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的士兵們都是一個個跟散了架似的,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任憑雨水打在臉上,反正身上已經濕漉漉的,沒一塊地方是幹的了。


    好在這個時候大越國是酷熱的夏天,熱的要命,雨水澆著也不覺得寒冷。


    炊事兵甚至都不願意去架鍋煮飯,因為他們同樣累的都快虛脫了。


    所有的士兵都把身上的藤甲解了下來扔在一旁,想透透氣。


    藤甲雖然輕,但是好手難敵四兩,就算再輕,穿著連著跑了兩天兩夜,穿在身上也跟背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這時阮橫強忽然想起了什麽,把部將叫來,問道:“派去的探馬為什麽還沒有消息?”


    大軍行進要派出若幹探馬四處探測,以防敵軍埋伏或偷襲。


    這一路之上阮橫強同樣派出若幹探馬四處探測,可是這一次進入草壩子之後,派出來的探馬卻沒有按照規定時間返迴來稟報探測情況,讓他多少有些不安。


    那名部將正在拿著一袋飼料豆子喂他的馬,那馬不停打著響鼻晃動著腦袋,長途跋涉快累趴下了。


    部將聽到這話,抬頭四下看了看,說道:“不知道啊,可能雨大迷路了吧。


    將軍不用擔心,這裏又不是深山峽穀,不適合打埋伏的,宋軍就是傻子也不會在這兒伏擊咱們的。”


    的確埋伏一般都是在山穀,借著山穀的坡度往下衝殺,能形成強大的衝擊力,並且從上往下打,才更得心應手。


    而這裏可是方圓數裏的很大的一個山間壩子,宋軍在這一冒頭就會落入他們的視線,根本形不成伏擊的突然性,所以倒也不用害怕。


    剛說到這,他便神情突然緊張起來,耳朵也立了起來,說道:“什麽聲音?”


    那部將趕緊也豎起耳朵傾聽,隨後搖搖頭說道:“好像是打雷。”


    轟隆轟隆。


    但之前一直都沒有雷聲,怎麽突然又打雷了?而且這聲音持續不斷,不大像雷聲,因為雷聲轟鳴之後便會停歇,而不會一直持續不斷的,並且聲音越來越大。


    很多士兵也都聽到了,開始站起來緊張的四下張望。


    阮橫強忽然反應過來了,急聲道:“不好,敵軍來襲,是馬蹄聲。”


    很多兵士也都聽出來了,一時間臉上都出現茫然之色,這裏怎麽會突然有馬蹄聲?


    遠處探馬終於發瘋一般出來了,邊喊邊叫道:“宋軍來襲,宋軍的鐵騎來了。”


    阮橫強這才醒悟過來,急聲高叫道:“傳令,披甲迎敵!”


    號角聲在曠野裏傳了出去,大越軍隊手忙腳亂的開始穿鎧甲。


    穿鎧甲可不像穿衣服,即便是藤甲也是要花一些時間來穿戴的,因為它也是一片一片的,而不是整個套在身上。


    很多人還在手忙腳亂穿藤甲的時候,宋軍的鐵騎已經出現了,迅速變大,像一條黑線在原野盡頭冒了出來,並迅速的朝他們逼近,踩起了無數的水花。


    宋軍飄揚的軍旗,揮舞的刀槍,騎著的戰馬,都已經清晰可見,而這時大部分的越軍甚至都還來不及將藤甲完全穿好,更不要說列隊迎敵了。


    宋軍打的就是速度,騎兵的速度。


    沒有再使用之前慣常使用的遠距離發射投石機,車床弩以及催淚瓦斯彈之類的手段,而是直接用騎兵衝擊。


    進入神臂弓射程的時候,衝在最前麵的一排弓箭手放箭,這是已經事先拉弓上弦的強弩。


    神臂弓是一種弩,可以扣動扳機發射的,不需要在馬上拉弓,完全可以在奔襲過程中射出一波箭,這一波箭形成了漫天的箭雨,朝著混亂密集的大越軍傾瀉而下。


    無數的大越軍隊慘叫著死去。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還來不及把鎧甲穿好,便被從天而降的箭射入身體,倒在地上抽搐,慘叫著死去了。


    神臂弓隻能射一波,隨後他們便將弓弩掛在了馬鞍之上,換上了馬槊。


    馬槊很長,根本不需要用力捅刺,靠馬的衝擊便能輕鬆刺入敵軍的身體,有時能一下刺穿好幾個,跟串羊肉串似的直接串著。


    當然,這要靠騎手的強大臂力,由於馬槊的槍杆是有非常大的彈性的,在連穿幾個之後,在馬的往前的衝擊力下,馬槊的槍杆會彎曲。


    隨後槍頭會從敵軍的屍體滑落出來,然後就能再刺下一個敵人。


    第一波衝擊收獲了無數的生命,隨即便潮水般迅速朝兩側分流,繼續用馬槊收割著生命。


    分流的騎兵分流奔馳到兩側之後,再往後撤到後軍,然後再整頓隊形,跟在前麵的衝擊隊形後麵,一波接一波如潮水般的反複衝殺。


    這一招是從金國學來的。金軍的騎兵慣常的招法,便是這種分波次的衝鋒。


    兩側輕騎兵遠距離用神臂弓拋射,從兩翼襲擾敵軍陣地,使得大越軍無法集中精神應對宋軍的正麵衝擊。


    這種多方位立體攻擊是金軍非常有效的進攻策略,張俊等宋軍大帥與金軍交戰這麽些年,把金軍的這些戰法也學會了,並用在了自己的騎兵戰術上。


    經過反複演練,已經熟練掌握了這種多次進攻,當然這個非常考驗將士的頑強和體能意誌,因為要一波接著一波的反複衝擊。


    在與金國交戰的前期,宋軍即便會這樣的招數,也根本沒辦法持續十多個波次以上的反複,女真人就能做到,因為他們體魄強健,而且戰鬥意識也是極其強悍。


    現在的宋軍經過了幾年的戰爭磨練,戰鬥素養已經得到了極大提升,已經能夠持續十多個波次的反複進攻了,而不會疲勞。


    因為這種衝鋒不僅靠體力,而且還靠戰馬的能力。


    女真人能夠形成強大的衝擊力,還得益於他們騎兵,基本上是一人雙馬,甚至三馬。


    而現在宋軍同樣配備了一人雙馬,當馬疲憊之時,隨時可以更換馬匹,再重新投入衝鋒。


    其實,這時候的越軍也是身經百戰的,他們跟吳哥王朝和占城國打了很多年,但是他們主要是步兵,而且是山地作戰,雙方交戰基本上是掄刀子打群架一般。


    畢竟吳哥王朝和占城國也沒有什麽像樣的騎兵,他們根本就沒有與強大騎兵交鋒的經驗。


    不像宋軍,飽受了金軍騎兵的蹂躪之後,從戰爭中學會了騎兵戰術,鍛煉起來的騎兵衝擊力已經可以媲美金軍的鐵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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