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等人比誰都清楚,這時候去打大宋那是找死,無異於雞蛋碰石頭,所以即便是皇帝沒有這個交代,他們誰也不會主動提出這時候對大宋動兵的,既沒有那個能力也沒那個膽量。


    吳乞買滿意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能夠拿下整個大宋,這個願望希望你們在將來能夠為朕實現。”


    完顏亶點頭道:“放心吧陛下,我們一定會拿下整個大宋的,不僅是大宋,太陽照得到的地方都應該是我大金國的版圖。”


    吳乞買點頭,又大口喘著氣,目光渙散的望向都元帥完顏宗翰、左副元帥完顏宗輔,右副元帥完顏昌和元帥左監軍完顏宗弼。


    這四個人是金國最高軍事統帥,他們四人分掌著軍權,說道:“你們四個要努力輔佐完顏亶,切不可內訌,要團結一致對外。”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各懷鬼胎地點了點頭。


    完顏宗翰沉聲說道:“陛下放心,我們會盡心竭力的輔佐新皇,絕無二心。”


    完顏亶感激的望向了完顏宗翰,嘴角卻帶著一抹陰冷,不易察覺。


    他雖然是完顏宗翰主導選拔的皇儲,可是他並不會因此就感激這位國相,樹大招風,功高震主,對他而言就是此刻最好的寫照。


    完顏宗翰在金國影響力太大。在軍中可以說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他當了皇帝怎麽可能容忍這樣的人物存在呢?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這個此刻信誓旦旦的表態要效忠於他的人。


    因為他太清楚了,嘴巴上說的天花亂墜,背後做出來的事卻是讓人目瞪口呆,這完顏宗翰便在於此。


    完顏宗翰的勢力包括了南邊的大齊國劉豫。


    劉豫原本是完顏昌主導扶植起來的傀儡,可後來卻投靠了完顏宗翰,成為完顏宗翰勢力的重要一環。


    也正是因為有了大齊國這個軍事存在,完顏宗翰在金國之內更是如日中天,已經隱隱有壓倒皇儲的意思。


    現在又是整個國家新老交替的關鍵時刻,誰又能夠保證這位都元帥不會趁勢作亂奪了皇權呢?這在女真人之前的曆史上太尋常不過了。


    女真人的傳統便是誰的拳頭硬誰就當老大,所以望著信誓旦旦表忠心的完顏宗翰,扶著吳乞買的完顏亶腦袋裏卻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對付完顏宗翰了。


    對於皇儲能否順利接登基為帝,並掌控群臣,吳乞買說實話也心裏沒底,他並不希望眼前的這幫權臣架空他們立的皇儲,那樣一來金國免不了要爆發內戰。


    此刻金國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假如再來個內戰,大宋會不會趁機攻打金國,那時內憂外患,會斷送金國的。


    眼下看著他們一個個都十分謙恭的樣子,讓吳乞買更加不安,他太了解這些老夥計了,這可一個個都不是善茬,弄不好要吃人的。


    但是他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揮了揮手對眾人說道:“好吧,你們都到外麵去,朕還有話交代王儲。”


    完顏宗翰等人便退出了大殿之外,大殿上就隻剩下吳乞買和完顏亶,連宮女太監都沒有一個。


    碩大的明德宮此刻空空蕩蕩的,一陣寒風刮來,讓完顏亶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仿佛已經看見死神拿著勾魂鎖正悄然的從深處冒了出來,把他嚇得一身雞皮疙瘩。


    就在他心驚肉跳的時候,突然手腕被吳乞買一把抓住了,更是嚇得他差點叫出聲來。


    吳乞買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這一抓用力極大,捏的完顏亶手腕生疼,更是把他嚇個半死,不知道皇帝這是要幹嘛?


    吳乞買的聲音一改先前的羸弱,變得中氣十足,同時充滿了詭異,他說道:“你當了皇帝,對完顏宗翰、完顏宗輔、完顏宗弼和完顏昌他們四個該怎麽辦?”


    問到這,目光灼灼。


    完顏亶打了個激靈,不知道這時候吳乞買問他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也看到了吳乞買眼中生命之光正在快速流逝,看來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


    他決定說出心裏話,說道:“我會一個個送他們去地下伺候皇爺爺。”


    一聽這話,吳乞買手開始發抖,眼中卻迸射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似乎蠟燭燃到了最後,那一瞬間亮度增加。


    他緩緩點頭說道:“那我就放心了,記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麵對亂世,唯有以暴製暴,不可婦人之仁,我做不到,我希望你能做到。”


    吳乞買這個皇帝當得有些窩囊,完顏宗翰等一幫人根本沒怎麽把他放在眼中,甚至還合夥把他從龍椅上扯下來打屁股,隻因為他做的事不讓他們滿意。


    因此他要讓完顏宗翰他們親自推舉出來的完顏亶去狠狠教訓這些對他不尊重的人,讓他們自食其果。


    現在完顏亶說出這話時,眼中含射的殺機讓吳乞買很滿意,他在天之靈可以看一場大大的熱鬧了。


    吳乞買牢牢的抓著完顏亶的手腕,對他說道:“你年紀還小,這幫權臣肯定會攝政架空你。你要想親政,就得需要一個得力的幫手,我把一個人推薦給你,你聽他的話,保證你日後能夠親政,當上真正的皇帝。”


    完顏亶精神一振,忙問道:“陛下托付何人於我?”


    “宇文虛中。”


    吳乞買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四個字,


    “此人心思縝密,喜怒不形於色,而且非常有手段,他是朕最為仰仗的心腹。


    朕向你保舉他,以後遇到難以抉擇的事,便可向他請教,他的主意你要堅決的執行,按照他的要求來走。


    可讓你真正成為皇帝,讓完顏宗翰等老家夥乖乖的跪在你的腳下。”


    吳乞買卻並不知道,他向新一任皇帝推薦的宇文虛中,實際上是大宋的間諜。


    也正是他的推薦,使得這之後的二十年金國興起了無數的血雨腥風。


    完顏亶鄭重點頭,說道:“陛下放心,我有事一定請教宇文虛中,讓他幫我出主意。”


    吳乞買滿意的笑了,隨後眼中最後一抹光亮燃燒殆盡,他頭往後一仰,直挺挺的軟倒在了軟榻上,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手還牢牢的抓著完顏亶手腕。


    完顏亶費了好大勁才把手掌從他的手下掙脫出來,捏的手腕都烏青了。


    ……


    次日。


    完顏亶在靈前繼位,為金國的新一任皇帝,這一年他十六歲。


    果然如吳乞買推測的那樣,完顏宗翰等以他尚未成年為由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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