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傳聞而已,我這人說話一向喜歡直來直去的。”


    蕭十一郎笑道,“兄台聽著不舒心,可是因為我說中了?”


    他的語氣已是篤定。


    王憐花轉過視線不再看對方,他可不想和這個大盜再談論下去,至於對方說的想看他真容什麽的......


    又不是街上耍把戲的,還當能隨隨便便的就給你這個不會看人臉色的大盜變化不成!


    “說中什麽了?”


    風四娘這時卻湊了過來問道,一雙鳳眼骨碌碌的轉著,顯然是聽到了蕭十一郎所言。


    “我與這位兄台扯了些閑話而已,倒是你啊風四娘,那個熊貓兒熊公子,就是你給我提起過的什麽蠢貓兒?”


    蕭十一郎岔開話,像是看到什麽新奇事物一般瞄了眼和他隔著兩人的濃眉大眼男子。


    “我看風四娘你平時見著人了表情可沒這麽生動,但這不過剛見著熊公子,你就又是氣憤又是惱怒的,我倒是有些佩服熊公子了。”


    ——


    早知道除非是些個熟悉的人,平日裏麵,風四娘要麽就是一副清冷的神情,要麽就是有所圖時擺出一副嫣然的笑意,能一見到就有這麽豐富表情的,熊貓兒可是簫十一郎見過的頭一個。


    這個熊貓兒其人,蕭十一郎也聽風四娘說過兩次。


    頭一次是告訴他在關外遇見隻蠢貓兒,小小的調戲了下就麵紅耳赤的,一點也不經逗弄。


    他當時還稍稍有些可憐這個風四娘口中的蠢貓兒,聽這話就知道此貓兒非彼貓兒,應是個男子的外號或者名字才是,要不然若真是那人家裏養的貓兒,可不會被風四娘逗的臉紅。


    畢竟風四娘她雖然被稱為女妖怪,但又不是真的是那種傳說中的精怪東西,不過要是一隻貓兒都能與風四娘對上話了,那可真是天下奇聞了,但也正好坐實了風四娘妖怪的傳聞不是。


    這第二次嘛,就是要來濟南看割鹿刀了。


    當時蕭十一郎正躺在一片草地上,嘴裏叼了根草絮兒,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一個爛了個破洞的帽子正蓋在他的臉上,擋住了擾眼睛的光線。


    重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響起來,蓋在臉上的帽子突然被拿開,簫十一郎停下哼曲子,慢悠悠的睜開了閉著的雙眼。


    來人是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子,她身上的裙子顏色淺淡,頭上也沒有什麽多餘的配飾,長長的披在肩上,隻是耳朵處帶了對珍珠耳環,被光線照著透出些柔和的感覺來,她的相貌卻是讓人過目不忘的漂亮,一雙上眺的眼睛隱隱帶著媚意。


    但就是這麽美麗的女人,現在的臉色卻黑的很,皺著眉頭一幅不高興的神情。


    “風四娘,誰又惹著你了?”


    “還不是那個臭貓兒!”


    風四娘氣急敗壞道,一腳踢開了草地裏的一塊兒小石頭。


    “臭……貓兒?”


    簫十一郎反應了下,想起了風四娘之前給他說過的人,“上次還是蠢貓兒,這次就變成臭貓兒了?”


    風四娘聽著簫十一郎略帶調笑的語氣斜瞪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什麽好貓兒,蠢還是臭不都是一個樣子!”


    簫十一郎噗嗤一笑,把嘴裏本來叼著的草都掉了下去,落在一旁的草地上。


    “風四娘,這石頭可是無辜的很,又沒礙著你走路,你對它生氣做什麽。”


    說完他搖搖頭,可惜道,“石頭啊石頭,你看看你,出現的地方也是不對,好好的不待在你蕭大俠的身底下享清福,卻跑到風四娘的眼底下找的什麽不自在。”


    被簫十一郎這麽一攪和,風四娘本來繃著的臉也忍不住破了形,她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和簫十一郎躺著的地方隔著點地方。


    “我和那隻蠢貓兒說讓他和我一路去濟南看那把割鹿刀去,他剛聽後的表情明明是樂意的樣子,後來不知怎麽的,我和他又聊了幾句後卻突的臉色都變了,還黑著張臉任我怎麽說都是一個勁的搖頭,說是去趟濟南那種地方是費勁活!”


    風四娘說完後怒氣又上來了,“你說這隻臭貓兒氣不氣人!”


    “我又和這隻貓兒不認識,怎麽知道這隻貓兒氣不氣人?”


    簫十一郎的雙臂正被他交叉著枕在腦袋底下,他說完後順著這個姿勢側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風四娘。


    “不過咱們兩人可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這於情於理來說,我都覺的風四娘你說的對,那隻貓兒定是氣人的緊。”


    風四娘聽他還有個這麽個說法,被逗的一笑,“你這於情還說的過去,但這於理嘛……”


    風四娘一頓,“你就知道我說的有道理了?”


