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春節,隻要是華人,就沒有不喜歡的。相比現代因為生活節奏加快所帶來的年節氣氛降溫,大明朝的春節更是代表了所有百姓一年的收獲和對來年的期盼。


    講究些的家庭,早早幾個月就要開始準備。各色年節賀禮,紅封慶喜,迎來送往,足以讓一位主母為之忙的團團轉。即便是普通百姓家庭,也是各有各的招數,保證至少在過年期間自家各項物件,尤其是食物都得備的整整齊齊。


    同樣,這個春節,不僅僅是許哲做為一家之主的第一個春節,也是現代許哲和大明許哲真正交接的第一次,同樣,也是許趙氏做為許姓主人當家作主的第一次。對於二人而言,都有不一般的意義。


    好在嶽母大人離開之前,把所有需要準備的物件都已經準備齊全。至少對於許趙氏而言,隻需要每天蹲在灶房裏,對著灶膛忙碌即可,大大緩解了之前沒頭蒼蠅般的窘境。


    於是這對於書房和灶房距離不遠的許哲而言,就成了每天不可言狀的尷尬。每天一睜眼,或者說還未睜眼,就可以聞到四散在空氣中的絕美味道。或煎或煮或烹或炸,許趙氏似乎想要把自己人生近二十年所有的手藝都賣弄出來。


    而許哲,就隻能尷尬的坐在書房裏,對著永遠讀不進去的書籍,一邊嗅著空氣中飄蕩開來的各種味道,想象他們在唇齒之間消散的美妙感覺了~


    “這味道,讓人心裏浮躁。”應該是鹵雞爪吧,放棄的扔下書本,許哲無力的攤在座椅上,狼狽大喊:“好像快點過年啊~”


    許浩元好笑的搖搖頭,他的口腹之欲反而沒有許哲這麽嚴重,隻是心中有事,也是讀不進去。幹脆一丟書本:“你還不準備見劉二啊?”


    許哲轉頭看向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夾裹著沁人心脾的寒氣,隨著‘唿唿’的風聲,一陣陣的向著屋內吹來:“不著急。”


    許浩元嘴裏的劉二,就是雍州彈藥上劉家的現任家主。他也是好耐心,明知道許哲晾著自己,也是絲毫不惱,或者說,對於在意的事情,他總是有很好的耐心。


    “已經三天了,你也不擔心他狗急跳牆。要是真掀了桌子,大家都沒得吃~”


    就在幾天前的雍州常例會上,邕城縣令並泗水縣令突然發難,指責太守府有人弄權專權,在毫無緣由的情況下擅自將延續近百年的彈藥購買價格上調一層,所帶來的後果卻完全由雍州周邊縣城承擔,簡直玩忽職守。


    現場當即鬧成一團,以邕城縣令許哲為首的反對派和以安平縣令趙閑遠為首的支持派幾乎掀了雍州太守府。無奈之下,隻能現場表決,最終,以許哲為首的反對派以微弱優勢獲勝,彈藥采購價上調一層的文書被當場否決,隻是大筆采購需得申報太守府的方案依舊執行。


    似乎是想起當時的情況,許哲依舊心有餘悸:“哼,事情已成定局,我倒是不曉得他一介草民能有什麽本事掀了桌子~”


    許浩元看著麵前杯子裏的嫋嫋茶香,心中也是緩緩舒了一口氣:“好險好險,隻是不知道當時為什麽天湖區域突然支持咱們,簡直是最後的會心一擊啊。”


    許浩元說的天湖區域,是指以天湖縣城為主的幾個縣城。得益於天湖書院的發展壯大,天湖縣令在周邊區域內的話語權也愈加壯大。隻是天湖縣令向來不斜不倚,等閑事項隻要不涉及天湖區域向來閉口不言,作壁上觀。


    隻是這次在最後的表決上,天湖縣令一改往日作風,積極明確的表示了對於許哲的支持。由此引發了天湖區域內其他小縣城縣令的支持,以及部分中立縣城的傾斜,最終讓許哲以微弱優勢取得勝利。


    說實話許哲對於自己這次的獲勝,也是心有餘悸。甚至在常例會之前,他都沒有取勝的希望。這次發難,除了是想趁機把泗水縣令綁上自己這艘破船,也有惡心惡心趙太守的意思。畢竟對於許哲而言,才經曆一年的邕城生涯去和在雍州經營好幾代的趙氏一脈而言,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隻是這話說了實在有些長他人誌氣,幹脆閉口不言:“管他什麽緣由,結局是好的就行。”心裏念叨著不知道是不是王金起的作用,隻是王金不過一介普通天湖書院學子,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能量,可以直接影響天湖縣令的想法呢。


    想不通的事情幹脆不想,左右時間到了,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倒是許浩元好奇的要死:“你讓我給劉二的信件裏麵寫的是什麽啊,怎麽引得他如此反應?”


