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趙太守贏得爽快,許哲輸的不冤。


    趙太守也沒有和許哲正麵杠上,而是從劉二入手。明麵上下了一紙文書,暗地裏和劉二談妥,直接掐住許哲的彈藥供應。許哲雖說之前對於彈藥供給一事心存疑慮,但是一來雍州這塊地方民風向來彪悍,有利可圖之下不理官府的鄉民大有人在。而老潘又是邕城地頭蛇,人熟門清的,有他出麵,想必是十個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穩的。


    隻是沒有想到趙太守的人出擊速度這麽快,即便用腳丫子想,許哲也知道這次趙太守為了說動劉家拒絕提供自己彈藥,想必是廢了很大的功夫。不管趙太守出了什麽邀約,許哲知道,自己必然是沒有辦法和他進行財力抗爭的。


    而掘河引水一事,必然需要彈藥協助。畢竟邕城多山,一路上雖說沒有大型的石頭山,但是石塊也是數不勝數。光靠人力搬遷,實在是難以維持。


    僵坐在書房內半天,許哲還是覺得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想了想,招唿許浩元進來:“要辛苦你一下了,煩勞你帶幾個熟悉的老手,順著我們準備掘河的地方四處打探一下。看看如果我們盡可能的避免石塊,最多還是需要多少的彈藥。”


    許浩元沉吟良久:“縣衙那座石頭山上倒是還儲備了一些彈藥,但是這是用來炸去青石粉用的。如果節省一點,倒是可以省下些許。隻是這樣的話後麵石頭山上麵彈藥不足,就不能繼續開山了。”


    “這沒關係,現在碼頭商業已經開始預熱,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並不需要靠著石頭山上的收益維持縣衙開支。”對於石頭山的封山,許哲早有打算。畢竟以現在的人力物力,采石之事不僅辛苦,還極容易發生性命之憂,可謂吃力不討好。


    之前邕城貧困,為了維持生計鄉民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上山采石,現在既然有了碼頭預熱,理應逐漸放棄危險而且收益不高的石頭山。


    許浩元是一直知道許哲的想法的,當即點頭:“剛好趁著這件事關了石頭山,我明白。臨近過年,鄉民手裏應該也有一些存貨,我們可以在碼頭公告欄上暗地裏也可以吸收一部分。隻是即便這樣,對於開山所需的彈藥應該依舊不足。”


    鄉民過年燃放的鞭炮,都是一寸長的小型彈藥,裏麵摻雜雜質較多,聲音大但是威力很小,說白了就是裏麵的易燃物很少。而炸山所需的彈藥,卻是恰恰相反,聲音相對較小威力卻是很大。從民間收集的鞭炮,需要拆裝匯總之後才能做為炸山所需的彈藥,即便這樣,因為沒有熟練工指引,也是浪費居多,於事無補。


    因此許哲隻是考慮了一下,就拒絕了許浩元的這個提議:“難得有個好年,還是別折騰了。”過放鞭炮本身就是傳統,何必為此讓鄉民整個年節都少了氣氛。況且要是讓趙太守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項糾紛。關鍵時候,許哲實在不想橫生枝節。


    “我迴頭寫封信,問問張守備那邊。到時候你親自出馬,去那邊好好說說。”張守備做為雍州守備,掌管整個西京大營。權力使然,手上應該有部分收繳來的炸藥。


    許哲暗自估量了一下,拿出事先寫好的信件,遞給許浩元:“這事要做的隱秘,不管成與不成,都要小心。”衝著上次元旦張守備特意提點的情麵,許哲估量他應該是會幫這個忙的,隻是事發突然,還是小心為上。


    不用許哲說,許浩元也曉得厲害關係。當即點頭將信件收到懷裏:“這事情我親自去辦,上延那邊需得體力比較多,找大牛去你看如何?”準備掘河的地方必定嫋無人煙,到處叢林荊棘的,許浩元實在是不相信自己的體力。


    許哲點頭:“可以!”


    一番談話之後,兩人分頭行動。許浩元帶著信件前往西京大營,許蒙牛並在老潘一起前往上延查探引水道路。而許哲自己,也需要外出一趟,前往泗水縣衙。


    泗水縣。


    如果說邕城山林眾多,阻隔了大部分村落。泗水就恰恰相反,地勢平坦的泗水縣依山而建,鄉民紮堆居住,村落之間相互連通,鄉民來往順暢。


    許哲穿過上延,再翻過兩座連接的山丘,很容易就進入了泗水縣的境內。領路的人許哲認識,之前上延和東柳通路的時候就是他帶的路,人本分,山裏的活計也都懂,有他帶路,許哲能省一半的心。


    “大人,這裏一直往前就是泗水縣衙,你直接過去就行。我還有些事情,就不陪著你過去了,到了晚上我們在這裏匯合,可好?”


