頭都沒放過,最後兩手一拍大功告成道:“行了,迴房睡覺去。”


    “等一下。”


    黎邀實在不忍心,幫顏舒允把被子從頭上扯下來才往外走。


    “黎小姐對我大侄子倒是挺關心的。”顏灼站在門口陰陽怪氣地笑。


    黎邀有點牙疼:“……應該的,顏少很照顧我和妙妙。”


    兩人各自迴房,直到聽到顏灼鎖門的聲音黎邀才輕輕帶上門看向屋內。


    房間裏陰森森,除了那隻飄浮空氣裏的女鬼以及不知道哪個角落的地板被貓抓子抓得咯吱作響的聲音,沒有半點妙妙的蹤影。


    黎邀不由得扶額:“妙妙?”


    能被一隻鬼嚇得哆嗦的妖,大概也隻有自己養的這隻貓了。


    聽到她的聲音,黑貓立馬哀叫一聲從床底下躥了出來直往她身上跳。


    黎邀瞪它:“還叫,生怕別人聽不到是不是?”


    黑貓乖乖縮在她懷裏閉嘴,不過兩隻綠油油的眼睛仍舊盯著對麵的女鬼警惕又害怕。


    黎邀抱著它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望向女鬼:“你嚇到我朋友了。”


    她麵無表情,聲無波瀾,說話間,右腿自然疊在左腿上,手掌輕輕地在地黑貓頭上摸過,把它站著打顫的毛理得光滑又平整。


    明明她坐著,仰望著女鬼,但女鬼卻混身一怔,覺得自己被帝王一般強大的存在居高臨下俯視著。


    女鬼再次跪到了地上哭聲哀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想求您幫幫我,求您一定要幫我。”


    黎邀微微皺眉,自己又不是做慈善的,一隻沒有半毛關係的女鬼憑什麽找上門求她幫忙?


    並且,還是一隻快要變成厲鬼的女鬼。


    正常情況下,人死後,其靈魂應該及時去閻王殿報到參與六道輪迴才對,但偏偏有些鬼魂因為心願未了執念太深,一直在人界逗留,久而久之,執念就變成了怨念,影響他們的心智,最終失去理智變成厲鬼。


    厲鬼,隻要傷及人命就不會再有機會輪迴了。


    據黎邀觀察,眼前這隻女鬼離生前死亡時間應該沒有超過三個月,而她怨念卻比在人界遊蕩了三年的孤鬼野鬼還深,一定是肚子裏有一個小生命來不及出生卻夭折的原因。


    鬼胎不僅會吸收母體的怨念,還會吸收人界活人的怨念,而這些怨念會成為鬼胎出生的能量,等怨念積累到一定程度時,鬼胎就會出生,變成鬼嬰。


    鬼嬰啊,那可是個棘手的東西……


    不過,就算再棘手,也是那些驅魔師的事,黎邀一點也不關心。


    她不是衛道士,不會懲惡揚善,更不會降妖除魔,這世間兇多吉少,都跟她沒有一點關係,她隻要看好自己的貓就行。


    她淡淡道:“你先起來說話。”


    她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跪拜,不太自在。


    女鬼頭磕在地上紋絲不動,毅然決然:“您要不是答應我,我就長跪不起。”


    黎邀:“……”


    總有一些人,哦不,總有一些物種連求人都理直氣壯不達目的不罷休。


    她揉了揉太陽穴改口:“你先起來,說說到底什麽事。”


    其實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因為鬼魂的狀態一般和死前一個樣。


    死前什麽樣,成了鬼也就什麽樣。


    而這隻女鬼全身血跡斑斑、怨氣衝天,一看就知道她死得有多慘,多死不瞑目,多想報仇卻報不了。


    果然,女鬼起身,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迴憶——


    女鬼名叫吳倩,和丈夫都是普通白領。


    雖然同時兼任房奴、車奴並且即將成為孩奴,但日子還算小康過得去。


    約莫四個月前的一個晚上,吳倩感覺肚子有異動懷疑是要生了,丈夫趕緊開車送她去醫院,本來一路上風平浪靜順風順水連個紅燈也沒有,卻在離醫院不遠的十字路口,被一輛側麵咆哮而來的‘飛車’撞得平地而起,車子一連打了十幾個滾才在公路旁邊的電樁下停下來,形象已經從流線形轎車變成了一堆破挺爛鐵。


    吳倩丈夫為了保護她和未出生的孩子當場身亡,吳倩雖然堅持到了手術室,卻還是沒逃過一死,孩子也因為缺氧太久,沒了心跳。


    一家人就這麽死在了這一場突來的橫禍之一下。


    本來是一莊迎接新生的喜事,最後卻變成了悲劇。


    更悲劇的事,撞死他們一家的車主是市裏數一數二的富二代。


    事故也因為富二代家族的‘粉飾’,從‘富二代酒駕撞人’變成了‘年輕男子因妻子臨盆急著送醫院超速駕駛,導致車毀人亡’。


    富二代不僅沒受到製裁,甚至連一句賠禮道歉的話也有。


    這世道有時就是這麽不公,違法者逍遙法外,含冤者沉冤莫白。


    吳倩和丈夫生前得不到公正的對待,死後化成厲鬼也誓要向富二代討迴公道。


    於是夫妻雙鬼就真的找上了富二代,哪知富二代大概是平時虧心事做多了,怕夜裏鬼敲門,竟然有先見之明,事先請了個法力高強的驅魔師做門神,把這對還處於實習階段的鬼夫妻打了個落花流水。


    為了給吳倩製造逃跑的機會,丈夫再次挺身而出,纏住驅魔師。


    吳倩雖然成功逃跑,丈夫卻被驅魔師一顆桃木彈射得魂飛魄散。


    吳倩苟且偷生悲痛欲絕,但為了報仇她不得不學勾踐不臥薪嚐膽忍辱負重,這幾個月,她一直暗中窺探,卻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因為即使驅魔師不守在富二代身邊,他留給富二代的符印也足夠把吳倩隔離幾十米之外,完全無法近身。


    直到今天下午,吳倩遠遠偷看到驅魔師被黎邀打得跪地不起止毫無招架之力,她發現,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於是她找上了黎邀。


    “所以,想讓我幫你什麽?殺了驅魔師還殺了富二代?”黎邀手掌輕輕摸過黑貓的頭,語氣頭不鹹不炎,聽不出什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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