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深吸了一口氣,才又緩緩說道:“你二人既然是朕麾下大將,就必須聽從朕的指揮,而不是你們來指揮朕。


    當然,如果你們兩個覺得沒有聽從朕這個剛愎自用的昏君的決定,朕不勉強。交出兵權,自己拉山頭抗金去,又或者迴家種地去。


    朕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違抗朕旨意的人,即便再有本事,朕也不需要!”


    趙桓說的是真心話。


    的確,如果麾下將領連自己這皇帝的指揮都不聽,可能對自己全盤作戰計劃帶來致命威脅的話,趙桓會選擇壯士斷腕,棄之不用,改用他人。


    趙桓對整個宋金戰爭了如指掌,他需要的是堅定的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才能保證戰爭取得勝利。


    他需要嶽飛去打勝仗,而不是打一場無法把控的戰鬥。


    嶽飛他們策劃的這場大決戰,就好比賭上身家性命的梭哈豪賭,一翻兩瞪眼。


    如果瞪眼輸的是自己,怎麽辦?


    十多萬大軍全都扔進去,消耗殆盡,又該怎麽辦?難道讓自己跟曆史上的趙構一樣倉皇南逃嗎?


    所以,趙桓硬下心腸說出了最決絕的話。


    嶽飛和韓世忠都是心頭巨震。


    他們知道皇帝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


    的確,現在的他們兩個可不是什麽不可或缺的統帥,不過是兩個小校尉罷了,是皇帝的器重,才讓他們能領千軍萬馬。


    他們如果還不珍惜這份器重,那皇上拋棄他們就像拋棄草鞋一樣輕易。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未來會成為大宋最為仰仗的擎天柱,所以皇帝雖然很生氣,卻也不會真把他們如何。


    兩人誠惶誠恐。


    嶽飛磕頭道:“臣深感聖恩,再不敢多言,臣謹遵聖意。”


    韓世忠也磕頭道:“臣謹遵聖意。”


    “好自為之!”


    趙桓拋下一句話,站起身,帶著人走了。


    等皇帝離開之後,嶽飛和韓世忠這才爬起來,相視苦笑。


    兩人還是不心甘。


    出了宮門外,嶽飛狠狠一拳砸在自己手心裏:“可惜了!不能跟金軍麵對麵的幹一場,真是遺憾。”


    ……


    開封府衙門。


    庫房書吏黃小潤的父親黃淵景正苦著臉給幾個本家作揖,這幾人都是黃老爹的親戚。


    黃老太太,也就是黃小潤的奶奶,體弱多病,為了給黃老太治病,黃老爹借了一屁股債,這些親戚是來討債的。


    這些錢可不是平白借的,是加了利息,而且利息還很高,有的都算得上高利貸了,利滾利。借的時候隻有幾十貫,現在已經變成好幾百貫銅錢了。


    而他隻不過是開封府的一個普通書吏,一個月的俸錢隻有六百文,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幾十年才還得清。


    所以現在家裏又哪有什麽錢?隻有哭喪著臉,請親戚朋友再緩一緩,自己會想辦法借籌錢來還。


    可是那幾個親戚朋友卻不肯罷休,揚言今天拿不到錢就不走了,他們就是誠心到衙門來了逼著黃淵景給錢。


    畢竟黃淵景好歹是衙門的書吏,也是要麵子的,在衙門這麽鬧,他哪有臉?借也得把錢借到還了他們的舊賬。


    不少人過來圍觀,指指點點的,黃淵景又羞又臊,卻無可奈何,但凡值點錢的東西都拿去當換錢,要麽買藥要麽還債了。


    包括自己女兒到皇宮當宮女,每個月的掙的錢,一大半都托人捎出來給老太太治病或者還債,家裏可以說吃糠咽菜的在籌錢還債,可還是還不上。


    正鬧得不可開交,忽然看見一群人快步朝這邊過來了,仔細一看,當先的正是新任的開封府尹邵溥。


    邵溥陪著一個下巴上沒胡子的老頭,穿著宦官青衣長衫,手裏還捧著明黃色的卷軸,後麵跟著一隊的內侍、宮女還有侍衛,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趕緊躬身而立,那些看熱鬧的也都紛紛退開。


    隻有那幾個親戚朋友是背對著來人的,根本沒發現不對勁,還在那指著黃淵景叫著:


    “今天不管怎樣也得還錢,即便把你閨女拿去賣了,也要換錢來還給我,否則你今天就別想……”


    剛說到這,脖頸便被人抓住了,一下扯了迴來,接著,一個大耳光已經狠狠的抽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打得這債主原地轉了個圈,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臉,驚恐的看著打他的這下巴上沒胡子的人。


    正要叫罵,從後麵衝上來幾個帶刀的侍衛,衝著那人便是一頓拳腳,直打的那債主頭破血流,哀嚎連連。


    其他的幾個債主嚇得趕緊躲到了一旁,不敢吭氣,不知道這些人怎麽這麽兇?到底是幹嘛的?


    不過也看出來了,陪著他們的就是開封府的府尹。


    連府尹都陪著,這些人可是來頭大的呢,有人看見他們穿的服飾和下巴上沒胡子,多少猜到了,嘀咕道:“該不會是宮裏的中貴人吧?”


    中貴人就是宋朝對宦官的尊稱。


    這幾個債主猜出這些人的身份後就傻眼了,連被打個半死的口出不遜的債主也算明白了,想必是來了內廷的人。


    難不成是這姓黃的在宮中當宮女的那丫頭走了狗屎運?否則怎麽會別的人都不打,專打自己,就因為自己剛才說了一句“黃家賣女兒也得把自己的錢還上”。


    他嚇壞了,連聲求饒,還大聲叫著不用還錢,那幾個侍衛卻還是沒放過他,打得他奄奄一息,這才作罷。


    開封府尹邵溥走到一臉惶恐的黃淵景麵前,拱手施禮說道:“黃兄,恭喜了!”


    黃淵景嚇了一大跳,他雖然知道這位新任的開封府尹,可是開封府這麽大,那麽多書吏,他名不見經傳的,甚至都沒有資格在開封府尹麵前說上話。


    而開封府尹邵溥卻直接稱他為黃兄,這讓他受寵若驚。


    隨後邵溥微笑做了介紹,他才知道打人的那下巴上沒胡子的宦官,原來是皇宮裏的職位最高的宦官入內內侍省都都知邵成章,他是來宣旨的。


    邵成章已經聽到了那些債主要債,而且其中有個人還出言不遜侮辱賢妃,當然不會客氣,把那人打得奄奄一息這才作罷。


    若不是大喜的日子不想沾惹晦氣,他早就下令把那人給處死了。


    經過邵溥介紹之後,邵成章微笑著來到黃淵景麵前,先恭喜了一番,隨後說道:“咱家是來宣讀官家的冊封聖旨的,請黃大人和黃娘子跪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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