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衡的葬禮是在三天以後舉行的,本來顧墨辰考慮到向暖的身體不好,不想讓她去,可是在她的一再堅持之下,他最後還是鬆了口。


    那場大火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等到徹底撲滅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任何顧錦衡的痕跡,他的人徹底消失在了那片火海裏,屍骨無存。


    南城墓園裏,向暖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在顧墨辰的攙扶下,慢悠悠的走到了顧錦衡的墓前。


    而其他人則都站在他們的身後,統一的黑色衣服,天空還在不停的下著細雨,他們一人撐了一把黑傘,臉上也全都是悲痛惋惜的神情。


    向暖將手中的一枝花輕輕放在了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顧錦衡依舊是一臉溫和的微笑。


    這樣的笑容,讓向暖不僅想起了火宅發生的時候,顧錦衡也是露出了這樣的笑容,然後將她緊緊的保護在懷裏。


    她還清楚的記得,在顧錦衡幫她擋住那根掉落的橫梁時,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著:小暖,用我的命來換你的命,值了。


    “錦衡,對不起。”想到這裏,向暖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一下子跪在了冰涼的石磚上,哽咽著說出了這一句話。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都是因為自己,才會害得顧錦衡變成這樣,隻是她也知道,現在說對不起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了,隻能讓她的心裏稍微舒服一些罷了。


    站在一旁的顧墨辰看到她這個樣子,趕緊伸手想要把她拉起來,可是向暖根本就不願意起來。


    顧墨辰見她不起來,也跟著跪在了地上。


    他和向暖欠顧錦衡一條命,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永遠無法彌補的悲劇。


    他們做不了什麽,隻能這樣了。


    顧墨辰伸手一把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輕撫著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她。


    雨水無情的落在他們的身上,將他們的衣服、頭發全都打濕了,顧墨辰將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下,用手撐開放在向暖的頭上,替她擋著雨水。


    向暖才剛剛動了手術,此時的身體本就已經非常呢虛弱,現在再這樣一著涼,她整個人都開始變得難受起來,特別是肚子上的傷口,甚至已經開始隱隱往外冒著血。


    “暖暖,你還在月子裏,不能淋雨,不然以後會落下病根的!”站在後麵的向茹萍看到她這樣,是格外的心疼,趕緊上前想要把她拉起來。


    向暖輕搖了搖頭,從向茹萍的手中掙脫開:“媽,您就讓我跪吧,隻有這樣,我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


    “可是你這……”向茹萍還想要再說什麽,可一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隻能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舉著傘站在他們的身旁,幫他們擋雨。


    溫蔓看著跪在地上的向暖和顧墨辰,忍不住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以後,偏頭對著身旁的寧沂南嘲諷的說道:“寧沂南,今天跪在這裏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溫蔓,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我沒有參與?”寧沂南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頭,為什麽她就這麽的肯定這件事情是他做的呢?


    “做沒做,你自己心裏清楚得很。”溫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說完這句話以後,就不再搭理他。


    寧沂南心裏那叫一個憋屈啊,他就知道今天帶她來這裏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本來他是不願意帶她來的,可是最後還是抵不過她的一哭二鬧,隻能鬆口同意了,沒想到卻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曲婉怡來證明自己並沒有參與這件事,不然按照溫蔓的性格,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而劉夕雲則默默的站在最角落的一個位置,獨自流著眼淚。


    她無法去麵對顧錦衡,畢竟他的死有一半是她造成的,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死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顧錦衡,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無法再挽迴了。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顧錦衡在天堂,可以一切安好。


    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裏,一個男人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屬於他的東西,他可要全都拿迴來。


    葬禮結束後,顧墨辰就先把向暖送迴了醫院,守在她身邊等到她睡著了以後,他就起身離開了病房。


    “媽,我出去有點事情,您照顧一下暖暖。”顧墨辰對著坐在病床外等待的向茹萍說道。


    向茹萍輕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也沒有多問什麽。


    顧墨辰前腳剛剛出了醫院,後腳一個人影就跟上了他的腳步,顧墨辰往哪裏走他就跟著往哪裏走。


    這麽明顯的跟蹤顧墨辰自然已經發現了,不過他並沒有立刻揭穿,而是立刻上了車,開車離開了醫院。


    見他開車走了,那人也趕緊開車跟了上去。


    顧墨辰透過後視鏡看到身後跟蹤自己車的車牌時,眼睛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繼續朝著目的地趕去。


    沒過一會兒,他就在一棟倉庫門口停下了車,而那輛跟蹤他的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打開車門下了車,顧墨辰轉身皺眉看了看身後的那輛車,然後突然高聲喊了起來:“就你這技術,也好意思跟蹤我。”


    聽著顧墨辰這嘲諷的話,車裏的人臉色立刻一沉,二話不說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顧墨辰,你的廢話還真是多!”寧沂南走到他的麵前站定,冷眼看著他嗤笑了一聲。


    顧墨辰懶得和他再多說廢話,伸手指了指倉庫的大門:“你要的人就在裏麵,不過你進不進得去,可就要我說了算。”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你覺得這能難得倒我?”寧沂南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倉庫,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不過他的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卻還是敲響了警鍾,畢竟他不是第一天認識顧墨辰,他的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顧墨辰聽了他的話,嗤笑了一聲:“那你可以來試試啊?”


