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點頭,也轉身對牛皋說道:


    “其實,我始終覺得,我們能一口氣吃掉婁室的兩萬金軍,沒必要圍困,拖延時間。牛監軍,你能否再考慮考慮鵬舉的意見?”


    牛皋怒了,他拿出來皇帝的聖旨,高聲道:


    “官家說了,如果你們一意孤行,違抗聖旨,就讓我宣讀這份聖旨,撤掉你們所有軍職,交出兵權,由我指揮!你們自己看!”


    說著,將聖旨遞給嶽飛。


    嶽飛和韓世忠臉色大變,沒想到皇帝如此決絕。


    看過聖旨,果然如此。嶽飛和韓世忠麵麵相覷。


    片刻,嶽飛卻還是沉聲對牛皋說道:


    “兩軍作戰,當由主帥決斷。金軍猖獗,對我大宋燒殺搶掠,我等怎能坐視?機不可失!這一次,就算我被免軍職,我也必須先率軍滅了這兩萬金軍!”


    曆史上,嶽飛就曾違抗皇命聖旨,堅持出兵。


    紹興十年,嶽飛北伐,但宋高宗卻派欽差大臣李若虛帶著聖旨前往製止。


    嶽飛不願意錯失戰機,跟欽差李若虛解說了這場北伐的重要性,而且反複說了戰機就在眼前。如果失去戰機,讓金軍逃遁,悔之晚矣。


    李若虛就是以身殉國的名臣李若水的哥哥,他同樣一腔熱血,被嶽飛抗金精神感動,當下收迴聖旨,自己承擔矯詔之罪,支持嶽飛進軍。


    嶽飛率軍果然大破金軍。


    後來,李若虛因這件事被彈劾,罷官奪職,送到徽州羈押看管,死於貶所。


    宋孝宗為嶽飛平反時,才為李若虛平反,追複原官。


    嶽飛能說服欽差大臣李若虛,但這一次,他遇到的也不是李若虛,而是倔強的牛皋。


    牛皋維護的,也不是昏庸消極抗金的宋高宗趙構,而是積極抗金的皇帝趙桓。


    牛皋親身經曆讓他認識到,皇帝趙桓是堅決抗金的,而且非常的睿智。他指定這樣的作戰計劃一定有他的用意。


    而且,牛皋就是腦袋一根筋,他隻認死理,——皇帝是天,皇帝的聖旨不能違抗,皇帝的作戰計劃一定要執行。


    聽到嶽飛這麽說,牛皋不再多說,直接拔出了金鐧,冷聲說道:


    “皇帝陛下授予我這對金鐧時就說了,誰敢抗旨不遵,我就用這對金鐧敲碎他的腦袋!你想讓我這麽做嗎?”


    嶽飛目光一寒:“你可以試試!”


    牛皋直接舉起了金鐧。


    韓世忠趕緊攔在兩人中間,說道:


    “不可如此,鵬舉,這是皇命,咱們手下的軍隊不是咱們的,是皇帝的。


    你要搞明白,如果皇帝不讓咱們領兵,咱們就沒有資格再領兵了!


    如果牛皋在將士麵前宣讀這道聖旨,將士們也不會再聽從我們的調遣!你難道已個人 也要去滅兩萬金軍嗎?”


    嶽飛頓時傻眼了。


    此刻他手下的兩萬兵士,絕大部分是剛剛接手的陝西軍,還不是後來他親手組建的令行禁止的嶽家軍。


    正如韓世忠所說,如果牛皋宣讀聖旨,取消他的兵權,手下陝西軍將士絕對不會再聽從他的調遣。


    他之所以能指揮這支軍隊,那是因為皇帝的聖旨。皇帝不讓他再統領,他就是光棍一條。


    當下,嶽飛跺腳道:“錯失戰機,必將後悔啊!”


    韓世忠勸解道:“或許官家另有妙計,咱們還有一道官家的錦囊妙計沒有打開呢。也許此刻的要求,正是為後麵的作戰布局呢?”


    嶽飛無奈點頭:“但願如此。”


    牛皋見嶽飛不再堅持,這才收了聖旨和金鐧。


    皇帝說過,嶽飛和韓世忠是皇帝最仰仗的兩員大將,能不翻臉就不要翻臉,讓他們統兵為上。


    當下,嶽飛和韓世忠率軍按照皇帝的第二個錦囊妙計開始設伏。


    ……


    婁室帶著二萬金軍,終於來到了潼關河穀入口千秋鎮。


    從這裏進入潼關河穀,就隻能沿著黃河邊一條不寬的道路往潼關進發。


    因為河穀一邊是黃河,一邊是秦嶺。無法展開軍隊,隻能跟一條長蛇一般緩慢前進,隊伍被拉長到了十裏路,首尾不能相望。


    嶽飛和韓世忠分別率軍埋伏在半山。嶽飛在山穀中後部,負責切斷金軍後軍。


    韓世忠則負責關門堵住山穀出口。眼看著婁室的軍隊進入山穀,大搖大擺往潼關進發。


    嶽飛讓過了前鋒和中軍,等到後軍進入埋伏圈之後,嶽飛大喝一聲:“擂鼓,殺!”


    戰鼓齊鳴,喊殺聲震天。


    嶽飛一馬當先從山上殺了下來,將河穀道上的金軍攔腰切成了前後兩段。


    與此同時,韓世忠也率軍衝下山穀,切斷了金軍往山穀外的退路,然後合圍殲滅金軍的後軍。


    金軍雖然是雜牌軍,但也有少量金軍精銳領頭抵抗。


    戰鬥進行的異常激烈。


    嶽飛手持鐵鐧殺入敵陣,如無人之境。


    他身材本來就高大魁梧,又身穿了三重鎧甲,敵軍的刀劍他一般都不閃避,硬撐硬扛,隻顧殺敵,轉眼間便擊斃了數名金軍。


    越來越多的宋軍從山上往下衝殺,金軍開始混亂。


    韓世忠拿著大刀衝鋒在前,殺入金軍陣中,左砍右劈,同樣連著砍翻了十幾個金軍。


    這時,一個身材跟他差不多魁梧的金軍大將拍馬趕到,擋住了他的去路,此人是婁室的得力幹將賽裏。


    兩人都看得出對方了得,不敢怠慢,殺成一團。


    交戰了數個迴合,韓世忠被對方連砍了數刀,但是韓世忠同樣也砍了對方數刀,最後一刀,更是差點把賽裏的左手給斬了下來。


    賽裏身負重傷,無力再戰,拖著血流如注的手,拍馬逃去。


    婁室的長子活女和部將婆盧火從兩側夾擊救援,韓世忠絲毫不畏,以一抵二,跟活女和婆盧火打的難解難分。


    牛皋拍馬趕到,和婆盧火廝殺在一起,韓世忠壓力大減,獨戰活女。


    活女同樣是金軍中一名虎將,是婁室最仰仗的大將之一,在此前的對宋軍作戰中履立戰功,從來沒有敗績,可這次他遇到的是韓世忠。


    兩人激戰數十迴合,韓世忠一刀將活女頭盔劈了下來,削掉了活女一塊頭皮。


    幸虧活女脖子縮得快,不然腦袋就被劈掉了,鮮血橫流,把臉眼睛都糊住了。


    活女敗下陣來。


    婆盧火同樣被牛皋金鐧狠狠砸中後背,噴出一口鮮血,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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