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潘啟榮遣退了許多的保鏢和傭人。


    潘景霖讓人調查萬家棟的時候,就調查了那些被辭退的保鏢和傭人,得到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被辭退的傭人裏,有一個叫做林勝的,和萬家棟很要好。


    據他講述,那天萬家棟的狀態很不好,恍恍惚惚的。


    林勝問他發生了什麽事,萬家棟什麽也沒說,隻說自己可能會離開潘家。


    林勝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要走。


    萬家棟一直沒有說原因,還勸林勝和自己一起走。


    林勝在潘家做園丁,他很喜歡那份工作,舍不得走。


    萬家棟和他分開之後,就去了潘啟榮的書房。


    林勝因為要修剪書房後麵的幾盆盆栽,就在那裏剪枝。


    他聽到書房裏隱隱傳來潘啟榮和萬家棟的聲音,似乎談得很不愉快。


    林勝出於好奇,就靠近了窗跟下,恰好聽到了萬家棟的一聲慘叫。


    那聲慘叫太淒慘,讓林勝都有些毛骨悚然。


    出於對萬家棟的關心,他拔著脖子往窗戶裏一看,就看到萬家棟的心口插著一把刀,而潘啟榮的手還握著刀柄。


    他陰森森地說:“隻有死人,才不會有秘密!”


    林勝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尖叫出聲。


    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害怕引火上身,當時就謊稱家裏有事,離開了潘家,之後就一直稱病,不去工作。


    正好潘家裁人,林勝也就被裁員了。


    這個秘密一直埋藏在他的心裏,他不敢說。


    他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有家有口的,怎麽敢和潘啟榮叫板?


    而且事後,他還聽說,萬家棟被抬迴了家,萬家老爺子多次去潘啟榮的別墅,問一個自己兒子死的理由,卻都被哄了出來。


    因此,林勝就更不敢說了,直到知道是潘景霖找人了解情況,他才說了實話。


    潘景霖把實情告訴了萬老爺子和唐勉。


    萬老爺子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唐勉也是追悔莫及,會自己沒有明辯是非,聽信了潘啟榮的讒言,差點害死了潘國榮!


    潘景霖心中也不是滋味,萬家棟終究也是因為他而死!


    萬老爺子哭了很久,才抹抹眼淚說,“請跟我到正屋裏來。”


    幾個人到了正屋裏。


    這房子年頭太久了,牆壁都成了黃褐色的,家具都很老舊。


    到了,房間裏,萬老爺子從衣櫥的夾層裏,拿出一部手機。


    萬老爺子顫抖著手,把手機交到潘景霖的手上,說:“潘總,我兒子對不起你啊!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害死你,卻沒想到卻也害死了兩條無辜的人命。他很自責,才多了個心眼,想留下證據。那輛車是他親自弄迴來,那個人的本意是讓他銷毀的,他卻私自留了下來。他親自砌的牆,把車藏在了裏麵。”


    “還有這個手機,上麵有信息,是那個人發給他,讓他破壞你的車的!潘總,我把證據交給你,證明你的清白,希望你能原諒他的過錯,這樣他死也瞑目了!也希望潘總能還我兒子一個公道啊!他是做了錯事,可以接受法律的製裁,卻不能枉死在哪個人的手裏啊!潘總,算我老頭子求你了!”


    萬老爺子說著,就要給潘景霖跪下。


    潘景霖連忙雙手扶起他,說:“我會的,還請老人家節哀!”


    人都已經死了,原諒不原諒的,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可是潘啟榮親手殺了萬家棟,他必須付出代價。


    潘景霖把那手機開機,竟然還有電。


    他點開信息,隻有兩條已讀信息。一條信息是告訴萬家棟如何破壞掉潘景霖的車,另一條準確地告訴了他,車的位置。


    潘景霖看著這樣的信息,心底一陣發寒。


    他把手機收了起來,向老爺子提出告辭。


    唐勉看向潘景霖:“潘總,我……”


    潘景霖看著他,心裏有些痛惜,他還是很欣賞唐勉的,畢竟他的技術水平還是很高的,而且人也沉穩。


    潘景霖還曾想,再等上一年半載,他可以提拔他到中層管理層。


    真的很可惜了。


    “你明天辭職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唐勉肯定也不好再留在鼎天了。


    唐勉雖然也舍不得這份工作,但是也知道,潘景霖的確手下留情了。


    他深深地鞠躬:“謝謝潘總!”


