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幾日,賈琅一直於水溶的居所住著,也未曾再見過太妃。這處四麵卷著卷棚的清廈門前是大株的海棠芭蕉,一者色如紅暈一者色如翠玉,交相掩映,將韻味直直添上了十分。


    而清廈之上,則掛了泥金填的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騏驪軒。


    正與溫泉莊子裏那間抱廈同名。


    這處房舍,原是水溶襲了王位後新整修的,因而與往日的風格大相徑庭。翠綠的軟煙羅糊在烏木雕花的窗欞上,隱隱映出窗外正對著的一徑清溪幾折曲廊,正是一方風景獨好。而北靜太妃之居所,則位於府中南麵,相距甚遠。


    隻是雖未曾見過太妃,賈琅卻幾次瞥見了個老嬤嬤,鬼鬼祟祟,也不知跟在自己身後究竟是要做些什麽。撞見他迴頭時,便拿眼睛把他上下一溜,做出副問心無愧忙忙碌碌的樣子來,讓賈琅一度覺得怕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這幾日內連續撞上了三次......這個就不太對了。


    北靜王府,還未小到如此程度吧?


    更何況,他一向都是在水溶的書房等地活動來著,這地方怎會有這麽個下人時不時冒出個頭來?


    賈琅一頭霧水,欲要問一問,又覺著自己似乎有些太小題大做。正想問問諸神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卻忽的來了個賈家的下人,不是別個,正是李誌家的。


    李誌家的急的一鼻子的汗,忙忙道:“三爺快些請迴去吧,太太正找您呢!”


    “找我?”賈琅心中一慌,見她麵色實在稱不上不好看,忙問:“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


    “那倒不是,”李誌家的忙忙擺手,“隻是家中來了貴客,太太說,無論如何要請您迴去看一眼。爺,您就快些跟奴婢走吧。”


    賈琅無法,隻得先辭了水溶,見對方滿臉滿心的不高興,一張俊顏都繃得緊緊的,便好語哄勸他道:“母親不過找我有事,待事情完了,我再來這裏。你且稍稍給我個好臉色吧!”


    他的手拽著水溶的袖子,晃了又晃,像是撒嬌似的力度,讓被他拉著的俊美青年麵色柔和了一些。高高在上的王爺抿緊了嘴角,正兒八經地宣布:“我要與你同去。”


    賈琅抓著他袖子的手一頓:“你?與我同去?不不不,我暫且沒有在我家也出櫃的想法......”


    櫃子門還是要先關的嚴實一點才好啊!


    水溶驀地便露出了些受傷的表情,神色一下子變得蔫蔫的,看的賈琅實在無法。對著這樣子的他,怎麽也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來。


    “跟我去倒也不是不行,”賈琅猶豫著鬆了些口,“隻是你要換個模樣......”


    水溶原本墨玉般溫潤的眸子忽的一亮。


    “你該不會是又要變小四吧?”賈琅歪頭問,“小心被留到賈家養,母親還是很喜歡這樣毛茸茸的貓的......”


    “不,”一身白衣的神仙整個人神色都明媚了起來,飛快地瞥了一眼賈琅,慢吞吞道,“我有了個更好的主意。”


    “什麽主意?”


    “不僅不會被人發現,且能時刻跟著你的主意。”


    賈琅一頭霧水。


    水溶勉強壓抑著滿心的興奮,很是正經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變成你的裏衣,如何?”


    如此一來,自己便可時時刻刻觸碰著那溫軟滑膩如同一片奶衣的皮膚,隨著他走路的步子一下下摩擦著,一定要將他整個人都刺激的微微一縮才好。既可顧得了上麵,又可撫慰下麵,無人之時,也能趁機做一些壞事。甚至有人時,也可以捉弄一下總是口口聲聲不願意往床上去的阿柒。


    賈琅:......


    他的臉先紅了,之後逐漸變成了青色,最後慢慢向五彩繽紛的調色盤發展了過去。


    “我覺著,很有必要先將你好好收拾一下。”他咬著牙道,於是便上手很是不顧夫威的把自家小攻狂揍了一頓。


    “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想什麽!”


    “說好的清心寡欲的神仙呢?你的仙威呢?”


    “被你吃了嗎?都被你吃了嗎?”


    一群神仙樂嗬嗬地圍觀,為這幾百萬年來難得一遇的奇觀大唿小叫,一個個都激動不已。


    天帝沉思道:【這是個好主意,若是朕變作一件貼身的衣物......】


    眾神仙均一個惡寒。


    【那位自從下了界,也一日比一日更不正經了,】太上老君憂愁歎息,【便連那個冷麵閻王爺也已不再是元陽之身。如此這般下去,我天界豈不是再無聲名可言了?】


    織女一針見血:【老君,你怕是因著無人願意與你做仙侶這才說出這些酸溜溜的話吧?當日在九重天興衝衝貼招伴告示時,怎不見你擔心天界清名呢?】


    【你說的也太直接了些!】太上老君的老臉掛不住了,怒道,【若是再胡說,本座便將牛郎弄到隔壁的宙斯那裏去......】


    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唯有嫦娥勤勤懇懇地握著筆,一路飛快記錄著。


    【這個梗好,一定要用到話本中。簡直能腦補五百頁的不可描述的內容啊......】


    那個色心的神仙被暴打一頓的結果,便是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化作了一縷清風,看不見摸不著,偶爾想要靠近一下前麵騎著馬麵如冠玉的小公子,都被對方如臨大敵般躲好遠。


