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圍城。


    立夏口中喃喃的念叨著不知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渾身發抖,淚水流了滿臉,模糊的眼睛看著車體背後幾百米的地方,諸清點燃的白金色火焰中伸出了一隻又一隻非人類的手臂,那些肢體被燒得劈啪響,依舊頑強的伸展著,血肉模糊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這才多久,不到48小時吧?從諸清逼我開始手上沾血開始…..


    她發自內心的覺得,過往將近二十年的經曆所積蓄出來的鎮定都不夠諸清帶給她的兩天時間來掉節操的。


    女孩子又哭又笑,抖著手打開了車門,唿啦一聲甩到臉上的都是潮濕寒冷的冬風,帶著濃鬱的血腥氣——她忍不住幹嘔了起來,口中噴出來的氣體變成了大團的白霧,繚繞在她的臉上,看不清她發紅的眼珠子。


    濃重的寒氣一秒襲上了她緊皺的眉頭,像是白胖的毛蟲兩條。


    果然,是過了淮河就是冰河世紀啊。——立夏恍惚的想著,喘著粗氣,抖索著被凍得不太利索的爪子,張開五指,唿喚出風刃。


    ——像是有什麽在極速的往她的手掌中匯集,發出鋒利的布料撕裂聲。


    立夏的肺髒瘋狂的唿吸著隆冬的空氣,每一口都帶給氣管帶來割裂一般的劇痛——她不以為意,反倒覺得苦中帶樂。


    ——春夏秋冬,曆來隻有冬天的風來的最為兇猛和威力十足。


    我可是風係啊。


    …..


    ….


    如果說淪陷的南國是一片帶著綠意的火海燎原的話,那麽遼闊的北國就是死寂的霜凍地獄。


    諸清斷喝一聲,帶著烈紅色高溫火焰的手掌就狠狠的擰上了麵前一個男性喪屍的脖子——幹!骨頭真硬!變成動物骨頭也會不像人麽?!——人魔煩躁的吐了一口,正打算火焰加溫直接融化了他,就瞠目結舌的發現,自己滾燙的手掌悄無聲息的熄滅了,劈裏啪啦的雪渣滓被旁邊打鬥的陳南喜一捧一捧的飛濺過來,嘩啦啦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還有手上。


    火苗子嗚咽一聲,化作青煙消失了。


    諸清麵無表情的和藍眼珠子喪屍哥們深情對視三秒。


    人魔:…….


    這哥們大吼一聲,口腔腥臭,噴了諸清一頭一臉口水。


    諸清勃然大怒:“臥槽!!”手掌一發力,活生生把他腦袋給掰了下來,噶卡一聲脆響,下一秒,嘩啦一聲一個小瀑布當頭澆下,衝的人魔全身一新,北國新鮮的冰雪一瞬間凍住了她的五髒六腑,連打擺子都快要做不到了。


    旁邊陳南喜瀟灑一笑,吹了個口哨:“不客氣美女!”


    諸清:……


    日你媽陳南喜。


    …..


    …..


    立夏從沒覺得冬天的冷風這麽讓人喜歡過,數百片淡藍色的風刃伴著打著旋兒的風雪,安靜的懸浮在漫天的大雪中,漂亮的雪花完美的吸附了高速流動的風發出的難聽噪聲。


    終於,那道白金色的火牆被喪屍們瘋狗流堆疊起來的高度攻破了,女孩子冷靜的看著那十幾米高度的怪物轟隆一聲,重重的砸在了天水橋麵上,帶來的氣浪凜冽的衝開了那高達數千度的白金色火牆。


    大地一陣顫抖,立夏看著直衝著自己而來的一群喪屍——橋那頭諸清還陷在鏖戰脫身不得,女孩子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冰雪般動人。


    她輕輕的招了招手,口吻親密像是唿喚著自己掌心的一群小公主。


    “去吧,寶貝們。”


    那些漂漂亮亮的會飛的小公主們,極速的竄了出去,力道之精準讓人恍惚是不是眼睛看見了被割裂的空氣——像是忽然變得密集繁複的大雪。


    喪屍們割麥般倒下,就像是半個多月來喪生在他們口中的人們一般無助。


    一陣穿透血肉的鈍響,立夏的眼睛往下移,盯著那群喪屍的腳下——哪裏正在蔓延開來一大片腐臭的黑血。


    女孩子喉嚨劇烈的吞咽著,死死的咬著嘴唇,有棕黃色的膽汁從她的嘴角流了下來——她這幾天吐得已經把胃吐空了——然後被立夏費力的咽了迴去。


    ——可不能,再這麽廢物了啊。


    她勉強一笑。


    ….


    ….


    轟隆一聲,火焰帶著強勁的衝擊力撞毀了簡裝橋頭,諸清操控著準頭,準確的壓住了一大片喪屍並擋住了一部分的來路——她倒抽一口氣,覺得有點眼前發黑。


    該死——她甩了個火鏢,那漂亮的火焰打著旋兒解救了馬上要被喪屍活生生掐死的齊明亞,小姑娘咳得死去活來——蘇越他們怎麽還不來?!


