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譚酈終是沒有控製住,詢問道:“那你……”


    可是她的話並沒有問全,僅是說了一半。


    因為剛才文城都已經被她追問的有些不耐了,如果她再緊迫的追問,她擔心會適得其反。


    所以,她僅是點了一下,將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延伸到她想說的。


    譚酈的話音剛落,那文城便緩緩抬起頭,望著譚酈。


    深邃的眸裏盡是憤怒。


    可是這眼前的人是他的親媽,麵對威脅他無法去辯駁。


    他暗暗的攥著拳頭,咬著牙根兒又詢問了一遍,“是不是我隻要應下來,那彌生就不會離開文家是嗎?”


    “是!當然是!”譚酈趕忙迴答,不敢有絲毫怠慢。


    看樣子,她的法子是見效了。


    雖然她心下不希望那個彌生在繼續留在文家,但是能讓文城與蘇娜結婚的話。


    那她留下彌生也不是不可。


    畢竟以後的路子還長,未來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到。


    就比如說文城。


    以前她可是費盡心思的想要撮合他與蘇娜。


    可是那個文城是死活不同意。


    而且每一次提到蘇娜,他不是不與她說話就是直接走掉。


    可如今就不同了。


    他不但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這裏與她聊一聊蘇娜,還同意與蘇娜訂婚。


    這真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雖然說,她的手段有些卑劣了一點,但是她這麽做,完全都是為了文城好呀!


    哪一個父母不為自己的兒女著想而去害他?


    一想到這兒,譚酈心下就抑不住的興奮,目光期期的看著文城,全神貫注的等他的迴答。


    *


    轉天。


    彌生摩摩挲挲的套上了一件大版的襯衫,目光呆滯的走進了浴室。


    這一宿她翻來覆去的根本就沒有睡實。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黑黑的眼圈,臉色暗黃,脖頸那一顆顆殷紅的吻痕刺得眼痛。


    彌生紅著眼眶,拿起毛巾使勁兒搓了又搓,每一下她心下都會狠狠的咒念文城的名字。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就好像將文城的名字咬碎一般。


    這個文城簡直欺人太甚!


    之前她與文戎結婚的時候欺辱她,離婚了還這般欺辱她!


    不能容忍!


    絕對不能容忍!


    彌生氣得那攥著毛巾的手霎時泛白。


    可是一想到文城剛才說的那些話,不由得令她心下一寒。


    既然文城都已經放話了,而且他還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那種人。


    如果她真的離開文家,那文城是不是也就會……


    不行!


    她不能連累成君。


    可是如果她真的不嫁成君,那心心念著的彌家老宅該怎麽辦?


    那可是她媽媽留下的唯一遺物了!


    她可不想那老宅被彌家富就此賣掉,夷為平地!


    彌生越想越手足無措,抬手狠狠的將潮濕的毛巾扔進了洗手盆裏。


    這讓她該如何抉擇?


    正值無措之際,臥室傳來電話鈴聲。


    彌生本不想去接,可望著鏡中的自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因為文城那種置氣而不去接電話,實屬不值!


    隨後她便走出了浴室,走近床邊一看,那來電的人是……成甜!


    彌生握著手機坐在了床邊。


    這成甜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她不用想都知道。


    成甜肯定是因為昨天的事兒才打電話來的。


    想著,彌生便接了起來。


    這有些事情,她是逃不掉的。


    她剛一接起電話,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成甜衝她大吼了一聲,“彌生!”


    那憤憤的氣火彌生僅是隔著電話便能感受得到!


    可是沒有辦法,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想改變也改變不了結局。


    她隻好硬著頭皮問了一聲,“有什麽事兒嗎?”


    聲音雖然帶著疏離,但是她的心是一直隨著成甜的。


    畢竟之前是她的好閨蜜,即便是現在兩人鬧掰了,她也不會像其他鬧掰了的閨蜜那樣與成甜對罵,甚至動手!


    隻聽電話那頭的成甜悶悶的說了一聲,“出來!我們見一麵!”


    那氣勢洶洶的架勢似是要與彌生打一架一般。


    彌生也感覺到了,可她並沒有找借口避開,而是直接應了下來。


    “嗯!好的!”


