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湖書院臨水而建,雖說大致的格局是分為左中右三塊,但是實際上,因為來往貫通的水道,三塊地方並沒有什麽太過明顯的劃分,反而依著水域,隻是做的大致的區別。各種書院設施穿插其中,小橋流水,倒有幾分江南風光。


    真正劃分天湖三院的,反而是居住在天湖書院裏麵的學子。做為天湖書院設施最為完備,房屋最為整齊利落的左院,大部分居住的都是豪門子弟。在有限的空間內,愣生生摳出了百來個院子,每個院子一位學子,附帶書童雜役若幹。


    當然,因為年前的一場事故,現在很多院子已經被強行合並,仆役也減少了不少。即便這樣,短時間內天湖書院的氣氛卻是不會改變,三院學子雖說一起上學,但是吃喝玩樂卻各有各的團體,輕易不在一起。


    而趙老先生的課堂,則在右院靠近中間的位置,依山而建,院內有絲足若幹,既有雅致又不缺風采。趙老先生雖說還能遊山訪友,但是畢竟年歲已高,站立授課已是勉強,再弄個大院給給他,他也顧不過來。


    因此書院考慮趙老先生的情況,選了一個精致偏僻的角落出來,一個時辰一節課,每天三五個時辰則是看趙老先生的身體,就這樣斷斷續續的,倒也培養了一批學子出來。


    隻是今天,院子裏的氣氛卻是有些不同。趙老先生雖說擔了個書院的掛名教授,但是幾十年官場生涯下來,卡點上班的功夫卻是爐火純青。今天也是一樣,等他慢悠悠晃到教室門口,伴隨著不遠處悠揚的敲鍾聲進入教室,立刻就是一愣。


    就見著往常擠擠攘攘的教室今天難得的有了空位,而且很是明顯。一排空位自講台到最後,非常清晰的將教室內的學子分為兩邊。一邊錦衣豪服,膚白體健,麵中多有傲然之色;一邊麻衣棉褲,膚色黝黑,眉間自有正氣存在。


    趙老先生摸摸胡子,砸吧砸吧嘴,卻是當做沒有看見,繼續晃晃悠悠的上了課台:“今天我們說的,是在實際中的各級書函書寫規範,以及部分大人偏好行為模式解析。”


    趙老先生吃書院飯,拿錢辦事不管臉麵,自然可以當做沒看見,房子謀做為書院院長,卻是無法視而不見。更何況趙老先生的課程又是現在書院的主力課程,因此趙老先生這邊一開課,老房就收到了消息。


    “一群混賬。”老房把手裏的杯子一扔,也不知是在罵那些學子還是罵後麵挑事的。


    “借力打力,招式雖然損了些,效果卻是不錯。”李元晦拾起老房扔掉的杯子,仔細翻看了一下,不錯,還能用。放迴桌子上,李元晦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這開年才來一出,現在又有了一出。倒是一招鮮,吃遍天啊。”


    老房瞪了他一眼,沒吭聲。自己的兩個老妾都被逼著下了山,簡直就是□□裸的打臉。現在倒好,又來了:“他就是見不得我們書院又一點的好,想著法子的拖後腿才行。”至於是誰,大家明裏暗裏的鬥了快十年,就不需要點明了。


    李元晦看著老房氣哄哄的樣子,笑道:“其實這事情多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你怎麽想了。”要說這許延年不愧是個能吏,那個什麽分析報告裏麵條條目目詳詳細細,發生的沒發生的一一二二的列的清清楚楚,這個環節,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看著老房疑惑的眼神,李元晦一拍巴掌:“簡單,隻要設立一條規矩。但凡參加趙先生培訓班的學子,與結業相掛鉤。隻要參加了培訓班,除非合格,否則不予畢業。而合格的學子,訂立約定,第一份工作必須在學院提供的名單裏選擇。”


    這就是技術證書和畢業證掛鉤,學校安排就業的簡化版。大量富家學子侵占培訓班,打的注意就是占領貧家子弟的生存和學習空間,一旦天湖學院無法在短期內大批量的,接連不斷的提供優質學子,天湖學院之前在會館打下的廣告就會逐漸淡去。


    而一個隻能偶爾提供賬房或是文吏的學院,即便比其他學院多一些專業性,對於大家來說也沒有什麽稀罕的。況且其他學院也不是傻子,看著事有可為,找兩個陳年的老吏來講解講解官場□□也不是什麽難事。


    因此一旦天湖書院進擊的事態本阻攔,過了一段時間,後麵想要繼續爆發,那就困難了。


    而許哲的應對,就是給趙老先生的課程劃定規矩:首先,既然參加培訓,不合格者不予結業,這就把結業和合格劃上關係,防止有人上而不學,聽而不記;其次,合格者結業後必須當差,隻學不做是不可以的,這就避免了富家公子為了惡心貧家子弟故意占了空間,最後一走了之的情況出現。