    沒錯,在給張守備發出信件的同時,許哲也給劉二寫了一封信。按著道理,許哲反對雍州彈藥漲價,算是直接損害了劉家的利益,劉家恨死他都是輕的。隻是不知道許哲信件裏說的是什麽,劉家雖說對著許浩元沒什麽好臉,見著信件之後卻是臉色大變,急匆匆到了後麵商議一番,就跟著許浩元迴了邕城。


    到了邕城,卻是許哲開始拿喬了起來。今天天色很好準備外出踏青,明天天色不好想要養養精神,就是不願意接見劉二。這劉二也是個好性子的,就是許哲這樣,也是見天的到縣衙報到,一門心思的等著許哲的見麵。


    見此情形,許浩元哪裏還不知道在這一場爭鋒中,許哲算是占了正經的上風。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的好奇卻是愈發的強烈。終於在今天憋不住,問了出來:“越到年節,劉家的生意就越是好。”


    “尤其現在,估摸著劉家一年的收益,都靠著最近一個月賺的。你那封信裏到底有什麽寶貝,居然讓劉家的當家不僅不在意彈藥采購上被你橫插了一竿子,還棄了大好生意,跑到咱們這個窮山惡水裏麵,一待就是三天?我倒是奇了怪了~”


    許哲抿嘴微笑,事情說透了也不值錢。對於劉家一家的起源,想必在整個雍州都傳播甚廣。就衝著劉二炸瞎的一隻眼睛和整張麵皮,許哲就知道這劉家對於複原真正的彈藥秘方還是心有期盼。


    這彈藥比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對於古人而言,所有比例配方都需要在不斷實驗的基礎上,在肢體橫飛的環境匯總換得,自然小心收藏,謝絕觀看,傳男不傳女,寧可捂著捂著捂沒了也不要大家共分享。


    但是隨著年輪的變換,尤其當計算機這個溝通神器出現之後,這些所謂的家傳絕學,不傳之秘通通變成了一行行簡單易懂的數據,隨著細細的一根網線,傳到大江南北。


    而許哲,隻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將這行數據,搬遷到寫給劉二的信件裏。當然,白給的事情許哲當然不會做,遮遮掩掩,朦朦朧朧的遞一個數據過去,絕對值得劉家放棄大好的年景和之前到手卻飛的鴨子,屁顛顛的跑到邕城來。


    心裏頭想著晾了三天也差不多了,許哲站起身子,狠狠的伸了個懶腰:“走,陪我去會會這位壟斷雍州彈藥的大劉師傅~”


    劉二年歲不大,畢竟劉家的‘優良傳統’,一旦留了後就急匆匆的閉關研究秘方,早已到了癲狂的階段。要不是祖上有遺訓‘無子者不得繼續研究’的限製,估計現在的劉家早就在一片‘轟轟烈烈’中消失殆盡。


    即便這樣,劉二雖說到了年歲,卻一直因為沒能留下兒子而無法真正‘閉關’,隻能三五不時的躲進暗室偷偷研究,弄得現在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即便婆娘見了都怵三分,他也不在意,隻要能生就行。


    這次在邕城,算是劉二出生以來離開雍州最長的時間。隻要想想許哲給的半截方子,劉二就止不住的渾身顫抖。在邕城客棧的時候,他時不時的在腦子裏模擬許哲那個半截方子,越看越覺得合適,心裏也對那後半截方子心存期待。


    因此許哲不見他,他也沒覺得太過無聊,有吃有喝有茶水的供著,劉二在心裏不停的在思索那半截方子的配置。如果說這幾天他有什麽抱怨的,那就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暗室供自己研究,相信如果在家裏,劉二估計早就鑽到暗室裏,昏天暗地的開始研究了。


    許哲走進書房的時候,就見著一個蓬頭垢麵的中年男子低著頭彎著腰蹲在椅子上,地麵亂七八糟的扔了一大堆揉爛的廢紙。他倒是自來熟,短短幾天就已經自備書本毛筆,在書房裏塗塗改改了起來。因為許家人少,除了春分和許浩元時不時的進來送送茶水點心,倒是沒有其餘人打攪。


    客棧人來人往的也是吵鬧,劉二幹脆每天一大早就到書房來,鋪開紙張開始驗算,渴了有茶水喝,餓了有點心吃,書房裏安安靜靜還沒人跑進來買這買那的說廢話,沒用的廢紙自己到處亂扔也不會有愚昧的婆娘進來嘀咕,除了沒法親手研究,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倒是讓許哲嚴重預估不足,這一進來就見著的場麵實在讓他愕然,總是有種進了‘考研教室’的感覺。心裏無語的半天,許哲高聲咳嗽了兩聲。


    “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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