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許浩元加入的一番轉圜,幾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好了不少。許哲也不是個傻的,看著這小屁孩喜歡自己說好聽的,自然撿著好玩的有樂子的趣事說了幾件。他本身來自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好的壞的有趣的奇怪的消息一把接著一把,唬的小屁孩一愣一愣的,也忘記自己之前生氣的事情。


    等到許哲等人到了碼頭,分別之際,小屁孩還有些意猶未盡。頗為不甘的囑咐許哲:“你雍州迴來若是沒事,就到書院來找我說說話,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許哲想著自己是腦子不好沒事找個小祖宗供著,嘴上還是應承著:“曉得了,等我有空就去找你說話。”瞧,明明是玩耍,都不敢明說,還得換成說話。


    小屁孩也是權謀世家長大的,如何不知道許哲這番話的心口不一,隻是牛不飲水不能強按頭,隻能撅撅嘴,又擔心許哲像之前一樣對著自己不理不睬,終究不敢撒脾氣,隻是眼神之間,總是有些依依不舍。


    倒是把許哲看的有些心軟,想想不過十幾歲的孩子,要是在現代估摸著還在初高中讀書打架拉女孩子頭發,卻要被迫(此處許大人腦補十萬字)前往千裏之外的異地讀書求學。當即又心軟了幾分:“曉得了,到時候一定去。”


    小屁孩眼神一亮,嘴角牽起一絲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容:“好,那不見不散。”


    許哲來邕城一年多,前往雍州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除了剛來的時候坐船行了水運,其餘時候也就例會的時候前往過幾次雍州,而且後麵因為和趙太守之間的齷齪,這項事件還由許浩元代表了一段時間。


    因此坐在小船上,看著一艘艘或是載人,或是載滿瓜果蔬菜各色貨物的小船來來往往,許哲倒是興致盎然的很:“看著人來人往了不少啊。”


    “天氣轉暖,河上的冰化了,大家就都出來了。”邕城距離雍州水運不過十幾公裏,撐空船半個時辰就到了。雍州雖然不是省會,卻經濟繁茂,相較之下物價也高出不少。邕城旁的沒有,瓜果蔬菜卻是便宜的緊。


    稍有頭腦的小商小販便每日運些自家產的蔬菜,或是山裏獵的各色肉類過去,也不拘多少,總是個新鮮便宜,倒是惹得雍州一眾小市民開心的緊,每日早早的就在碼頭上等著。一來二去的,居然發展出一個小型的商品交易市場。


    許哲這次前往的地點,在雍州過去的南邊,天湖縣。天湖縣和邕城一南一北,剛好在雍州兩端。相較於邕城的各種苦逼,天湖縣因為有個天湖書院,一年到頭的總能得些富豪士子的饋贈,境內民生倒是好很多。


    連帶著天湖縣周圍的地湖縣和天遠縣,都因此沾了不少光。這也是天湖區域向來不理雍州太守的原因之一,畢竟自家境內的各項民生,並不是很依賴於雍州協助。錢是英雄膽,沒了約束,自然自由很多。


    許哲對著這個倒是羨慕的緊,想著自己要是也能不靠著雍州,那時候無論興修水利,鋪路建設,都少了雍州的製約,為此還和許浩元嘀咕了半天。


    兩人一搭一唱的,很快就過了雍州碼頭,小船行走到一段安靜的小河,拐了個彎,就看見了天湖縣的標識。撐船的老叟點著小河一旁石頭壘砌的路標,說道:“大人,這裏就是天湖縣了。你順著路標走下去,不一會就有條小路看見,路盡頭就是天湖縣城,很近的。”


    “好的,謝謝路阿爹了。”許哲兩人站起身子,結清旅費:“我們兩個大概傍晚會迴去,路阿爹你到時候若是有空,就過來接一下我們,也省的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到哪裏去找船運。”


    “曉得嘞~”路阿爹點點頭:“絕不會誤了大人的事情,到了太陽下山,我就在這裏等著,大人到了直接上船就行。”


    許哲點點頭,算是應承了這樁買賣。


    下了船,順著路阿爹的指引,很容易就看見一條白石鋪就的小路。小路五尺多寬,應該是常年被來往車輛碾壓,比之一旁泥土都低上幾公分。小路雖然沒有劃線,但是人群一邊往南走,一邊往北走,倒是條理分明的很。


    先前路阿爹為了省過關的稅費,帶著許哲繞了點路,選了偏僻的地方靠岸,因此許哲倒是沒有見著天湖縣的碼頭。不過即便沒見著碼頭,看著現在路上人來人往的車輛,也曉得碼頭那邊的大致近況。


    順著小路走了沒一會,就遠遠見著天湖縣的大門了。有賴於天湖書院,天湖縣城的大門比之邕城,倒是氣派很多,兩扇大鐵門上麵除了柵欄,還刻了不少的浮雕,黑乎乎的雖然看不太清,可是冷眼看著,就是氣派很多。


    因為是白天,天湖縣的大門倒是大大的敞開著。邊遠小鎮,也沒那麽多講究,除了初一十五的趕集日子,等閑不會有衙役站崗,最多早晚兩趟來個人開關大門就罷了。


    因此許哲二人倒是順順利利的進了大門,一路順著人問,很容易就找著了天湖縣衙。到了門口還沒開口,就聽著裏麵傳出一個聲音:“許大人來啦,請進。”


    許哲抬眼看去,就見著一個熟悉的麵孔笑眯眯的從門口的角落跑出來,一時半會想不出名字,隻是指著他說道:“你是,之前見過的,嗯?”