    “自然,風四娘為人,可一向講道理。”


    簫十一郎一臉肯定道。


    “不愧是個大混蛋,說假話都這麽一本正經,怪不得在外麵欠了那麽多風流債。”風四娘板起張臉說道。


    “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什麽時候又有風流債了?”


    簫十一郎無奈的瞟了眼坐在一旁的風四娘,“風四娘,先把帽子給我,這日光刺人眼睛的很。”


    被風四娘鬆鬆拿在手上的帽子直直的扔在了簫十一郎的臉上,力道卻很輕。


    “我說你有風流債,就是有風流債,那些個小姑娘可喜歡你的緊,蕭郎蕭郎的叫著,你還不承認?”風四娘眯著眼睛睨了睨他。


    簫十一郎的聲音從蓋著帽子的底下傳來,帶著嗡嗡的笑意,“我才二十七歲,小姑娘不喜歡我,難不成得老太婆喜歡我嗎?”


    “你這個才字說的也是可笑,二十弱冠,成家之人不計其數,怎麽到你這反而快三十也小了!”


    風四娘“嗤”了聲。


    “我可不願意早早的娶個媳婦放在家裏麵。”


    簫十一郎緩緩搖搖頭,爛了個破洞的帽子隨著他的搖頭也晃了兩下,但也沒滑下來。


    “二十七當然年輕,我還想再瀟灑幾年呢!”


    “你倒是一直瀟灑,可苦了那些個錯付心思的女子。”


    “怎麽聞到好大一股子酸味。”簫十一郎撇過頭,用鼻子嗅了嗅,“風四娘,你聞到了沒?”


    “……”


    風四娘狠狠瞪了簫十一郎一眼,“一個兩個都不討人喜歡!”


    隨即纖手伸過去一把奪過簫十一郎臉上蓋的帽子,“長這麽雙亮的眼睛幹什麽,會看人的很嗎,活該被這光刺了!”


    隨即兀的站起身子大步離開了,簫十一郎把雙臂展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嘟囔道,“唉,我又不想這麽會看人,還不是你那心思明顯了點,就這脾氣,真是惹不起。”


    語氣中卻是帶著些愧疚和無奈的。


    ——


    “你佩服他幹什麽,當我樂意見著他!”


    風四娘冷冷道,迴答著簫十一郎的話,也不顧往這邊偷偷看來的熊貓兒,“真是沒個好運氣,倒了黴才會看到一隻臭貓在這裏。”


    “四娘,我都解釋過了,要不是王兄,我可不會來濟南!”


    熊貓兒聽到風四娘並不小聲的話,忍不住辯解道。


    “誰跟你說話了臭貓兒,我自己不會問王公子嗎?”


    風四娘看都沒看熊貓兒一眼,“你把耳朵給我閉上,要是敢偷聽我和王公子說話……”


    風四娘警告的睇了眼熊貓兒,把手掌一翻轉,纖長的手指間有跟銀光閃過。


    “……四娘,耳朵該怎麽閉上?”


    “一,二……”


    熊貓兒倏的把頭正正的望向廳內正中處,在這之前,他飛快的瞥向王憐花暗示性的擠擠眼睛。


    風四娘無語的把手掌翻轉迴去,然後看向王憐花,“王公子,我看見那隻蠢貓兒的動作了。”


    “我也看見了,風姑娘不用擔心。”王憐花淡淡一笑,“風姑娘,你有什麽要問我的?”


    “兄台,你這真是太區別對待了,你對我是愛搭不理的,怎麽到了風四娘這裏,就這麽假以辭色了?”


    簫十一郎咦了一聲,不滿說道,“你這分明是愛女色不愛男色啊?”


    “我就是愛男色,也不會對個野人有什麽興趣。”


    王憐花漠然道。


    “哈哈,簫十一郎,你可吃癟了吧,還當誰都願意理你似的!”


    風四娘見簫十一郎一臉憋屈的樣子,感覺心裏爽快多了,畢竟能看到對方這幅模樣可不容易。


    簫十一郎聳聳肩,“看來我被人討厭了。”


    “虧了你還有這點自知之明,蕭郎啊蕭郎,快別沒話找話了,我要與王公子說正事的!”


    風四娘撇了下嘴巴,眼睛亮亮的,滿是得意的意味。


    簫十一郎卻又是一笑,“風四娘,你可能要等會兒才能問了。”


    風四娘以為簫十一郎又要插話,正想反駁一句,卻見簫十一郎朝她努努嘴,“主人來了。”


    好吧。


    風四娘自覺住了口,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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