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奴追出幾步,高聲道:“大娘娘,你可千萬別責怪太子,不是太子的錯,是華福帝姬她做的不對,迴頭奴狠狠責罰她。”


    眼看著朱皇後拉著兩個孩子進便殿去了,趙元奴才歎了口氣,迴頭伸手拎著華福的耳朵,把她揪著往迴拖,說道:“你這臭丫頭,淨惹是生非,今天這年也別過了,你給我跪著。”


    華福立刻跟殺豬一樣嚎叫著,聲音遠遠傳出。


    這時,黃經國快步來到了近前,拱手對趙元奴說道:“趙才人,皇後娘娘吩咐了,不可責罰華福帝姬,大過年的可別惹太上皇和皇帝生氣了。”


    趙元奴趕緊把女兒放開,訕笑著連連點頭:“多謝都都知,隻是這孩子太不聽話。”


    黃經國冷著臉說道:“帝姬是太上皇的女兒,她再不聽話也有太上皇後教導,就不勞趙才人費心了。”


    趙元奴頓時像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的確,雖然她是華福帝姬的親娘,可是按照規矩太上皇後鄭氏才是她的嫡母,要管教那也得嫡母開口,她趕緊連聲稱是。


    福寧殿裏。


    趙桓陰沉著臉看著抽抽噎噎的兒子趙諶和已經不哭了的女兒柔嘉。


    剛才宦官已經把經過跟他稟報了。


    趙桓瞧著還在抽噎的趙諶冷聲道:“身為太子,眼見著自己親妹妹被人欺負,卻不敢上前。


    別說你是太子,就是普通人家的哥哥,你連護衛自己妹妹的勇氣都沒有嗎?算什麽男子漢?當什麽太子?”


    一句話頓時把旁邊的朱皇後心裏嚇得咯噔一下。


    皇帝這話對兒子趙諶似乎很不滿意,甚至認為他不配做太子,怎能不讓她這個當娘的擔心呢?


    她惶恐地望向了皇帝趙桓。


    可趙桓並沒有看她,依舊盯著太子說道:


    “你應該知道恥辱,今天是過年,朕不懲罰你,明天你在屋裏跪兩個時辰,想清楚今天錯在什麽地方,然後來見朕。


    如果你的答案朕不滿意,那就接著跪,什麽時候想明白了這件事才算結束。”


    這一下趙諶真的嚇著了。


    長這麽大他還從來沒被罰跪過,父親也從沒有這麽嚴厲的跟他說過話,直接嚇得他既不敢哭也不敢說話,臉色蒼白的站在那,求助的望向母親朱皇後。


    柔嘉癟著嘴,哭喪著臉對趙桓說道:“爹爹,是不是柔嘉也要罰跪呀?”


    趙桓望向柔嘉,原本緊繃著的臉卻變得緩和許多。


    伸手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到自己身邊,還用袖子替她擦掉了眼淚,說道:“你不一樣,你是女孩子,你主動要跟他們玩兒沒有錯,這是好事,是他們欺負了柔嘉,爹爹為何要處罰你呢?”


    柔嘉這才破涕為笑。


    趙桓又問道:“等一會兒你見到華福你會怎麽做?”


    柔嘉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如果她願意跟我玩,我還會跟她一起玩的。”


    趙桓點頭:“這就對了,做人要懂得忍讓,要寬厚,尤其是女孩子,何況她還是你長輩。


    當然,如果她不願意跟你玩,你也犯不著熱臉貼她冷屁股,皇宮裏可以跟你一起玩的夥伴多了去了,沒必要求著她。”


    眾妃都傻眼了,有這麽教孩子的嗎?


    柔嘉卻很高興,她心裏當然也是這麽想的,她才不會上趕著去找華福玩兒呢。


    所以抱著趙桓的脖子吧嗒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道:“女兒知道了,那現在女兒能出去玩了嗎?”


    趙桓點頭說道:“出去吧。”


    他又望向想跟著出去的太子趙諶,冷聲道:“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兒吧。”


    趙桓的確很失望,這太子太軟弱了,自己妹妹被欺負他都不敢上去幫忙,別說打迴去,至少跟對方理論啊,把妹妹拉起來啊。


    可他什麽都不做,隻站在那傻站著,最後還被對方給弄哭了,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這孩子這麽懦弱,真讓他失望。


    這時,邵成章過來稟報,說人都到齊了,恭請皇帝、皇後和兩位妃子移駕家宴。


    趙桓帶著皇後妃子和太子來到了延合殿,這是他們舉行家族宴會的地方,分座式都已經落腳。


    眼見趙桓等入大殿,所有人都起身恭迎。


    趙桓來到了太上皇趙佶夫妻麵前,抱拳拱手作了個揖,說道:“臣拜見太上皇,拜見太上皇後。”


    太上皇陪笑施禮:“老拙見過陛下。”


    太上皇後也施禮:“吾見過陛下。”


    見過禮之後,趙桓在當中龍椅上坐下,皇後和兩個妃子有序落座,太子表情蔫蔫的也坐到了他的座位上。


    而柔嘉正跟一個小女孩兩人坐在一起眉飛色舞的說著什麽,還時不時的偷偷笑幾聲。


    趙桓認出了,那個小女孩是他的姐姐的女兒,名叫曾妍。他的親姐姐是宋徽宗的長女,名叫趙玉盤,嫁給左衛將軍曾夤。


    曾妍比女兒柔嘉帝姬要年長一歲,也是很鬧騰的一個假小子,兩人倒是能玩得到一起。


    眼看皇帝望向了他們這一桌,趙玉盤趕緊扯了扯女兒,示意她別鬧了。


    趙玉盤又趕緊對柔嘉說道:“宴會開始了,趕緊迴去,你爹爹在看著你呢。”


    柔嘉趕緊扭頭,這才發現父親、母親他們已經進來了,吐了吐舌頭,又在曾妍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才小跑著來到了母親身邊。


    今日座次都是按照家族來排列的,沒有成家的便都坐在宋徽宗趙佶身邊。


    趙桓很好奇的問女兒柔嘉:“你跟曾妍說什麽呢?神神秘秘的。”


    “她說她在禦花園找到了一塊斜坡,等一會兒我們要拿木板去那滑冰了,從小坡上滑下來,可好玩了。”


    趙桓有些想笑,自己的女兒跟個男孩子似的,要是太子能像她這樣跳脫一些,反倒讓人放心了。


    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太子趙諶。


    隨後他朗聲說道:“今日家宴,我提議,咱們大家先舉杯,敬太上皇和太上皇後一杯酒,祝兩位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說這話的時候,趙桓眼前浮現出《鹿鼎記》神龍教主的莊嚴模樣,差點笑場。


    他趕緊咳嗽兩聲,掩飾了過去。


    趙佶又驚又喜又是惶恐。


    他之前因為插手政務被宋欽宗軟禁在了龍德宮,好不容易讓皇帝準他轉到延福宮,卻又把他所有的飛禽走獸給宰了。


    把他第十五子沂王趙?給殺了,還當著他的麵罷免了他的最寵愛的三兒子趙楷,這連續的幾件事都快把太上皇折磨瘋了。


    可現在皇帝卻又帶頭向他敬酒,不由得很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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