    “小人玳瑁,是我家老爺的書童,之前在雍州咱們見過的。隻是小人人小卑微,許大人一時之間想不出來也是有的。”這小子不過垂髫之年,口舌卻是利索的很,三句話就把來曆說了個明明白白,順便小捧了許哲一把。


    許哲順著玳瑁的指引進了大門,因為早有機靈的跑到後宅去喊人,因此玳瑁也不著急,隻是引著許哲前往客廳稍作,指揮著家裏的仆役端茶的端茶,送水的送水,一時之間縣衙裏是忙的團團轉。


    果然許哲茶杯還沒有端起來,就聽著門外頭想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好你個許延年,這麽久了才想起到我這裏來看看,真當我是個沒脾氣的好人不成?”


    許哲笑著站起身:“這冬日剛過,食欲還沒有打開,自然要等著春暖花開胃口大開的時候,才想著到師兄這邊來混個肚圓才行。”


    “哈哈哈。。。”鄒城軒笑的暢快。之前在雍州太守府,兩人雖說聊得投機,隻是最後許哲走的匆忙,兩人也沒訂下見麵的日子。直到前兩天,許哲托人送了信來,說是今日拜訪,鄒城軒提著的心才總算是放下來了。


    “那我可要大出一會血才能送走你這個大肚漢了~”兩人又調笑了幾句,才分賓主坐下。


    一落座,許哲就從懷裏掏出捂了半天的帖子:“六月初三,小兒滿月之喜,還望師兄光臨,延年不勝感激。”時人滿月,婚慶,都是廣廣的邀請人員,來的人越多,地位越高,主人家的麵子就越厚。


    鄒城軒站起身子,雙手接過。既然準備和許哲結交,這種喜事自然要去:“我當是延年你為什麽那時候那麽匆忙呢,感情是弄璋之喜啊~”說罷低頭打量了帖子半天:“好家夥,看著你年歲不大的樣子,居然孩子都有了。”


    許哲今年不過二十有三,若是在普通鄉戶人家,自然是早已成親生子了,隻是讀書之人,除了父母之命的,大多成親的晚,最多也不過一二滕妾,當不得真,更不用說親自送帖子過滿月了。


    許哲淡淡一笑,當即把自家情況給大致說了一遍。鄒城軒了然的點頭:“我說怎麽這麽早呢,感情是家中早有準備。”說著把帖子放在一邊。


    “行,到時候必然到達。”


    續完舊,後麵就是正事了。鄒城軒放下手中茶杯,一臉嚴肅的看著許哲:“以前倒是沒有聽說過延年的才名,不知延年求學,主攻哪幾科?”


    “哪裏有幾科,”許哲笑著搖頭:“經義文章,無一不是諱莫如深,艱難險阻,僥幸習了兩章春秋,尚且勉強,其餘詩書,卻是有心無力罷了。”


    鄒城軒點點頭:“這麽說延年你也是通讀儒家著作了。”


    大明朝堂,大致可以分為心學,儒學和法學三派。法學注重武力,於經義文章倒不是很重視,最多學些《鬼穀子》、《三略》的就罷了。剩餘心儒兩派,心學重《心經》,《道德經》;儒家重《尚書》,《春秋》,連帶著兩派學子,側重的書籍也有不同。


    站對必須要穩,聽著鄒城軒的話,許哲幹脆的點頭:“沒辦法,家境貧寒,朝不保夕,實在很難理解太多虛無縹緲的事情。”


    對於許哲而言,心學就像是夢想,儒學就像是饅頭。不要和我談夢想,因為我現在連饅頭都吃不起。


    “我等貧寒學子,為了求學吃了太多苦,掙紮著過了,自然對於些許觀念有些質疑。”能夠在一眾貧寒學子中脫穎而出,自然是吃了大苦的,這種學子一旦成功,骨子裏不斷奮進的念頭就像是切了血管的野獸,止也止不住。


    就譬如鄒城軒這種,雖說家境尚可,從小沒吃過什麽大苦頭的,有朝一日得了功名,心中偏向的依舊是儒派,更不用說許哲這種泥水苦潭裏掙紮出來的的。


    “延年來邕城一年多,可知道天湖書院?”


    “自然是曉得,天湖書院位列大明十大書院之一,我等學子恨不得入院拜讀才好。”許哲江南人士,江南學院眾多,倒是沒來過天湖書院。隻是即便如此,對於這麽名字還是曉得的。


    “那如何不拜訪一二?”


    也不等許哲接話,鄒城軒就繼續說道:“延年若是有心,為兄自當引薦,如何?”


    許哲雙眼一亮,滿目興奮。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恨不得其門而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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