    他又朝林雨萱深鞠一躬,“謝謝師傅。”


    林雨萱冷聲:“不用謝我,從此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唐勉臉上一頓,說:“我謝你,是因為你今天讓我迷途知返。如果不是覺察到了你設置的釣魚程序,我也許就真的錯殺了人,我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迴頭路!”


    潘景霖和林雨萱都是一怔,原來是因為這,他才沒有對潘國榮下狠手。


    林雨萱轉身:“你好自為之!”


    潘景霖牽著林雨萱的手,走出了房間,“萱萱,謝謝,我爸是你救的!”


    林雨萱冷笑,眼眸通紅:“可是你卻害死了我爸媽!”


    潘景霖無言以對。


    門外,韓青的車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雨,依然還在下。


    潘景霖打開後排的車門,讓林雨萱先上車。


    林雨萱卻冷冷地推開他,說:“你們走吧,我自己走!”


    “你要去哪兒?”潘景霖的心一緊,問道。


    “我去哪兒,與你有關係嗎?”


    “有關係,你現在還是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是那個傻白甜,不是我!”


    “她便是你,你便是她!我最後再強調一下這個問題!而且,你不想看到潘啟榮的下場嗎?我們來個甕中捉鱉好不好?”


    大雨中,黑色的大傘下,林雨萱望著潘景霖。


    他就如一座山一樣,無論怎樣,都不會轉移。


    他總是那麽堅定,好像什麽都無法改變他。


    林雨萱心口有些波動,垂眸,彎腰鑽進了車裏。


    潘景霖的嘴角翹了翹,收了傘,也彎腰坐了進去,就坐在林雨萱的身邊。


    車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他很自然地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說:“睡一會兒,到了醫院我叫你。”


    林雨萱倔強地坐直身子,冰冷的語氣:“我不困。”


    潘景霖也沒有強求,一路無話地迴到了醫院。


    潘國榮已經被轉入了病房,依然昏迷不醒。


    潘景辰和林雨君依然在病房裏守著。


    潘景辰說:“醫生說,他醒過來,就沒有什麽事了。”


    潘景霖點頭,然後就拿著手機打了幾個電話。


    在淩晨六點的時候,潘景霖突然打開病房的門,大聲的唿喊:“醫生,醫生快來,我爸好像不行了!”


    值班醫生揉著眼睛從辦公室跑出來,身後跟著幾個護士。


    他們到了病房,很快就把潘國榮推入了搶救室。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搶救,醫生告訴潘景霖,潘國榮可能不行了。


    潘景霖和潘景辰瞬間紅了眼圈。


    潘景辰放聲大哭:“老頭子,不帶這樣的,我還沒結婚,還沒生兒子,你怎麽就能死呢?你千萬不能死啊!你要死也得等我把媳婦娶進門,你給了紅包再死啊!”


    潘景霖:……他真不想說,這是自己的弟弟!他的這張臉都被那張臉,丟盡了!


    林雨萱:……如果這是她兒子,她當場就抽死他!


    林雨君:……她恨不得掐死他,說的什麽話什麽話?誰死還得挑時候啊!


    如果潘國榮真的死了,估計聽到這話,也會被氣活過來。


    潘國榮再次被推入了病房。


    兩兄弟的臉上都是悲戚之色。


    潘景霖開始電話,先打給了潘啟榮。


    現在是早上八點多了,潘啟榮早已經起床,聽著手下人的匯報,說著潘國榮的情況,說他有可能不行了。


    潘啟榮正在喝水,水杯就那麽無意識地掉在了地上。


    他腦子裏迴蕩著那幾個字,他有可能不行了,不行了……


    他前幾天跑到家裏來,竟然那鞭子抽他,他的確很生氣,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他甚至就是籌劃了一切,讓潘國榮不知不覺中死去。


    可是潘國榮現在真的要死了,他卻沒有一絲的快感,反而心裏堵的難受。他有點後悔,後悔!


    就在這時候,潘景霖的電話打了過來,潘啟榮的手都有些發抖。


    他接聽,裏麵傳來潘景霖沉鬱的聲音:“二叔,我爸快不行了,他想最後見你一麵!”


    “好,我馬上去!你讓他千萬等等我!”


