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遊的很多名篇都膾炙人口,比如“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再比如“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等等。


    如果是當今皇帝趙桓在這兒,一定會大為驚歎,這時候的陸遊年僅十五歲,還遠沒有成名。


    陸遊是皇家新式學校擴招之後招收的學生,他出生書香門第,官宦之家,他的高祖曾當過吏部郎中,而他的祖父更是師從王安石,官至尚書右丞,他的父親也是京西路轉運副使。


    正是因為家裏都是高官,所以這次擴招他也在擴招範圍內。經過入學考試成功的拿到了入學名額,恰巧分到山河這一個班,山河因為是跳級的,而陸遊是正常入學。


    山河見大姐心情很不好的樣子,便說道:“別在這兒悶坐著了,我們去喝酒去,一醉解千愁,可好?”


    柔嘉噗嗤一聲笑了,白了山河一眼,說道:“你才十歲就想喝酒,早了點吧,讓父皇知道有你好看的。”


    山河笑了笑說:“我不喝,你們倆喝,你們倆可以喝酒了,對吧?”


    趙桓定下的規矩,年滿十四周歲便可以適度喝酒,他對孩子的禁錮不算太嚴厲,而柔嘉和陸遊都已經年滿十五歲,顯然是能喝酒的了。


    於是便點頭答應,收拾好書包出來。


    在學校門外,柔嘉帝姬和三皇子山河的侍衛,以及貼身宦官宮女都趕緊迎了上來。


    山河說道:“你們別跟著,我們要去喝酒。”


    這把宦官嚇了一大跳,趕緊說:“殿下和帝姬你們盡管喝,我們就在樓下候著,可不敢離開,不然會被砍頭的。”


    自從上次山河被太子慫恿耶律童用板磚開瓢砸昏在街道,那一次出了危險之後,趙桓就下旨,貼身侍衛,宦官宮女如果跟丟了主子的,一律砍頭,不管什麽原因。


    所以這些宦官一聽山河要趕他們走,直嚇得魂都丟了,一個個的苦著臉哀求。


    山河也不是真心要趕他們走,也就是想讓他們離得遠一點,就說:“那你們跟著,但別過來煩我們。”


    一眾侍衛宮女宦官才連聲答應,忙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小心戒備。


    一直跟隨到了皇城附近,找了一家酒樓,要了一個單間,靠窗邊,推開窗戶便能看見遠處皇宮金碧輝煌的屋頂,還能看見禦街上來來往往熱鬧非凡的人流。


    三人坐下之後,掌櫃的當然認識帝姬和三皇子,親自跑來招待。


    山河點了酒水,給自己要了一杯果酒,這種果酒雖然帶了個酒字,其實不含酒精,適合半大小孩喝。


    山河端著酒壇子親自給大姐柔嘉公主倒了滿滿一杯,又要給陸遊倒。


    陸遊趕緊伸手過來接,說道:“讓我來吧,哪敢讓國公爺倒酒?”


    “你少來,都說了咱們是同學,這裏隻有學弟,沒有什麽國公爺,再這麽稱唿當心我罰你酒。”


    陸遊倒也是個爽朗的性子,笑了笑:“那我自己來,行嗎?我比你大,總不能讓小的跟大的倒酒吧。”


    “怎麽,欺負我年輕沒力氣嗎?看我倒酒。”


    他端著那壇酒直接站在凳子上,然後小心的從三尺高的空中將酒緩緩的倒進了陸遊的酒杯裏。


    陸遊連山喝彩說道:“想不到你還有這樣一招。”


    山河高興的說道:“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我從小我父皇就讓宮裏的大內侍衛教我武功,尤其是兩軍衝鋒陷陣的騎士,這拉弓放箭最關鍵的手要穩。


    師父教我,其中練手穩的一招就是抱著一大壇水倒在酒杯裏,要求一滴都不能濺出來,這一招我練了千百遍。”


    陸遊大為驚歎,說道:“難怪你才十歲,力氣就這麽大了。”


    趙桓之所以刻意的訓練山河習武,一來將來他要讓山河上前線領兵作戰的。


    二來山河小時候經曆的那次危險,讓皇帝趙桓深深的感覺到,隻有加強山河自身的防護能力,才是根本解決他的安全防務問題,否則侍衛再精也有疏漏的時候。


    山河一來有名師指點,二來非常勤奮,才不到十歲就已經有所小成了,抱著這麽大一壇酒,三尺高的地方斟酒,居然連一滴酒都沒濺出來,可見頗有功底。


    柔嘉卻不在意,因為她見過三弟很多次展示武功了,不覺得稀罕,陸遊卻是嘖嘖連聲,三人開始舉杯暢飲。


    當然山河用飲料陪著,柔嘉帝姬心情不好,很想把自己喝醉,所以總是酒到杯幹,一杯接著一杯的。


    她酒量原本就不怎麽樣,加上心情不好,幾杯酒下肚已經有些熏熏然了。


    她用手指著陸遊說道:“你既然精於詩詞,我心情特別不好,你就幫我寫首詩表達一下我心裏的苦悶。”


    陸遊是個高產詞人,提筆就來,一生留下了近萬首詩詞,根本不怵。


    當下說道:“好啊,學姐要選什麽題材?”


    柔嘉帝姬望著窗外,指著遠處隱隱綽綽的皇宮說道:“你就當我是皇宮裏的一個宮女,哦不,一個嬪妃,被重重樓閣深鎖,心情苦悶惆悵,要把這種心情說出來。”


    對她而言,她此刻的心情就象被庭院深深鎖住,覺得好像無數塊大石頭壓在心上一樣。


    陸遊看著柔嘉公主,其實他是一個通透之人,加上柔嘉的年齡,和最近學校裏的一些關於公主婚事的傳言,再看之前嶽雲對柔嘉的態度,他多少心裏有數。


    陸遊思忖詩詞,山河則趕緊出門叫夥計送來紙筆附在一張桌上。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陸遊便提筆寫了一首詞:


    “獨夜寒侵翠被。奈幽夢、不成還起。欲寫新愁淚濺紙。憶承恩,歎餘生,今至此。


    蔌蔌燈花墜。問此際、報人何事。咫尺長門過萬裏。恨君心,似危欄,難久倚。”


    念著這首詞,柔嘉帝姬頓時感同身受,柔腸百轉,竟趴在桌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山河雖然早慧,但到底是個才十歲的孩子,見自己姐姐如此傷心,不明所以。


    心想,這詞寫得好也不至於哭吧,他小小年紀自然沒辦法理解長姐此刻情竇初開卻又為情所困的苦惱。


    陸遊見自己果然寫到了這個漂亮姑娘的心上,他有些不安的望向山河,用唇語說道:“沒事吧?”


    山河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他對姐姐很了解,雖然是同父異母,但是從小便在一起,他知道長姐是最善良不過的。


    平素溫婉可人,很少喜形於色,今天算是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她如此失態,定然是有什麽傷心事,可她一個小孩子,卻不知道怎麽寬慰。


    於是對著陸遊朝著柔嘉公主努了努嘴,示意陸遊過去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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