    話音剛落那頭的成甜便掛了電話。


    *


    彌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向與成甜約定好的地點去了。


    這迴,她剛踏進餐廳就看到那滿眼盡是氣火的成甜。


    她悶聲走了過去。


    剛一落座,那成甜便狠砸了一下桌麵,擰著眉頭質問道:“你與我哥訂婚的事兒為什麽沒有提前與我說?”


    這件事兒雖然已經被她媽否決了,但是現在她一想起來就咽不下這口氣!


    幸好沒成,如若是真的成了,那她該怎麽辦?


    那可真是就算是她衝彌生吼上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解氣!


    這個彌生!


    她真的萬萬沒有想到,彌生竟然連她都騙!


    虧她一直拿彌生當成最好的閨蜜!


    可是這到頭來,傷她最深的卻還是她最要好的閨蜜!


    真是應了那句話,千防萬防閨蜜難防!


    成甜不由得眯了眯眸子,後牙槽咬得緊緊的。


    怎麽在心下咒怨都覺得不解氣。


    彌生低著腦袋,微蹙著眉頭,攥著衣角說:“抱歉,這件事兒我一開始沒想要瞞著你的!可是……”


    頓時語塞。


    其實她打從一開始真的沒有想蠻著成甜。


    可是,她每當麵對成甜的時候,她就張不開嘴了!


    之前試過幾次,可是都無用。


    她心下也漸漸出現了矛盾,一直拖。


    一直拖。


    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她知道這些話對於成甜來說都是借口,所以,她不再解釋下去。


    成甜的聲音仍舊沒有降低的意思,又狠狠的質問了一聲,“可是什麽?”


    聞言,彌生低著腦袋不說話!


    見此狀況,使本就生氣的成甜更加生氣了,她攥著拳頭猛捶了一下桌麵。


    “你倒是說啊!”


    成甜怒瞪著眸子,似將彌生扒了一般。


    她今天倒要看看這個彌生還能與她怎麽辯解!


    不論她怎麽辯解,她都不會原諒她!


    不會!


    永遠不會!


    因為她們的友情從彌生應下成君的訂婚的那天起就已經斷了!


    想嫁給成君?


    真是做夢!


    有她在!


    那彌生一輩子都別想嫁給成君!


    見那成甜追問的緊迫,彌生逼不得已才抬眸看著成甜的眼睛。


    錚亮的眸子她分明看出憤怒。


    彌生攥攥拳,才繼續說道:“成甜我真的沒有想要瞞著你,而且,我當時是真的不知道即將訂婚的對象是你哥成君!”


    “放屁!”成甜心下怒火燃燒。“提前不知道就算了,那後來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可為什麽還要與我哥訂婚?”


    “後來那是因為……”


    不等彌生的話說完,便被成甜截了去。


    她指著彌生的鼻子恨恨的說:“別跟我狡辯!上次,我撞到你與我哥見麵的時候,是不是就是你與哥初次見麵,要談訂婚的事?”


    彌生點了點頭,不否認!


    “彌生!那你還有臉對我說,打從一開始就不想騙我?”成甜譏諷的勾了一下唇角。


    今兒她本來是想與這個彌生理論一番,好好的訓斥彌生一頓。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


    來這兒與彌生見麵了,那彌生麵上沒怎麽的,給她氣得快要半死!


    聞言,彌生便加以解釋,“不是,其實我……”


    可是話僅說了一半,便被成甜打斷,“你還想怎麽解釋?當時明明就可以當場告訴我你與成君定婚的事兒!而你是怎麽做的呢?並沒有!”


    那彌生被成甜說的低著腦袋不吭聲。


    因為成甜說的對。


    當時她完全可以告訴成甜,她與成君訂婚的事兒。


    可是因為她的怯懦,思前想後,怕三怕四的,就將事情掩了過去。


    雖然那並不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但是,畢竟是她做的。


    見彌生良久沒有答話,那成甜更加的無阻攔的說道:“還有上一次!在你與成君見完麵之後,我就將你叫了出來。本來是想再給你一個承認的機會,可令我沒想到的是,你對訂婚的事兒仍舊隻字不提!”


    成甜斜了一下嘴角,將杯子狠狠的摔到了桌上,質問道:“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瞞著我嗎?如果沒想瞞著我的話,那為什麽你會錯過那麽多承認的機會!我要的不是一個解釋,而是你要對待此事的態度!解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話音剛落,那彌生便緩緩拉開椅子起身衝成甜彎了一下腰,說:“十分對不起!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打從一開始,真的沒有想要騙你!”