    對自己居然淪落到了如此境地,水溶的心中萬分不滿。他望著眼前的少年騎著馬的背影,清秀又幹淨,背部微微凹陷下去,到了臀部卻又凸出來,形成一抹看上去便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觸碰的弧度。


    於是,騎著馬的賈琅走著走著,便覺著背後刮起了一陣風來,將自己的衣襟都掀起來了一點。隨即順著那露出來的一點縫隙,飛快地鑽了進去,一下子將整具纖細的身子都摸了個遍。


    賈琅:......


    這可是在大街上!


    他簡直要與這人的無下限跪下了,可偏偏,身子就像是有電流通過般,一陣陣不能自已地顫抖。異常的通明感受讓他咬緊了牙關,努力忍著口中即將吐出來的呻-吟聲,飛快地踢了下馬腹,催它跑的更快些。


    若是再不快點,自己隻怕真的要瘋了。


    他下了馬,進了賈府大門時,便問那看門的青衣小廝:“今日究竟有何貴客前來?”


    “貴客?”


    小廝愣了愣,隨即笑道:“三爺,沒誰啊,隻有甄翰林大人的千金前來拜訪。可那也是去拜訪大夫人的,怎麽被您惦記上了?”


    他擠眉弄眼,悄聲道:“說起來,小的倒也沒看見那位小姐正臉,有麵紗擋著呢。但隻看那身段,也真真是一等一的,年紀大小也正適合。爺,您看這......”


    賈琅怔了下,隨即便明白了張氏打的究竟是何主意。他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抿緊了唇,也不知自己是當進還是不當進的好。


    張氏怎會忽然間便升起了這個念頭?


    他滿心的詫異不解,卻忽覺身後一陣清風裹遍了他的全身,隨即是青年壓低了的清朗聲音,在他耳邊頗有些賭氣意味道:“去。本王倒要看看,那個女子究竟生成何等傾國傾城閉月羞花的模樣。”


    賈琅無奈,一麵走,一麵悄聲與他道:“去了,豈不是與你自己找不痛快?”


    “本王已經很不痛快了,”水溶在他耳旁冷哼道,“縱使你此刻不去,本王也總能查出來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罷罷罷,”賈琅登時頭疼,“便聽你的,去便去。隻是,你莫要心中不舒服才好。”


    他果真一路往張氏的院子走去,還未走到院門口,便見出來迎他的柳意急慌慌奔了出來,見了他便如見了救星一般,忙將他往裏拖:“我的爺,您可算是來了。太太都已經等了好久了,快些隨我進去吧。”


    “這隻怕不太好吧,”賈琅站立不動,似笑非笑道,“我方才怎麽聽說,今日隻有甄小姐前來拜訪?男女授受不親,怎好這樣平白無故便見麵的?”


    “她家與我們家,原也是有親戚的,”柳意忙道,“況且又有太太在場,哪裏有什麽關係。三爺您也莫要再找什麽理由了,快些進來是正經。”


    賈琅清楚地聽見身後的那縷風很是不滿地輕哼了聲,登時心中好笑,搖頭道:“此事不妥,我還是過一會兒再來與母親請安吧。”


    他扭頭便走,柳意卻並不怎麽著急,隻是象征性地喚了他兩聲,便往屋裏去了。


    “這下,你心裏可遂意了?”賈琅笑道。


    身後那陣風纏繞的愈發緊了些。


    一人一風先照舊往園子裏去了,一路折了些鮮嫩的葉子,預備著待會兒喂給園中養著的玉兔和白鹿。這也是他的慣例,每每迴來,必然要去看一眼這窩毛茸茸的小寵物的。


    然而今日,方才走到園子入口,他便覺出了有什麽不對勁。


    那一樹繁花之下,分明立著個嫋嫋婷婷、纖巧柔美的身影,一襲黛色紗裙,在滿樹飄飛的花瓣下慢慢轉動,像是陶醉於那香風之中。


    嫩粉色的花瓣鋪了她滿身,將她身上那道不盡的女兒風情愈發增加至了十分,美人立於美景之中,真真當得上賞心悅目四字。


    還未等賈琅反應過來那女子究竟是何人,他便忽的見著眼前黑風四起,一下子掀起萬丈沙塵來,唿嘯著將那美人身影吞沒了個幹幹淨淨!


    待到風停之時,美人被這狂風吹的眼睛也睜不開,蓬頭垢麵,紗裙上沾滿了褐色的泥土。星星點點,狼狽的很。像是遭逢了什麽大的劫難似的,連芙蓉麵都糊上了許多沙塵。


    先前的一幅美人圖,登時便變成了慘不忍睹。


    賈琅:......


    好了,他現在知道這女子是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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