    太陽散發著微弱的熱力,一點也不能抵消北國可怕的寒冷,反倒倍感虛弱,諸清覺得自己滿心焦躁,她轉過身來,看著天水橋下,奔騰的淮河已經被漂滿了死去的人類和喪屍,流淌的都是說不出顏色的奇怪河水——那一頭,暗綠色的山頭,依舊是看不到盡頭的喪屍潮螞蟻一般的席卷而來,鋪天蓋地氣勢磅礴,陳南喜的大瀑布連其十分之一的架勢都沒有學到。


    人魔看著這一幕,頭皮發麻。


    她啐了一口——媽的,蘇越要是再不來,我可就要破壞劇情自己炸毀天水橋了。


    看著那密密麻麻讓人頭發要炸的喪屍,女人深覺在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


    遠水解不了近渴,人魔歎口氣,老老實實的開始解橋頭的大鐵鏈子,準備徒手炸橋。


    ——什麽?你說她沒有炸藥?


    笑話!我可是火係。


    正當人魔幹的熱火朝天,身體甩的跟麻袋一樣,腳踹圍上來的喪屍,手上功夫不停的解著鎖鏈時,天空忽然暗了下來,無端的,瞬間從青天白日的的正午十一點多變成了月上中天的大半夜,伸手不見五指,天邊那慘白的太陽有了跟沒有差不多。


    一瞬間的安靜,隻聽得到下個不停的大雪輕飄的落地聲。


    諸清猛地抬頭,灰眼睛的死死的盯著隱隱陰雲翻卷的天空,那一望無際的天幕上似乎有什麽在掙紮著,想要破籠而出——而後綻放出了奪目的電光。


    ——來了,女人大笑了起來。


    轟哢一聲巨響!天地間瞬息充滿了奇異的白光,好似超新星爆炸,萬丈的雷刀縱貫大地,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攜裹著耀眼的紫色電光,大地從中間裂開,顫抖著發出嗚咽聲,蒸騰的地核熱力咆哮著奔騰欲出——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渺遠的天際高高的躍起,手掌掌控著兩道閃電,那玩意好似有生命力一般的劇烈的掙紮著,電光四溢發出劈裏啪啦的雜亂聲響,奈何掙不脫那人的手,隻能隨著極速的降落。


    好似有一千道,一萬道雷電從天而降,點燃了天藍的火焰,帶著其他任何火焰都不具有的正氣和陽剛,紛紛準確的落在了喪屍的背上。


    諸清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個個活屍們無聲的張開嘴巴——要是有聲音他們一定都在慘叫,震耳欲聾——瞬息化作了湮粉。


    雷係。——人魔活動著肩膀,看著空中那人跳躍著化作雷電之舞,仿佛承托著高遠的天庭賜下的神罰,漆黑的頭頂上天空雷電四溢,雜亂的幾乎分不清到底有幾條,像是紫色的血管,膨脹跳動著,天空的血管——


    男主蘇越的雷係。


    ——雷係對於陰屬性的喪屍的殺傷力是其他幾個係無法比擬的,雷火代表著天罰,代表著天地間絕對的正氣和威嚴,對喪屍的陰邪屬性是絕對壓製和瞬殺——女人看著這人間煉獄的慘象,真是覺著自己心癢難耐。


    她搓搓臉,做出了練冰尋常的冷淡神情,看著空中那人落了下來,擺出一副壓抑欣喜的神情迎了過去,音色清冷張口就要叫到:


    “蘇——”


    然後出現在她眼中的一張豔麗的女人臉龐活生生掐斷了她喉嚨裏下一個“越”字。


    這女人誰啊?


    人魔難得發愣了,她怔楞的看著那個天神般的女人渾身雷火環繞,麵容盛美帶著笑容衝著她走了過來。


    諸清隱約覺得有什麽在脫離控製,她忽然想起來了許久沒見的趙青羊。


    “很榮幸見到你,”那女人神色鄭重的彈彈身上的灰塵,一雙灰藍色的眼睛充滿嫵媚的笑意,“練冰,阿不,諸清。”


    “我是蘇聿。”


    人魔倏地心髒一震,幾乎要忍不住去擰斷麵前這個女人的脖子。


    …..


    …..


    立夏喘著粗氣,眼前黑白相間打著哆嗦像是老式默片,她的雙手還在顫抖,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已經聚不齊匯聚風力的能力——手邊上一圈慘白的風刃抖抖索索的飄著,好像下一秒就會破碎在空氣裏。


    一記利爪襲來,女孩子歪斜著勉強躲過去,撲通一聲倒在了結冰的地麵上,疲憊的閉上眼睛——真是,不想站起來了,立夏無力的想著。


    忽的一陣燒焦的味道帶著詭異的濃臭彌漫在鼻子旁,熏得女孩子立馬一個利索打滾爬起來吐了起來。


    她的餘光看到了一片紫色的電光火海,一個男人挺拔的身影立在那堆正在燃燒的喪屍旁邊。


    立夏嚇得嘔吐都停止了。


    男人冰冷的眉眼轉了過來,灰藍色的眼睛像是埋葬著千尺的霜雪,鼻梁高而蒼白,他冷冷的看著一臉蠢相的立夏,發聲:


    “死了沒。“


    立夏傻不愣登的搖頭。


    蘇越點了點頭,轉過頭去,沒在理會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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