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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說還好,一說賈琅立時迴憶起了昨日薛蟠那黏黏糊糊在自己身上拔不下來的眼神,登時就生出了幾分不悅。


    他一直是知道薛蟠有龍陽之好的,但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敢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竟絲毫不將自己大房嫡孫的身份放在心上。那種姿態,想想便讓人覺著惡心。自己就算是不娶親,也定然不會和這樣一個人攪和在一起,要攪和也是——


    他的心頭驀地一驚,暗暗心道:我方才是想說誰?


    賈琅忙拍拍臉,將自己方才那種危險的想法壓了下去。這可是有他女神在的地方,他就算無法與女神琴瑟和諧共度一生,也是要娶妻生子的!


    寶玉盯著他水霧彌蒙的眼看了半天,心中不由得暗暗讚歎道:可見這世間的男兒並不全是泥做的骨肉,我這弟弟竟像是從天上來的,和那些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一樣,是水做的。他前前後後跟著賈琅,直到對方換完了衣服,和張氏說了一聲準備出門了,這才忙道:“弟弟,你去哪裏?我也去!”


    賈琅似笑非笑迴看他一眼:“昨兒北靜王世子約了我今日去他府上,難道哥哥想與我同去?”


    寶玉興衝衝往外走的步伐登時頓了頓,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他曾被父親提著與那北靜王世子見了幾麵,那世子生的倒是極好,就是一張臉冷的不得了,連一句話都不願與他多說。真是可惜了那一身極好的皮囊,生的這樣一副冷心冷腸,也不知琅弟弟這麽個神仙似的人物是如何與他如此交好的。


    賈琅已經翻身跨上了馬,見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同寶玉說了聲告辭,便徑直騎著小三往街上去了。他卻並沒有直接去北靜王府,而是在那一處拐角處一轉,在一個賣餛鈍的小攤前坐下了。


    正在餛鈍攤前忙活的是個中年的漢子,打扮的樸素幹淨。一壁拿帕子擦著汗,一壁笑道;“小公子,你又來啦?”


    賈琅笑著點頭,道:“老板,照舊。”


    那老板也是做慣了的,忙將混沌鋪子旁邊的一個鍋蓋掀了起來,將裏麵熬得棕紅發亮的糖漿緩緩倒入了特做的器皿裏,再嵌入一顆顆炒得爆香的花生及芝麻。不一會兒成型後,就是一塊塊排列整齊的花生糖。


    他將一塊塊糖鏟起來,全部裝入了紙袋中,隨即笑著遞與賈琅道:“自從小公子來了,我這兒的生意卻是再也不用著急了。隻是這糖吃多了也非好事,小公子還是——”


    “老板且放心,”已經上馬的白衣小公子衝他微微一笑,“這糖,並非是我一人吃的。”那匹白馬仰頭嘶叫了一聲,似乎是在讚同。


    片刻後,這包糖在北靜王府裏,被冷著臉的水溶以及小二小三小四並一群小動物們分了個精光。小三的馬頭拚命往紙袋前湊,將小四和小二都擠了下去,引起了一陣不滿的哼哼。最終被惹急了的貓咪一爪子冷豔地襲上了馬臉,一馬一貓開始翻滾著打架,一群看熱鬧的神仙在旁邊嗷嗷叫好。


    【抓!抓他臉!】


    【你可是這普天之下唯一一匹身份高貴的白馬啊,怎能如此輕易地被打倒,快,快用尾巴扇他!】


    【咬的好,咬的好!】


    【可有仙友想要下注,猜猜這次誰贏誰輸?】


    巨大的白虎驀地抬起了頭,往那彈幕上看了一眼,淡藍色的虎眼裏清清楚楚寫著不屑兩個字。賈琅在一旁托著腮笑眯眯看他們,歎道:“哎呀,它們兩個的關係真的是很好啊......”


    小二頓時將虎頭轉向了他,一臉的不相信:你確定?


