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嘴撅的更難看了,想哭,眼圈都紅了,可還是不敢。


    朱德妃原本也很心疼兒子被太子欺負,但見皇帝發怒,也上前勸解道:“官家,沒事的,太子還是個孩子……”


    趙桓一下提高了音量:


    “正是因為是孩子,我才耐心的跟他解釋,講道理,如果他成年了還這麽幹,我就直接把他交給中正司處置了。


    十一二歲了還不教,要等什麽時候?等他把這個國家搞得天翻地覆,誰也控製不了他的時候再去管嗎?”


    朱德妃也不敢多說了,紅著臉退了開去。


    趙桓又說道:“身為儲君,要懂得愛民如子,這句話說的很簡單,但落到實處卻非常難。


    你連身邊的親人都不懂得愛惜,又怎麽可能疼惜那些跟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黎民百姓呢?


    你如果不懂得愛惜百姓,百姓就會造你的反,你說說,你這個樣子,讓朕將來百年之後怎麽放心把國家交給你?”


    黃小潤聽到這話已經越說越重,朱皇後眼圈已經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又是恨鐵不成鋼的望著兒子。


    於是黃小潤趕緊插話說道:“陛下,太子到底還是個孩子,慢慢教來得及的。”


    趙桓深吸了一口氣,對黃小潤說道:“剛才他把山河當馬騎的時候,山河娃娃哭,我見你很是疼惜,想去把山河抱起來。


    你作為父母,疼惜孩子,天經地義。他欺負山河,你在旁邊看著還能夠幫忙解救,如果將來他欺負百姓,百姓要靠誰去解救?


    朕是要告訴他,仁愛有多重要,對於一個君王,如果沒有對百姓臣民的仁愛之心,就不配成為一個皇帝。”


    黃小潤還從來沒有被趙桓訓斥過,頓時漲紅了臉,想想丈夫說的也對,一說到朝廷大事,為君之道,她自然就不敢隨便插話了。


    趙桓隨即望向太子,沉聲道:


    “我原以為曹輔那樣耿直的人做你的老師,會把你教好,看來曹輔也沒有這個能耐。


    他性格耿直,敢說敢做,肯定指出了你的諸多不是,但是你是左耳進右耳出。


    李清照也不行,到底是一介女流,管不了你。


    既然這樣,我就送你去一個真正能磨練你的地方去。


    到了那裏,你就懂得如何跟你的戰友相處,因為隻有跟他們相處好了,戰場上生死關頭他們才會幫助你,才會保你的命,否則誰也不幫你,留給你的就隻有死。”


    朱德妃大驚失色,顫聲問道:“陛下,您是要把太子送去……?”


    趙桓點點頭說道:“沒錯,我要把他送到軍營去,在軍營才能打磨他,讓他成長,而且不允許他使用太子的身份,也不允許暴露他的身份,讓他從一個普通士兵做起。”


    “可是他還隻是個孩子。”


    “孩子?他馬上十二歲了,再過兩年就該成親了,你還當他孩子嗎?這時候再不教,他這個人就廢了,你真希望他廢了,朕另外立一個太子嗎?”


    朱皇後頓時啞口無言。


    她知道趙桓做出了決定,而且當眾說了就不會改,隻能焦急的問道:“那官家打算把他送到哪的兵營去呢?”


    “留在京城……”


    朱皇後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隻要在京城,那麽自己還能從中照顧,不會讓兒子太過受苦。


    沒想到趙桓隻是頓了頓,隨後說道:“那是不可能的!京城能磨練什麽?到前線去,到最能磨練男兒本色的地方去。”


    朱皇後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讓兒子到前線,那不是死定了。


    她不敢問,也不敢反駁,隻能可憐巴巴的望著趙桓。


    這是太子,是她唯一的兒子,也是她唯一的希望,要是太子有個三長兩短,她真不想活了。


    趙桓說道:“接下來十月份將是一場全麵的大戰,這次金軍的鐵騎會突進到長江以南,朕要利用這個機會把他們的爪子一根根的全都砍斷,叫他們知道手伸的太長的下場。”


    隨即他望向太子說道:“你敢不敢上戰場殺敵?想清楚了再迴答,朕隻給你一次機會。”


    太子可憐巴巴的望向母親朱皇後。


    趙桓啪的一拍桌子,把太子嚇了一大跳。


    趙桓指著他,又指了指自己說道:“迴答朕的問題的時候,眼睛要看著朕,用心去想。問你自己,敢不敢操刀子上陣殺敵?迴答朕!”


    朱皇後趕緊把頭扭到一邊,不敢看兒子,免得給兒子任何暗示。


    而太子被趙桓拍桌子嚇傻了,再也不敢看其他地方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皇帝趙桓那嚴肅到極點的臉。


    “迴答!”


    太子一哆嗦,脫口道:“敢……敢的……”


    趙桓臉色這才放緩:“很好,這才是我的兒子。”


    他抓住了太子趙諶的小手,站起身來,說道:“那就說定了,你跟著為父上陣殺敵去,這一次朕要禦駕親征。”


    這話一出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朱皇後趕緊上前勸道:“陛下,萬萬不可!”


    趙桓一擺手說道:“朕不是跟你們商量,而是告訴你們,這次朕會禦駕親征。


    朕之前就說了,朕的親征行營司不是掛個名頭,有必要的時候朕就會率軍親征的。


    這次金軍大舉南下,戰火就會燒到長江以南,如果這時候朕還不率軍親征,而龜縮在京城裏,還稱得上什麽皇帝?還如何君臨天下?


    太子將跟在我身邊,我們上陣父子兵,一起上陣殺敵,要讓他從小就在戰火中曆練,知道生與死,知道戰友的可貴,知道敵軍的殘忍,知道如何殺人,知道什麽是死亡。”


    太子其還不知道他隨口說的敢上陣殺敵意味著什麽?現在好像體會到一點了,不由害怕起來,嘴一扁就要哭。


    趙桓握著他的手猛的一緊手,小手一痛,哭聲硬生生被憋了迴去,驚恐地望著趙桓。


    趙桓說道:“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把眼淚憋迴去,上戰場可以流血,不能流淚,淚是讓敵人去流的。”


    太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趙桓放開了太子,對中書舍人胡安國說道:


    “傳旨給李綱,太子先去新兵營訓練三個月,告訴李綱,把他當一個新兵來培訓,而不是朕的兒子,更不是太子。”


    胡安國忙躬身答應,筆走龍蛇記錄了下來。


    很快太子被送到了新兵營。


    李綱都有些傻眼了,不過看了皇帝的手諭之後,頓時精神一振,握著太子的手說道:


    “你父親乃是當世英雄,曆朝曆代的皇帝沒有一個能與他相比的,你要引以為豪,更不能丟你父親的臉。


    從現在開始,你要努力成為一位英勇的戰士,而不是懦弱的躲在東宮隻會哭的太子,挺起胸脯,你現在是一個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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