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陸歡顏沒讓北堂曜送,自己下山去。


    臨行前北堂曜叮囑她:“阿顏,聽我的話,乖乖待在家裏,等著太後壽誕結束,我就去你家下聘。”


    陸歡顏挑眉:“我不待在家裏,難道還能去別處?你有話就直說好了。”


    北堂曜輕咳一聲沒有說話。


    陸歡顏饒有興致地看他,背著手笑:”你是不是怕我去找蘇哲柳?“


    北堂曜抬眼看看她,偏了頭看向別處:“我隻是不想咱們成親前節外生枝。”


    陸歡顏點點頭:“這麽說起來,至少有一年,不能節外生枝了?“


    北堂曜撇嘴:“你就跟我本事大!好吧,我說不過你。不過你真要去尋他晦氣,我必是要跟著的,你可不許偷偷摸摸去做!”


    陸歡顏眼珠一轉,俯身行了一禮,半蹲著身子仰頭望著北堂曜,楚楚可人地道:“等下聘之後,請豫王殿下幫臣女報仇可好?”


    北堂曜哈哈一笑,趕緊將人扶了起來:“看你這麽乖順,一切包在本王身上就是了!”


    陸歡顏鼻子裏哼哼兩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立在一處,相視而笑,早晨的陽光撒在他們身上,仿佛給兩人都鑲上了一圈金邊,真真是一對璧人!


    厲剛在院子外麵撇撇嘴,還真是黏糊呢。怎麽早不知道自家爺是個媳婦迷?


    厲剛想起以前北堂曜在邊關時的樣子,怎麽都跟現在這個看著媳婦傻樂的糙漢子重合不到一起。


    算了,他隻是個忠心勤勉的暗衛,主子泡妞的事不是他該管的。上迴好容易想幫個忙,結果還趕上爺被媳婦氣吐了血。


    厲剛想想也有點醉,自家主子那可是說一不二的王霸之人,如今一顰一笑都被陸小姐牽動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愛?


    那麽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遇到那樣一個人,因著她笑而笑,因著她蹙眉而緊張傷心呢?厲剛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將來和自己攜手並肩的人,會是誰?


    陸歡顏沒迴家,而是騎了馬迴到榆次大街,與方笑天會和之後一起出城去。


    城外有逐風堂的聯絡點,她們便直奔那處而去。


    陸歡顏原本對各個聯絡點並不太熟悉,方笑天帶路行來,才發現這裏和九仙莊其實很近了。


    “笑天,聯絡點怎麽和九仙莊這麽近?”陸歡顏勒馬問道,“這不是浪費資源嘛!”


    方笑天道:“小姐有所不知,原本九仙莊都是咱們京城的聯絡點,隻是前幾天,老堂主令人重建了這處。九仙莊那裏並沒有什麽太多的事情,傳遞的消息也都是寫外圍的,不緊要的事情。真正的聯絡點其實這處。”


    “故布疑陣嗎?”陸歡顏道,“一明一暗兩處聯絡點,這是防著誰呢?”


    方笑天笑笑道:“小姐怎麽不覺得,其實是老堂主怕你不願意去九仙莊才這麽安排的呢?”


    陸歡顏一愣,她不願意進九仙莊嗎?好像是吧。


    “師父是怎麽……”陸歡顏話到一半,瞥見方笑天的眼神,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師父也好,笑天也好,原來都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


    “笑天,你……”想說點什麽,表示感激也好,可還是卡住。


    陸歡顏暗罵自己,怎麽就這麽矯情呢!


    “小姐!”方笑天垂眸道,“咱們進去吧。”


    說罷,也不管陸歡顏,先翻身下馬去叫門了。


    陸歡顏整理一下情緒,深吸一口氣也跟著過去。


    院門打開,是一個年輕的仆婦,穿著粗布褙子,看上去卻精明的很。


    她打量了二人一下,問道:“敢問兩位是找誰?”


    方笑天從懷裏掏出一塊小巧的令牌,仆婦看了趕緊打開門,道:“不知方總管駕到,實在是失禮,總管快請進。”


    方笑天轉身道:“堂主?”


    陸歡顏點點頭:“走吧。”


    仆婦聽見方笑天說話不由得吃驚,這就是新堂主嗎?新堂主竟然來了這裏!


    “堂主。”還是沒忍住,弱弱地叫了一聲。


    陸歡顏笑著點頭:“你叫什麽名字?何時入堂的?”


    仆婦臉有些紅,激動地迴答:“迴堂主的話,屬下姓叫三娘。我爹就是咱們堂裏的,我娘生下我之後就去了。爹一個人拉扯我,要不是有咱們堂裏的幫助,屬下可活不到這麽大。”


    陸歡顏拍拍黃三娘的胳膊,道:“即是堂中兄弟,堂裏便有這份責任。你說你姓黃,你爹可是叫黃勇?”


    黃三娘驚喜道:“我爹就是黃勇啊!堂主你竟然知道?”


    陸歡顏笑道:“黃大叔可是響當當的漢子,當年我頭一次跟著師父去福建,海珠會的人要械鬥,黃大叔一個過去,硬是將他們百多十人給震懾住了!那時候我就記住黃大叔啦!”


    黃三娘聽著聽著,眼框都有些發紅,連連點頭說不出話來。


    方笑天低聲道:“堂主,黃勇年初重病,接迴總堂診治調理,可惜還是去了。”


    陸歡顏聽了皺眉,對黃三娘歉然道:“三娘,我不知這一節。對不住了。”


    黃三娘搖搖頭:“堂主說哪裏話,要不是堂裏幫著操辦喪事,又給了撫恤,屬下如今還不知如何呢。”


    陸歡顏道:“逝者已矣,你要節哀。”


    黃三娘收拾情緒,趕緊把人往裏引,邊走邊道:“都是屬下不好,竟是耽誤了堂主的事呢。堂主莫要為了三娘掛心,如今我一切都好,在堂裏時時開心,以後也要盡力報效堂裏的!”