    “話說迴來,你也莫要與他們搶了——”賈琅拍拍正冷著一張俊臉的水溶,悄悄兒地指指自己懷裏。


    水溶登時會意,頓時把那群動物甩開了,將少年帶迴自己的房裏關了門。


    “我並非是那等貪吃的神仙。”他一麵眼巴巴地看著賈琅將專門帶給他的糖掏出來,一麵義正言辭道。


    “我知道,”賈琅抿嘴一笑,毫不猶豫安撫性地給他順毛,“你是最有仙威的神仙了,貪吃什麽的,從來都和你不沾邊兒呢。”


    水溶這才心滿意足,一麵往嘴中塞一麵想:本座的形象是不是有點崩?


    他望著坐在自己對麵的賈琅,這個孩子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半大的少年,眸光卻還是一模一樣的清澈,像是含了一汪流動的泉水,滿眼皆是淙淙的生機。


    “阿柒,”他驀地輕歎一聲,“你長大了。”


    賈琅眨眨眼,笑道:“這是自然吧?來到這裏也有十幾年了,人類的壽命一共也隻有幾十年——這樣算去,的確是長大了呢。”


    水溶的手一下一下撫弄著賈琅錦袍上流水一樣傾瀉下來的黑發,眼中卻蘊含著許多讓少年看不懂的東西。似是有期待許久實現後的欣喜,亦有難以言喻的惶恐和奇異的眸光,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整個人都如同在陽光下般熠熠生輝。


    賈琅不自覺地便向他那邊靠了過去。


    他們已相處了十幾年,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家人——水溶在很大程度上既是師父亦是父親,毫不猶豫地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給予他所需要的依靠和其它所有的一切。這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與信任,是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給予他的。


    賈琅不信神,事實上,前世的他是一個嚴格的唯物主義者。可這一世他已見識過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神與人之間的距離,於他來說也再不是那樣遙遠。但是小賈琅永遠不會知道,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他是第一個能與神如此接近的凡人。


    水溶帶著他外出覓食,又在府中看他練字,直到天色已暗方戀戀不舍將人送迴家。


    “為何不能多住幾日?”他皺著眉拽著馬的韁繩,看向馬上的人。


    賈琅哭笑不得,低聲安慰他道:“今日家中有客,我不迴去了的話不太好......”


    水溶抿抿唇:“是誰?”


    “史家的人,保齡侯府的少爺,”賈琅解釋道,“與我家也有親戚的。”他看那銀白錦袍的青年薄唇緊抿著,少見地露出了幾絲不悅之色,不由得也覺得好笑。想了想低聲問他:“要不你隨我一起去?”


    水溶墨玉般的眸子猛地亮了,他點點頭就要翻身上馬,卻被賈琅連忙攔住了。


    “這樣去隻怕又會被追根究底......”他拽著青年的袖子輕聲道,“不如......換個形態去如何?”


    於是,端著一張麵癱冷臉的小四輕輕一躍,輕而易舉鑽進了賈琅的懷裏,在那繡著江水暗紋的衣襟上使勁兒蹭了蹭。


    此時正是春日,衣衫穿的單薄,賈琅被它這麽一蹭竟然覺著有些酥-癢,忙低頭道:“不要鬧了,我們要上街了,這邊人多。”


    懷中的貓咪充耳不聞,想了想,粉紅色的肉-墊徑直扯開了他的衣襟,毛茸茸的爪子在那雪白的皮膚上來迴滑動,忽的在一顆小小的凸-起處停住了。


    賈琅的心中,驀地湧起了幾絲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那色-貓毫不猶豫地將粉紅色的肉-墊完全覆在了上麵,按了又按。一根根貓毛蹭著那塊皮膚,它軟軟地喵嗚了一聲,很是心滿意足的模樣。


    賈琅渾身一顫,像是過了電一般通明的感覺,從天靈蓋往下俱是酥酥麻麻的,差點把手中的韁繩丟了。忙深唿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咬牙道:“你若是再鬧,我便不帶你去了!”