    那成甜猛地揚起了手臂,狠狠的扇了彌生一個耳光。


    聲音響亮到將餐廳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而此刻的彌生也是被成甜打的有些暈頭。


    還沒等彌生反應過來,就聽那成甜恨恨的說:“虧我拿你當做好的閨蜜!而你就是這樣騙我的?從此,你我便是陌生人!”


    說完,成甜便拿起包包離開了餐廳。


    雖然剛才的那一耳光打得她手有一點痛,但還是沒有解氣。


    她心下恨恨的嘀咕著。


    今兒也就算了,如果今後那彌生若是敢再惹她,那就不是一個耳光那麽簡單了,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可她還沒等走出幾步,便有一輛車停在了她眼前。


    隻見車窗緩緩降下,那成君低頭望了出來,“怎麽跑這來兒了?”


    說完,成君剛要側頭,便被成甜嚴嚴實實的擋住。


    見狀成君輕蹙了一下眉頭,不過,也沒覺察出什麽。


    那成甜勾著唇角,笑嘻嘻的迴答道:“我這人閑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爸媽現在都在家裏,如果讓我再繼續待下去,那恐怕會憋瘋我的!”


    說著她便拉開了車門坐進了副駕駛,並誇張的擺著動作,不忘將擋著成君的視線。


    她可還沒傻到將剛才做的事情說出來。


    因為依照上一次成君與彌生在兩家見麵的時候的表現,如果她說了她剛才打了彌生,那搞不好,成君都會還她一耳光!


    得不償失!


    成甜依舊側著身子擋住成君的視線,繼續說道:“開車啊!帶我去吃西八家的甜點,都好長時間沒去了!”


    聞言成君腳踩油門,車子漸漸的駛離。


    隨著車子的啟動,成甜的身子緩緩的靠在了車座上,狡黠一笑。


    正巧這一幕被成君瞄見了,便問道:“你這腦子裏又在想什麽鬼出了?”


    “怎麽會!”成甜不慌不亂的否定道。


    因為這話成君總是問她,所以也就沒有驚慌。


    彌生啊!彌生!


    這就是你惹我的下場!


    見成甜不說,那成君也沒有追問的意思。


    他知道,隻要成甜一露出這個笑容,那就說明有人要遭殃了。


    隻不過是心下替那個被成甜認定要折磨的人惋惜,畢竟他這個妹妹連她這個哥哥都會捉弄一番。


    也不知道是誰竟然那麽慘,被成甜納為折磨的對象!


    隨著氣氛的沉寧成君的臉色越來越嚴肅。


    副駕駛座上的成甜雖察覺到成君臉色的變化,但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現下他們隻要遠離那個彌生就可以了,所以不論成君現在的臉上是怎樣的神情,她都不會去介意。


    成甜心情很好的望著車窗外,悠哉悠哉的看著風景。


    這人若是出了一口惡氣,心情真是止不住的美!


    那成君打著轉向,淡淡的詢問道:“與彌家見麵的那天,你為什麽不幫彌生呢?”


    原本心情還是很好的成甜,一聽到這兒,臉“唰”的一下陰了下來!


    她就知道這個成君會跟她講這件事兒,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這麽快就跟她提起了!


    那彌生有什麽的?


    而且還是一個二婚,那成君怎麽就那麽關心呢?


    成甜不由得白了一眼,心下不憤。


    麵對她這個妹妹,也沒見著他有多關心。


    見成甜沒說話,成君以為是成甜溜兒神了,便再次詢問道:“我剛才在問你話呢,到底有沒有在聽?”


    那成甜不悅的迴了一句,“沒聽見!”


    這個成君!


    看樣子那個彌生是在他心裏紮根兒了是嗎?


    兩句話,沒有一句能離開彌生!


    難道他現在已經達到不提起彌生就會死的境界嗎?


    成甜環著雙臂,怒著眉眼望著窗外。


    那成君聽了成甜的話微微一楞,瞄了一眼。


    看樣子這兩個人是真的鬧別扭了。


    若不然他一提起彌生,那成甜就像被針紮到似的?


    他淡淡說道:“你們兩個不是好閨蜜嗎?有什麽過不去的!怎麽鬧別扭還當真了?”