    寧沂南知道他這是故意激將自己,也許門的後麵會是重重機關,可是一想到溫蔓,他就沒有絲毫的猶豫了。


    隻要找到曲婉怡,讓她說出真相,也許溫蔓就會原諒他了。


    想到這些,寧沂南的目光一沉,毫不猶豫的就朝著門口走去,看著他的背影,顧墨辰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戲謔的神情,然後也抬腿走了進去。


    本來寧沂南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來應對各種突發事件了,可是當他走進倉庫以後,才發現根本什麽都沒有。


    “你耍我?”寧沂南有些氣憤的看著顧墨辰,而他卻直接無視了他,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寧沂南的心裏雖然生氣,但是那氣也很快就消了,為了找到人,他隻能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吱呀”一聲,鐵門被打開,顧墨辰和寧沂南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地下室裏。


    剛一進去,他們就立刻聞到了一股惡臭味,那臭味實在是太惡心,就算他們的忍耐力再好,也還是會忍不住。


    曲婉怡蜷縮在牆角,雙臂緊緊的抱住自己,呈現出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


    她的頭發披散著,衣服已經變得皺巴巴的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整整四天沒有吃任何的東西,甚至連水都沒有喝到一口,以至於到現在都已經脫水了。


    而因為一直被關在這個地下室裏,他們又不讓她去上廁所,所以她被逼到隻能在這裏解決大小便,以至於一進門就能聞到一股惡臭。


    步爍快步走到裏麵,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從牆角拖到了他們的麵前。


    “你們都去死……你們都去死……”曲婉怡的神經已經有些不正常了,所以一見到顧墨辰和寧沂南,立刻就開始瘋狂的大喊起來:“死!死!都去死!”


    見她情緒失控,步爍趕緊上前把她死死的製止住,曲婉怡掙紮著想要擺脫他,可以力量懸殊太大,根本掙脫不開。


    顧墨辰冷眼看著她就像個瘋子一樣不停的呐喊著,辱罵著,最後沒有力氣了也就消停下來了。


    他伸手從腰上拿出一把匕首,彎下腰抵到了曲婉怡的臉上,冷笑著說道:“曲婉怡,你害死了錦衡,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他該死!誰讓他保護向暖的!他該死……他該死……”曲婉怡雖然精神已經有些失常,但是有的時候還是清醒的。


    而現在,她就已經開始有些正常了。


    顧墨辰冷笑了一聲,握著匕首的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滑動著,隻不過並沒有直接把她的臉劃破。


    “不要碰我的臉!不要碰我的臉!”曲婉怡拚命的搖著頭,一個不小心,就自己劃到了匕首上,頓時鮮血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一旁的寧沂南,看著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倒不是他於心不忍,而是如果她就這樣被顧墨辰給殺了,那可就沒人替他作證了。


    寧沂南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看著她沉聲問道:“曲婉怡,在顧家放火的這件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劃和實施的?”


    然而曲婉怡卻根本就不迴答他的問題,此時的她就像是個瘋子一樣,瘋狂的掙紮著,而她越掙紮臉上傷口流出的血就會越多。


    漸漸的,她的一整張臉都布滿了鮮血,看上去是格外的瘮人。


    “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曲婉怡的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這句話,一邊說著一邊還大笑起來。


    看著她這個樣子,顧墨辰的眉頭一皺,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將她用力的抵在了牆壁上。


    “痛!”腦袋狠狠的撞到了牆上,曲婉怡痛得忍不住驚唿出聲。


    她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疼,腦袋也疼,渾身上下沒一處是不疼的。


    被這麽一撞,曲婉怡倒還清醒了一點,她愣愣的看著麵前的顧墨辰出聲問道:“顧墨辰,你的心就這麽狠嗎?非要殺了我?”


    “殺了你?你想的太天真了。”顧墨辰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殺了你是太便宜你,我要折磨你,把你折磨到死!”


    此時的顧墨辰就像是一個撒旦,冷血無情,對她沒有絲毫的憐憫。


    步爍將手中的槍遞到了顧墨辰的麵前,然後退到了一旁。


    顧墨辰拿著槍把玩了一下,然後突然抵上了她的胸口,隻要他輕輕扣一下扳機,那子彈就會穿過曲婉怡的胸膛,進入她的心髒,一槍斃命。


    曲婉怡已經受夠了這種折磨,她隻覺得自己已經崩潰了,所以不停的呐喊著:“顧墨辰,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隻是顧墨辰並沒有打中她的心,而是一槍打到了她的腿上。


    曲婉怡好歹曾經也是身嬌肉貴的,哪裏能受的了這樣的折磨,疼痛漫延了全身,她痛得不停的流著眼淚。


    然而看到她這個樣子,顧墨辰卻一點也不覺得心軟。


    “砰”,他又一次扣動扳機,這一次打中的是她的右臂。


    鮮血順著她的傷口不斷的往外流著,可是卻沒有人來給她止血,痛苦四處漫延著,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正在一點點的流空。


    “不,你不能……你不能這麽對我……”曲婉怡痛苦的搖著頭,他難道是想要讓自己活活流血而死嗎?


    要殺她,就給她一個痛快啊!為什麽要這樣折磨她!為什麽!


    寧沂南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卻根本沒有想要出手阻止的打算,他也不是什麽善類,還沒有閑到要去做“好人”,反正她也不打算開口說了,那她留著也沒有用了。


    聽著她的話,顧墨辰不屑的輕扯了扯嘴角,伸手將槍抵到了她的胸口,隻要他輕輕的扣動一下扳機,曲婉怡立刻就會死在他的手裏。


    他的手指慢慢收攏,冷眼看著麵前的曲婉怡,眸子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或者不忍。


    殺她,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砰”的一聲,他終於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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