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忙把先頭部隊的傳令兵叫來當麵詢問,一問之下果然如此。


    隻不過突厥人並沒有直接與他們交戰,而是趁著夜色用輕騎兵衝到營地,放了一波箭,而且是火箭,然後便快速離開了,使得先頭部隊甚至都來不及發動任何反擊,便消失在夜色中。


    就是這一波箭造成了幾百人的死傷,營地也被燒了,因為先頭部隊距離他們有兩三裏路,而且有山崗阻攔,所以他們這根本聽不到那邊的聲音。


    腓特烈揉了揉被打白的臉,罵道:“這幫蠢貨,怎麽沒有派人警戒,他們吃的虧還不夠嗎?”


    康拉德對他的這些手下卻是很了解,說道:“他們的將帥不會帶兵,兵不會打仗,紮營就像出來遊玩,根本沒有采取任何防禦,不被突厥人襲擊才怪呢。


    那幫士兵都是些農民,種地還行,哪會打什麽仗?”


    腓特烈一愣,他想起了伯莎率領的紀律嚴明的土瓦本公國的軍隊,他們每次在都會安排好警戒,營地附近會安放拒馬樁,使得突厥人的騎兵根本沒辦法靠近。


    而且遊騎兵會分布在營地四周擔任警戒,一旦發現敵軍來襲,會迅速發出警報,據說這一切都是大宋教給他們的。


    宋軍這二十多年來身經百戰,而且他們的對手都是金國這種極其強悍的存在,所以有非常豐富的應對經驗。


    而歐洲的這些公國雖然有打仗,但基本上都是些小規模戰爭,上萬人的戰鬥都非常少,基本上也就不排兵布陣,不講什麽謀略。


    兩幫人約定時間上來就亂戰一場,打完各自迴家,一般也不會遠征,所以缺乏長途征戰必要的應對和安全警戒措施。


    腓特烈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樣,在路途上他就應該學著伯莎整治她的軍隊,到頭來才發現這樣做有多大的好處,可是現在才改正,隻怕來不及了。


    不過他還是準備努力一把,想做一個亡羊補牢。


    他馬上帶著侍衛開始巡視軍隊,安排各軍隊的紮營和防護,以防突厥人再來襲營。


    但是長時間形成的惰性,要想一朝一夕就更改過來是不可能的,他雖然提出了若幹的要求,但是執行起來卻非常困難。


    指揮官思想不到位,方法不知道,而下麵的士兵更是無所適從,又或者懶懶散散不按照要求去做。


    他折騰了一晚上也沒有多大效果,他才知道一支軍隊要想既有鐵的紀律和堅定的執行力,那是要長期訓練才能實現的,而不是現在叫兩句罵兩聲,或者處罰幾個士兵就能獲得。


    於是跟康拉德商議之後,決定加快行軍速度,隻有迅速離開了小亞細亞,離開羅姆蘇丹國的地界,進入十字軍國家城堡,他們的安全才有保障。


    否則這樣的狼群似的襲擾是不會停止的,而且防不勝防,所以第二天天剛亮便下令出發,並要求加快行程。


    可這樣一來,原本懶散的十字軍便出現了脫節,走得快了到前麵去了,走得慢的卻還慢慢吞吞在後麵磨洋工。


    腓特烈很生氣,派出督戰隊督促走得慢的,可是那些士兵卻跟督戰隊直接幹了起來,雙方差點動刀槍。


    這些軍隊都是各自公國的,並不是國王自己的軍隊,腓特烈隻不過是國王委托領兵的人,他們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腓特烈也拿他們沒辦法。


    腓特烈敢用強他們就敢動刀,他們按照他們的主意來,根本不想聽從腓特烈的話,腓特烈同樣沒辦法。


    別說腓特烈與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就算是他們各自的領主,很多士兵也不願意聽從命令,讓他們走快點,他們非要慢吞吞的。


    因為他們是農民,很多農民是為了一腔熱血來參加十字軍的,是為了聖戰,可不是單單為了錢,他們不是雇傭軍,他們是自由民,他們有他們的驕傲和主見。


    當他們認為領主做得不對的時候,他們就會按照他們的意願來。


    真實曆史上,德意誌的十字軍有不少士兵不滿生活條件太差,就自動脫離了軍隊,跑到法蘭西的十字軍去了。


    而法蘭西的十字軍,其中有不少士兵認為法蘭西軍隊走得太慢,於是就擅自離開了軍隊,跑到德意誌軍隊來了。


    大多數士兵認為像腓特烈要求那樣急行軍,走上一天累得跟死狗一樣,他們不幹。


    所以腓特烈和康拉德的命令並沒有得到有效的執行,軍隊有的走快了,有的依舊慢吞吞的,使得他們的軍隊隊伍拉得更長,也更鬆散,不少軍隊相互之間已經脫節了。


    這樣的戰機突厥人是不會放過的。


    行進到中午的時候,掉到隊伍後麵的圖林根伯國的軍隊正懶懶散散的往前走著,他們的領主路德溫伯爵騎著馬,在寒風中凍得嗖嗖發抖,不停叫罵著。


    寒冬臘月騎馬行進在荒漠上,實際上是非常痛苦的,必須要騎一段路便下來行走,否則腳會被凍傷的。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而且就在眼前。


    不由嚇了一大跳,急忙抬頭看去,隻見相隔三四百步以外的一處山崗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的黑壓壓的突厥軍隊,手裏揮舞著閃亮的彎刀。


    他們用黑巾裹著臉,如風一般朝著他們衝殺而來,開始放箭,他的軍隊本來是走得鬆鬆垮垮的,並沒有安排任何側翼保護的騎兵,他也沒有多少騎兵,頓時間不少人中箭。


    路德溫急聲尖叫:“突厥人來了,迎敵。”


    頓時,下麵的士兵亂作一團,慌慌張張的拔出刀劍準備迎敵,完全沒有陣法,也沒有相互掩護。


    路德溫伯爵以為這一次跟先前一樣,是突厥人騷擾襲擊,可他錯了,從山崗上衝下來的敵軍越來越多,就像洪水一樣滔滔不絕。


    而他們的軍隊跟前麵已經脫離了,離主力部隊大概有兩三英裏了,都已經看不見前麵的軍隊的影子。


    突厥人這是準備把他們徹底消滅的架勢,路德溫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想突圍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軍隊被突厥人徹底包圍。


    他軍隊隻有五千人,但是突厥人估計來了二萬人,滿山遍野全都是突厥人的軍隊,而且幾乎全是騎兵,而他的軍隊又大部分都是步兵,並且披甲率很低。


    雖然貸款得到了,他並沒有把錢花在軍備上,甚至還克扣了士兵們的路費軍餉,讓他們隻能吃黑麵包,又哪裏舍得拿錢去買鎧甲來武裝軍隊呢?


    披甲率低的後果此刻彰顯無疑,那就是在雙方的激戰中脆弱得就像風中的蘆葦,能輕易折斷。


    雖然突厥人披甲率也不高,但是他們是騎兵,擁有速度和衝擊力,對部隊來說這就是極為致命的,更何況兵力是他們的四倍。


    很快這裏就變成了屠宰場,他見情況不妙,馬上帶著護衛就想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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