    話音剛落,那成甜猛的轉過身,擰著眉頭大聲警告道:“我告訴你成君,以後不準再當著我的麵前提起彌生的名字!”


    聞言,那成君也是嚇的一愣。


    他隻不過是提了那麽一嘴,這萬萬沒有想到,那成甜竟然會有這麽大反應!


    這兩個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他迴眸再次瞄了成甜一眼,“你們倆究竟發生什麽了?”


    “發生什麽了?”成甜頓時眯起了眸子,目光狠厲的看向了成君。


    沒想到他竟然還好意思問她發生了什麽?


    難道他就不知道,他如今為什麽會與彌生鬧掰了嗎?


    不過轉念想想,也對!


    他當然不知道了!


    如果他知道了,那她現在就不是這個身份,更加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那成君瞄著成甜滿是憤怒的眼眸,心下一陣難猜。


    難道是他惹到了她嗎?


    可是……


    成君仔細想了又想,可終究沒有想到答案。


    他究竟是什麽地方惹得她不高興了,以至於讓她與彌生鬧掰了?


    沒等那成君想明白就聽那成甜譏諷道:“如果你若是想知道現在的我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對彌生,那你就去問問彌生!你看看她怎麽迴你!”


    成君聽的雲裏霧裏的。


    這成甜有話就直說得了唄,還讓他去問什麽彌生啊!


    真是閑著沒事,給他找點事情做!


    再說了,他如果好意思張口去問彌生,為什麽與成甜鬧掰了,那他就不來問成甜了!


    “你這有話就直說!怎麽還非得這麽推三阻四的嗎?”


    “我推三阻四?”成甜指了指自己,哼笑道:“看樣子,你還是不太想知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也不可能在這裏與我墨!”


    成君聽了心下發阻,他做事一向幹脆。


    怎麽到成甜這就成了與他墨?


    他問什麽她答什麽便是了。


    可是他問什麽,她不是閉嘴不言,就是將事情推到彌生的身上!


    這究竟是他在墨還是她在墨?


    成君心下醞釀了一番,可是他剛要辯駁,僅說了一個“我!”字,便被成甜的話打斷。


    “從現在起不要再與我說一句有關彌生的話題,乃至一個字都不行!要不然你馬上給我停車!”成甜憋著一肚子火,就差罵人了。


    她剛剛因為出了一口惡氣火氣將將有些好轉,這成君就又給她送到了火口上。


    這不成心想要氣死她嗎?


    難道他就看不得她一點高興是不是?


    聞言,那成君深歎了一口。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本來他是想將成甜哄好,借由成甜來勸說他媽的,可是依照眼下的情形是沒有戲了!


    成君也隻好專心致誌的開車,一言不發。


    *


    待那成君的車子剛開走沒有多久,馬路邊上便停下了一輛奔馳,從車上下來一西裝筆挺的男人。


    高蜓的鼻梁,棱角分明的麵龐,濃密的眉宇緊蹙。


    那強大的氣場既是壓人,又是寒的逼人。


    挺括的背影單手插兜,步伐沉穩又飛快的走進了餐廳,在一餐桌前停下了腳步。


    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後,將視線落在彌生那埋頭趴在餐桌上的彌生。


    那佝僂的模樣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看的人心一揪一揪的。


    他抬手輕輕推了推彌生的肩膀,喑啞著嗓音問:“起來!你怎麽在這兒了?”


    聽聞聲音,彌生頓時一怔。


    文城?


    可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了?


    難道說,他從一剛開始就在這裏了?


    彌生心下一慌。


    那剛才成甜打她的一耳光,他也看到了?


    她緊閉著雙眼,死死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見彌生良久不動,那文城又抬手輕輕推了一下,動作輕柔的不能再輕,“彌生,彌生!”


    連說話的聲音也跟著柔了許多,生怕一個大聲會將彌生嚇到了一般。


    沉了良久,那彌生仍舊不動。


    文城心下一沉。


    難道這彌生又像上次那樣,暈倒了?


    真是一個不知愛惜自己的家夥!


    那文城剛彎腰將彌生的雙腿勾了起來,想抱彌生去醫院。


    可是那彌生的屁股還沒有離開座位的時候,她便緩緩睜開了雙眼,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雖然她表現上是這幅神情,但是她的心現在是“砰砰”的狂跳不停。


    真是嚇死她了!


    本以為裝睡就沒事兒了,沒想到那文城竟然將她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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