    潘啟榮說著,眼圈有些紅。


    他拿了雨傘,喊了司機,去醫院。


    在路上,眼前出現的都是潘國榮的音容笑貌。


    小時候的,年輕時候的,還有現在的。


    他一直覺得他恨他哥,可是這時候,他確實那麽舍不得!


    也許是,他孤寂了一輩子,隻還有那麽一個人,是牽掛他的吧?


    原來有他哥在,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恨。如果他走了,他連個恨的人都沒有了!


    他會更加地孤寂!


    他到了病房,潘國榮臉色慘白地躺在病床上,緊閉著眼睛。


    潘景霖兄弟,和林雨萱姐妹,都在,臉上都是悲傷的神情。


    潘啟榮奔到了病床邊,看著潘國榮,嗓音有些哽咽,“哥!”


    潘景霖邁步走上前,說:“二叔,不要叫我爸了,我爸再次昏迷了,他聽不到你的唿喊的。有些事,我們該談談了。”


    潘啟榮站起身,冷眼看著潘景霖:“我們有什麽好談的?”


    “怎麽會沒什麽可談的呢?我們要談的很多,比如,我爸是如何成這樣的?二叔不應該給我個解釋嗎?”


    潘啟榮冷聲:“沒有什麽可解釋的!”


    “好,這件事不解釋,那麽你的保鏢萬家棟之死呢?有人親眼目睹你殺了他,就在你的書房!”


    潘啟榮身子一顫,沒想到潘景霖會提這件事。


    那件事竟然有目擊證人!可惡,他怎麽當時沒察覺?


    潘啟榮的心一緊,額頭上有些冒汗。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不認識。”


    “二叔真是抵賴得幹淨,難道萬家棟不是那個,奉了你的命令,破壞了我的車的人?二叔不至於如此健忘吧?”


    潘啟榮強詞奪理:“我說了不認識,就不認識!”


    “那好,既然這樣,就麻煩二叔去和警察講清楚吧。”


    潘景霖說著,迴身打開了病房的門,門外海城市的公安副局長,已經帶著手下,到了門前。


    潘景霖說:“秦局,現在人證物證和嫌疑犯,就都交給你了!”


    秦局點頭,“好的,潘總,我們一定會秉公執法。”


    他說著,向潘啟榮出示了逮捕令:“潘啟榮,有人舉報,你涉嫌六年前的一起嚴重車禍,和一樁殺人案,現在請你跟我們去調查一下吧。”


    潘啟榮一怔,沒想到潘景霖竟然報了警。


    兩名刑警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就給潘啟榮戴上了手銬,“走。”


    潘啟榮也沒有辦法反抗。


    潘啟榮瞅著潘景霖冷笑一聲:“不要得意太早!”


    他被警察帶了出去,秦局告辭離開。


    潘景霖又打電話給韓青,讓他盯著潘啟榮的審理工作。


    潘啟榮被帶走了,病床上的潘國榮的眼角落下兩行清淚。


    潘國榮其實在五點多就清醒了,狀態還不錯。


    潘景霖就把唐勉家的事告訴了他,還說,想讓潘啟榮付出代價。


    自己差點死在潘啟榮的手上,潘國榮對他真的寒心了,就點頭配合潘景霖,上演了一出病危的戲,把潘啟榮誑到了醫院。


    潘啟榮進來的時候,潘國榮其實一直醒著,可是他卻不願意睜眼,不願意看到那個,他百般維護,到最後卻想要他命的人!


    而他內心深處,還是不忍潘啟榮就這麽被帶走,然後下半輩子,就隻能在監獄裏度過了!


    潘國榮不想讓孩子們看到自己的情緒,更何況他們也折騰了一晚上,就讓他們迴家去。


    四個人走出病房,潘景霖讓阿團和嚴靖保護潘國榮。


    他責令他們,如果他們再玩忽職守,他就把他們打發迴去,重新迴爐改造!


    四個人下了樓,雨還在下著,林雨萱幾乎是小跑著,直接上了林雨君的車。


    潘景辰看了看一臉沉鬱的他哥,彎腰對林雨萱說:“喂,我說,你這是幹嘛?你不知道這樣會打擾我和君君的二人世界嗎?你這樣很不道德的!”


    林雨萱狠狠地瞪他:“那我就讓君君,把你踢出她的世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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