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衝到孫兒屍體前查看,已經慘死,他胸腹間氣血翻湧,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隨即身子軟倒在了孫兒的屍體旁,隨從們急忙上前攙扶,將他送迴了府邸。


    金兀術從悲憤中蘇醒過來,他帶著孫兒的屍體進皇宮求見皇帝,要找皇帝評理。


    皇帝完顏亶聽說此事,覺得這件事鬧大了,決定安撫一下金兀術,便在大殿接見了他。


    本來完顏亶是想寬慰金兀術幾句,然後把完顏亮叫來狠狠責罵一通,並適當予以處罰,把這件事化解了,畢竟是一家人。


    結果他卻見到金兀術身後跟著的侍從居然抬著一具屍體,屍體插滿了箭,而且還在流血,血液順著擔架滴滴嗒嗒的一路滴了進來,把他的豪華宮殿玉石板地麵都弄髒了。


    不由得很是惱怒,他又喝了酒,指著金兀術便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你看你搞的什麽事?別以為你倚老賣老,立了些功勞就敢目中無人,不把朕放在眼中。


    現在帶著你那死鬼孫兒從朕的宮殿滾出去!”


    金兀術原本是來找皇帝評理的,可皇帝卻把他臭罵了一頓,甚至還說他疼愛的孫兒是死鬼,還罵他是老不死的。


    他原本這些日子被皇帝完顏亶有事沒事的一通臭罵,還是當著眾人的麵,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現在又被如此羞辱。


    孫子被完顏亮殺,他不僅沒辦法為孫子討迴公道,反而被皇帝羞辱,哪裏還能忍受這番奇恥大辱?


    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如噴泉一般噴了皇帝完顏亶的一頭一臉。


    完顏亶大怒,上前一腳便將金兀術踢翻在地,接著上去又是幾腳狠狠踹在金兀術身上。


    可憐的金兀術,堂堂金國猛將居然被皇帝拳打腳踢,他心中的憋屈瞬間爆炸,伸手一把抓住了完顏亶踢來的一腳,用盡全力將他甩了出去。


    完顏亶在地上滾了十幾圈才停住,額頭鼻子都撞破了,鮮血直流。


    完顏亶驚恐萬狀的掙紮著爬起來,捂著流血的鼻子望著瘋魔一般的金兀術。


    這才想起來這位猛將戰場上何等驍勇,殺人如麻,真要下手,就算十個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即便他隻有一手一腳。


    完顏亶色厲內荏的叫著:“完顏宗弼,你要弑君嗎?”


    金兀術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鮮血不斷的從他嘴角流了出來,就跟瀑布一般,將他整個胸膛都染紅了。


    他眼中如噴火一般,死死盯著完顏亶,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會為你所做的一切……遭受報應的!”


    說完這話,金兀術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整個人直挺挺的倒在了金鑾殿上。


    大金朝一代將星,隕落。


    完顏亶被嚇壞了。好半天才迴過神來,趕緊讓人把金兀術爺孫的遺體送迴去,隨後他下令把養弟完顏亮傳到宮中,上前親自啪啪兩巴掌抽在完顏亮的臉上,把完顏亮整個打蒙。


    他也知道皇帝為什麽生氣,因為他也聽說了,金兀術被活活氣死在了皇宮裏,這件事鬧大了,畢竟金兀術那可是他的親叔叔,這件事上他又不占理。


    雖然後來對方完顏羊蹄是率軍殺到他宅院裏來,他有一定的正當防衛的因素在裏頭,但不管怎樣,他有錯在先,強行搶了人家的未婚妻。


    所以他捂著臉也不敢辯解,當即便直挺挺跪在地上請罪。


    完顏亶又給了他一腳,然後才怒罵道:“天底下那麽多女人,難道還不夠你挑的嗎?非要去跟金兀術的孫兒搶女人,這下好了,他爺孫都死了,你稱心如意了?”


    完顏亮捂著臉一言不發,他低垂著頭,對方看不見,他眼中其實已經滿是殺意。


    他完顏亮從小到大,沒人敢動過他一根指頭,而現在他竟然被打了,而且還是打臉,要是換做旁人,他一定提刀子把對方給殺了。


    可現在打他臉的是皇帝,再憋屈他也隻能忍著,而且還得立正做出一副受教的樣子。


    完顏亶將他一通臭罵之後,才喘著粗氣說道:“京城已經不能呆了,否則完顏宗弼他們那一支的人一定會找你算賬的,我可護不住你,你離開上京到中京去吧。”


    隨後完顏亶下旨將完顏亮降為中京留守,即日赴任。


    完顏亮迴到府裏,氣得砸壞了不少家具,這才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因為皇帝讓他立刻離開,他也不能耽誤,於是讓家人準備行囊,準備帶著妻妾離開上京,前往中京赴任。


    這時仆從前來稟報,說宰相宇文虛中來訪。


    完顏亮大喜,趕緊迎出來將宇文虛中請到後院書房。


    沒等宇文虛中說話,完顏亮搶先開口:“你能否幫我跟皇帝說一聲?就說我認錯了,就不要把我趕出上京,我不怕完顏宗弼他們家族的人找我麻煩,我隻想留在皇帝身邊。”


    完顏亮很清楚,他如果被攆出上京,發配到中京去的話,就將會離開權力中樞,時間長了那他可就被邊緣化了,以後再想大展宏圖或者有更高的追求,那是想都別想了。


    他可不願意離開上京,而現在能替他說話的就隻有宇文虛中了,別的人說了也沒用。


    宇文虛中歎了口氣,安慰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的,你放心,我會幫你在皇帝那進言的,不過這件事鬧得很大,京城可以說沸沸揚揚的,你必須要做出一個姿態來。


    你放心,你離開上京時間不會太久,我會說服皇帝盡快把你調迴來,這件事交給我來辦。”


    完顏亮大喜,感動不已,連連作揖,對宇文虛中說道:“多謝老宰相鼎力相助,這個恩情我一定銘刻心中,等我重新迴到上京,一定重重酬謝老宰相。”


    宇文虛中忙躬身還禮,說道:“咱們乃是一條線上的,就不要說這般客氣話了。”


    完顏亮點點頭。


    宇文虛中看了一眼他紅腫的臉頰,明知故問的說道:“你被誰打了嗎?怎麽臉頰腫的這麽高?這是下多大的狠手啊。”


    提起這事讓完顏亮直恨得牙根癢癢,拳頭都握緊了,咬牙切齒道:“還能是誰?那位唄,不然誰敢打我。”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上方。


    宇文虛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因為兩人要商談,所以侍從全都退出去了,書房裏就隻剩他們二人。


    宇文虛中隨後歎了口氣,說道:“上麵這位最近是越來越暴躁了,已經打殺了不少大臣,前兩天唐括辯和完顏秉德剛被打,今天又打你,你可是他的親弟弟,這也太過分了。”


    輕輕幾句話,更是把完顏亮的怒火點的更是熊熊燃燒,他咬牙低聲道:“這個仇我記下了,我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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