    當然,結業後學子是選擇在家周圍做一個賬房或是管事,還是選了個東翁當個文吏乃至主簿,就不是學院可以決定的了。學院做的隻是每隔一段時間舉辦一次展會,邀請相關人員前來,至於學子最終的去想,選擇權還是在自己身上的。


    當然,許哲提供的報告上,還有一行小字,意思是希望所有通過學院介紹得到一線生機的學子,可以每人收取三到五個月的薪金,一來是做為趙老先生的束脩,二來也是希望可以進行一點的貼補,增加學院收入。隻是這事情李元晦想著還是有些早,因此按下不提。


    出乎意料的,老房卻是直接搖了搖頭:“不妥,我創辦學院這麽多年,學子對於想學的課程,向來是抱著寬和的心態,強硬的要求學子學或是不學,還是必須學,學了必須做或是必須不做,這樣很不妥。”


    “有何不妥?”李元晦有些難以理解:“既然聽了趙老先生的課程,說明對於這個感興趣,學識學識,既然學了就要學會,不然書院存在的意義何在。而既然已經學會了,學以致用不是很好的麽?”


    “我知道你的意思,隻是若是富家子弟,大部分家中都有安排,誰又能在結業後還按照書院提供的工作的做事。而若是因為他們無法做事就無法進入學堂,就是直接抹殺了他們聽課的權力。”能夠做一院院長這麽就,老房也不是傻子,李元晦說的小技巧他一聽就知道。


    隻是這樣做雖然限製了富家子弟侵占貧寒子弟的課堂空間,但是同時也將對於這堂課有好奇的其餘富家子弟限製在門外。這對於老房創辦學院時有教無類的思想,無疑的衝突的。而區別就在於,當初老房創辦天湖書院,是希望天下所有貧寒子弟都有書可讀;而現在,則是希望所有富家子弟都有享受學識的機會。


    李元晦不由苦笑,其實在說之前,他就已經預估了老房的反應。說實話,老房這番話完全在自己預料之內,可憐自己還在期待,老房也許會忽略過去,隻是在心中不知名的角落,還是鬆了一口氣,畢竟相比嚴酷到底的房公,一個柔軟卻心存信念的老房才是自己熟識的好友。


    當即扔了手裏的冊子:“既然這樣,那咱們就要好好盤算盤算,這事情該如何了結了。”


    “這有何難,誰折騰的事情找誰不就行了麽~”老房和李元晦對視一眼,一同露出了老狐狸的笑容。


    而我們絲毫不知的許大人,則正忙著邕城水道的完工。


    曆經幾個月,在甩開了安平縣令後,邕城水道終於步入了平穩的修飾期,在老潘的調整下,邕城水道裏的第一艘小船早上正式從東柳出發,巡遊了一圈,於今天下午平安到達上延,至此,邕城水道才算是大致完工。


    老潘看著平平安安的小船,不停的轉著圈子點頭,牙花子都笑的沒有了:“好好好。”按著原先他的意思,隻是開具一條從三岔河到上延的水道用於灌溉田畝就行,沒想到在許哲的擴展下,銀錢還是花了那麽多,水道卻從幾十公分一躍擴展成三尺寬,最後還和東柳河道練成一片。


    按著現在的成果,上延鎮人以後想要去東柳,可就方便了。隻要撐船順水一登,不到盞茶功夫就可以一個來迴。對比以前穿山入林還危險的折騰勁,現在無疑好了很多。這樣以後上延不僅灌溉田畝的水道有了,還多了一個生財的路子。


    當然,看著一直在自己周邊打轉的張瞎子,老潘嘴裏撅了撅,算了,便宜這家夥了:“你看著什麽時候有空,咱們把上延和下陵之間的水道也挖通。”


    都到了這個地步,許哲的規劃即便他不說,老潘心裏也有了數,自然會盡善盡美的給他完成。當然,現在上延占據主動,能占得便宜他自然不會落後。對於這點,下陵也是求之不得。


    下陵現在的水道,開發自幾百年前,因為那時候並沒有這麽多想法,下陵的水道很多時候都是穿插於山脈之間,想要和上延一樣全部打通給船隻通過,工程量無疑巨大。而若是可以和上延的水道連通,相當於就是直接連通了三岔河。


    其中道理,張瞎子豈會不知。因此即便老潘甩了幾天的冷臉給他,如今老潘一吱聲,還是樂顛顛的上前:“咱們什麽時候動工,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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