    人家當然不會特意帶路。人是老潘找的,剛好他也要前往泗水,幹脆就卡了時間,兩人湊一起了。隨著邕城碼頭的新建,越來越多的小商小販匯聚起來。而邕城本身物產並不是很多,很多東西都要靠周邊縣城。


    需求決定供給。勤勞的邕城鄉民已經開始試探著向邕城周邊收購物件,或是皮貨,或是藥材,不拘什麽東西,隻要有人買,他們就收。土生土長的邕城人,相比人生地不熟的小商販,更加容易得到周邊縣城鄉民的信任。


    當然,這種活計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山裏人彪悍,即便是本地人,要是沒兩把刷子,雞飛蛋打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能做這事情的都是心裏有數的,許哲沉思了一下,點頭:“好。我估摸著要晚些,你要是早來了,就稍微等等我。”這是委婉的說時間了。


    許哲可不比邕城山裏人,天不亮就能摸著黑的趕山路,要知道現在大明的山裏可不是現在的旅遊景點,真正的到處是坑,四處有蛇的,黑燈瞎火的冷不丁的摔個跤或是被咬一口,誰都不曉得還有沒有命活著。


    因此考慮到許哲,兩人也是天微微亮才開始趕山路,等到了泗水早已大亮,連著早市都錯過了。耽擱了人家時間,自然要找補迴來。因此許哲主動提出晚上一個時辰走,也有這麽個意思。


    能幹這種活的都不是老實人,隻是微微一想,就曉得許哲意思的鄉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反應過來:“行,那謝謝了~”說罷一抱拳,算了表示了感謝,就幹脆利落的迴身走了。


    等到人影消失在路盡頭,許哲才收迴目光,一瘸一拐的走到路邊石凳上。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因此雖說一下子趕上十幾裏的山路實在是要了老命,許哲也一聲不吭的走下來了。換來的就是人在的時候還能勉強撐著,等人一走,不止是肚子,連著渾身上下的骨頭立刻一起造了反,開始強烈的抗議起來。


    想想也是悲劇,別人穿越無一不是左擁右抱,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就自己折騰了快一年,卻還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打轉。許哲一邊揉著大腿,一邊暗自嘲笑。也不知道被一眾穿越豬腳知道自己的樣子,會不會笑掉大牙。


    正想著自己被嘲笑的模樣,就聽著耳邊一個遲疑的聲音響起:“許大人?”


    許哲摸索著腿抬頭,就見著泗水縣令穿著一身褐色直布長衫,手裏拎著麻繩穿著的一條鯉魚,魚嘴一張一吐,大大的魚眼正巧對準了自己,看的一陣發麻。


    許是許哲注視鯉魚的目光太過火辣,泗水縣令猶疑的看了一眼鯉魚:“今天的朝食,許大人要一起嗎?”看著反應,才確認這真的是邕城縣令,嶽縣令確認的同時卻又帶著幾分好奇,不知道這位大忙人怎麽到了自己的地盤上。


    剛好爬了一兩個時辰的大山,早上吃的粥早就消化殆盡。肚子餓的‘咕咕’叫,許哲也不推辭,直截了當的站起來:“那就叨擾了。這魚是準備醬燒還是清蒸啊,看著樣子應該是醬燒的好吃一點哎,走走走~”倒是把嶽縣令嚇一跳,估摸著是沒見著這麽自來熟的人吧。


    泗水縣衙的規製倒是和邕城的一樣,兩進的屋子分前後院,前院辦公,後院住人。隻是因著嶽縣令並沒有攜帶家眷,因此後衙和前院隻是延續傳統開了一個不到一人寬的小門,看著小門的材質,應該有些年頭了。


    日上三竿,泗水縣衙裏卻是冷冷清清,完全沒有一點人聲。許是許哲的目光太過詫異,嶽縣令不自在的解釋了幾句:“本來還有一個小仆,隻是年歲太小有些不知事,我這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幹脆就放迴家去了。”


    許哲理解的點頭,太陽高照縣令大人卻可以優哉遊哉的去買魚,縣衙裏的確不會有什麽事情。想到這裏心中又有戚戚,若不是郝家敗落,現在的邕城縣衙即便不是一樣,估計也是相去不遠。


    心裏這樣想著,對著嶽縣令突聲同感之心,側過身子讓嶽縣令先行一步,許哲隨即跟著嶽縣令跨過小門,真摯的說道:“以前還能偷得浮生半日閑,隻是現在一旦水道開始搭建,嶽大人即便想閑,也沒有功夫了啊~”


    嶽標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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