    小貓這才不情不願地把爪子收迴來,乖乖縮在他懷中不動了。隻是那眼神怎麽看,怎麽透著一種打著什麽主意的感覺。


    【十三四歲,已是可以下口的年紀了嗎?這凡人的年紀,本座總是搞不太清楚。】


    【應當也差不了許多了,凡間女子十五歲便可娶親,富家少爺身邊十三四歲也都有人跟著了。】


    【哎呀,如此的迫不及待嗎?......有沒有考慮過我們這些沒有仙侶的仙的感受?】


    【不,他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他們是根本看不見你。】嫦娥一語中的。


    她說的沒錯,從頭至尾,水溶的眼中便隻有那一人。即使現在是隻貓,也不自覺的想和那人更親近一些,乳白色的毛毛緊貼著那人裸-露出來的手腕處的一片溫潤細膩的皮膚,時刻也不願分離的模樣。


    諸位神仙看著,就愈發覺得刺眼了。


    這種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感覺……簡直!


    今日賈府確實是來了客人,說起來,賈琅一直對這位客人頗為好奇——原因無它,這人與自己一般,也是紅樓中本不該存在的人物。


    他可從來沒聽說過,繈褓之間父母違的史湘雲還有一弟弟。


    這說的都是什麽話!張氏被氣得怔了。那賈寶玉自己不頂事,不能入貴人眼,如何還怪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因而臉色也難看了起來,道:“老祖宗這句話我卻是聽不慣了。琅兒今年方才六歲,畢竟是年紀尚小,如何就能處理得了這許多事?老太太若是想讓寶玉一起去,自可去找北靜王妃說,媳婦也是管不著的!”


    話畢,也不管賈母臉上是否下得去了,徑直福了身,冷冷道:“老太太歇著吧,媳婦去處理家事了。”


    賈琅在北靜王府中可謂如魚得水。那張先生本就喜歡有靈根的孩子,見其聰明伶俐一點就通,哪裏能不愛,一時間將他當做了自己的關門弟子,一身才學都毫不吝嗇地教授與他。且又有水溶日日前來相伴,園中各色毛絨絨寵物時不時亦來他這處要些吃的,這日子,隻怕是天上的神仙也比不得了。


    誰知第二年三月,竟從揚州那邊兒傳來了消息,說是林家姑奶奶不好了。


    賈敏是賈母唯一的女兒,又生的纖巧玲瓏,真真是片刻不忘的眼珠子、命根子,也就隻有寶玉可比一二了。聞知此事,賈母哭的淚人一般,一疊聲讓人取上好的藥材去,隻說要下江南去看看。


    別人猶可,唯有賈琅心中納罕。他分明記得,賈敏應是在小兒子夭折後傷心過度壞了身體,方一病去了。眼下如何就病倒了呢?


    他因此去問了水溶,水溶卻道:“這世間,各人皆有各人的命數。當年警幻為了讓那絳珠仙草有淚可流,將這世上的種種不幸皆賦予她。讓她孤苦無依孑然一身,讓她家財被奪淚盡而亡。可這並不是林家該有的命數。”


    賈琅聞弦歌而知雅意,欣喜道:“如此說,那林弟弟是不用死的了?”


    水溶頷首。


    賈琅忙又問:“那林姑父呢?”


    水溶墨玉似的眼直直地看著他,那眼中的情緒讓人幾乎要陷落下去。讓本在問話的賈琅瞬間感覺到了什麽危險的氣息,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渾身的毛都要炸了。


    然而水溶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驀然啟唇道:“阿柒,你似乎很關心,那個林家小姐?”


    這話倒讓賈琅愣了愣,隨即想也不想到:“當然啊!”


    那可是他的女神,七竅玲瓏,更有詠絮之才,滿腹錦言妙句。隻可惜身世如浮萍,漂泊無依,最終一縷香魂隨風散,讓人焉能不生憐?


    賈琅前世身為網絡作家,好歹也算是一枚文藝青年。而林妹妹,幾乎是所有文藝青年心中供奉起來的女神!


    他的眼睛閃亮亮亮晶晶,倒看的一幹神仙恨不得捂臉,把這個正毫無所覺攪酸的小家夥扔出去。


    【......可憐,那位臉都黑了。】


    【好酸,好酸。】


    【任重而道遠,前路漫漫啊……】


    【也有幸災樂禍的。】


    【那位原來也有這樣吃癟的一天。


    【此刻心中定是醋海翻騰吧,看小琅一提到那個女子便如此開心......】


    還有事不關己的。


    【昔日恩情,今日如何斷絕?古來情字最動人心,如何能讓妾不心生掛念......牛郎啊牛郎,與君相別,竟不知何日再見?】


    水溶抿了抿嘴,望著他璀璨的眼,不言語了。


    周遭空氣驀的凝滯下來,縱使賈琅再沒心沒肺無所知覺,此刻也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了。


    他遲疑片刻,伸出手指勾勾那人的衣袖:“你怎麽了?”


    白袍的俊美青年抿著薄唇,一聲也不吭,徑直抱了懷裏的小四打起簾子出去了。


    賈琅:......


    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一頭的霧水,茫茫然站在屋裏,小模樣可憐的很。倒讓路過的花紅狠狠心疼了一番,忙走進來問:“少爺,這是怎麽了?可是要喝茶?”


    一麵問,一麵不由得打量這屋裏——北靜王世子已然不在了。


    她心中很是不像話的鬆了口氣,忙道:“世子怕是被老爺邀去前廳作陪了,少爺要不要用點點心?奴婢吩咐小廚房剛剛做出來的藕粉桂花糕,還有綠豆餅——”


    可是她家小主子隻是呆呆的立在原地,半晌忽然癟了癟嘴,嘟囔道:“什麽嘛……莫名其妙就生氣了,這人。”


    說的花紅愣了愣。


    莫名其妙就生氣了……這說的是誰?


    難道是那北靜王世子不成?


    之後,她果然聽聞北靜王世子未經拜別便直接打道迴府了,心中不由得一顫。


    北靜王如今簡在帝心,世子更是與皇家交好,那賞賜幾乎沒斷過的——倘若是得罪了他,縱使是賈府這樣的人家,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因此思來想去,還是向張氏略提了提此事。


    張氏彼時已經洗漱完了,柳意用蘸了桃花香膏的梳子一下下幫她梳通了頭發,又拿了上好的凝脂玉顏膏抹勻於芙蓉麵上,如此做來,第二日便可肌膚瑩潤、麵若桃花。


    她披了長長的黑發坐在黃花木雕荷塘月色的梳妝台前,聞聽此語,柳眉便微微蹙起來了:“怎麽,竟鬧別扭了不成?”


    花紅低聲迴到:“世子來時素日是不用奴婢伺候的,奴婢竟也不甚清楚。隻是看著小主子的樣子,竟似是為了此事極不開心呢。”


    張氏歎口氣,隨後道:“你好好說與我聽聽。”


    花紅又將自己今日所見所聞細細道來,隨後道:“今日晚上,小主子隻用了兩口湯,便再吃不下了。且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字也沒好生練的。”


    一語未了,卻發現張氏已然變了顏色,怔道:“對琅兒來說,竟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麽?”


    一旁侍立的柳意道:“依奴婢看來,太太完全無需憂心。自小主子出世以來,北靜王世子一直於多處加以照拂,此刻怕也隻是一時的氣性,待日後迴轉過來,自然就好了。”


    “傻丫頭,”張氏歎道,“我哪裏擔心的是那個......”


    她的心裏,已有了一種十分不好的直覺,來自於母親身份的直覺。這兩人相互在乎的程度,已然在不知不覺間脫出了她的掌控——她以為隻是一棵無甚根基的小樹,然而此刻往下挖掘才發現,這種關心的根基比她想象中的似乎要深上很多。已然是根深蒂固,無法移除。


    賈琅聰慧,自幼不需她過多操心。然他對這世間一切都有些淡淡的,更不會因著某件事、某個人而牽腸掛肚,甚至於連一直堅持的練字都無心了。此事實在過於反常,更令人恍然心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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