    陸歡顏點點頭,欣慰地笑著應了。


    黃三娘這才道:“請堂主和方總管先進去歇一會,屬下這就去叫其他幾人過來。今兒胭脂姐姐出門采買去了,一會就會迴來。”


    在屋中坐定,陸歡顏對方笑天道:“這裏的管事叫胭脂?”


    方笑天迴道:“是,這個胭脂是屬下從淩雲穀中選出來的,人很規矩,尤擅輕功,搜集消息是一把好手。”


    陸歡顏點點頭:“我說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呢,原來是那個胭脂。”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動靜,方笑天便起身出去。


    不一會,方笑天帶進來三個人,除了黃三娘,還有一男一女。


    “堂主,這位便是這裏的管事胭脂,這是熊奇。”


    介紹完了,胭脂三人給陸歡顏行禮。


    陸歡顏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不需多禮。笑天,讓大家都坐吧。”


    方笑天應了,但三人都十分推辭,最後隻有胭脂斜鑒著坐了,黃三娘和熊奇都站著。


    見他們拘謹,陸歡顏也不勉強,道:“既如此,我就開門見山了。胭脂,京裏分舵有多久沒有聯絡你們了?”


    胭脂一愣,迴道:“迴堂主的話,昨日分舵還有消息傳來。堂主怎麽這麽問?”


    這迴輪到陸歡顏愣住:“昨日,什麽消息?可有文字,拿來我看。”


    胭脂搖頭道:“那張紙條屬下按照規矩已經毀掉了,內容是一切如常。咱們這裏每隔三日便會與城裏互通消息,一般都是一切如常這種的。”


    看陸歡顏沉著臉不說話,胭脂好奇問了一句:“堂主,可是有什麽事發生?”


    方笑天解釋道:“京裏分舵人昨日便沒有人了。”


    “啊!”胭脂和其餘兩人都是吃驚不已,好半天才迴過神來,“什麽時候的事?”


    方笑天道:”我們若是知道,便也不會來這裏了。你們一直以來都如常收到消息嗎?“


    胭脂點頭:“十日前還曾見過安總管派的人來,叫屬下做事。”


    “來的是什麽人?做什麽事?”陸歡顏追問。


    “那人年紀不算小,似乎有四十來歲,斯斯文文的樣子。他叫屬下們以一間鋪子的名義去買一塊地,要的特別急。”胭脂迴憶道,“雖然急,這事卻是不難,熊奇一天就辦好了。那位先生拿了地契就走了。”


    “他沒說買地做什麽用?”方笑天道,“那快遞在什麽地方還記得嗎?”


    胭脂道:“做什麽用他沒說,具體位置,熊奇你來說吧。”


    熊奇這才開口道:“離西郊霍家村挺近的,就是不久前被馬賊進村尋仇的那個村子,全村五十幾口全都沒能幸免。後來馬賊還放火燒了村子。就是那裏。”


    陸歡顏點點頭:“離那裏近,就是霍家村原來村民的地了?”


    熊奇點點頭:“堂主說的是,這事說起來其實也不容易辦下來。因為那村裏的地在村民出事之後就要被官府劃走,咱們去辦的時候,幸好京兆尹還沒把這事呈報戶部。使了幾個錢,便把那塊地從大盤子裏抽了出來。其實,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陸歡顏道:“你如今還認識那裏嗎?”


    熊奇笑道:“當然了,屬下為了這事跑了一整天,從頭到尾都跟下來的,包括丈量土地全都參與了。若不是這樣,京兆尹看出我是真的著急,才給盡快批了的。”


    “為什麽要這麽著急呢?”陸歡顏喃喃自語。


    熊奇卻以為是在問他,便道:“那塊地風水極好的,據說好幾富戶都在搶,想等著做陰宅的。”


    “難不成安夏是為了先堂主挑陰宅的?”方笑天不解道。


    胭脂卻道:“先堂主便是去了,不也是送迴杭州麽,怎麽會在京城這裏挑陰宅?”


    陸歡顏道:“胭脂,你們都不認識來的那個人,怎麽確定他就是安夏派來的呢?”


    這話倒是問住了她們,三人麵麵相覷,良久,熊奇才猶豫道:“他能找到這裏,除了安總管,還能是誰派來的呢?”


    方笑天道:“你的意思是這裏隻有安夏知道,其他人絕不可能清楚?”


    胭脂點點頭:“他若是不拿出令牌來,三娘不會讓進來的。”


    黃三娘點點頭:“那日那人的確拿的是安總管的令牌。”


    “這可就奇了。”陸歡顏冷哼一聲,“我還是頭一迴知道,安夏有這麽大的膽子!”


    熊奇忽然抬頭欲言又止,方笑天看見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堂主不會怪你的。”


    熊奇咽了下口水道:“我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但是,但是那天來的那個先生,雖然他沒說自己是誰,也不告訴我們姓名。我卻覺得仿佛在哪見過他,後來這些天我天天在想,終於想起來,他跟一個人很像,特別特別像。”


    “誰?”其他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季尋,季先生。”


    果然是他!


    雖然隱隱地有些預感,但是聽到這個名字,陸歡顏還是鬆了一口氣,這人還活著。


    “你怎麽認出他來的?”方笑天不急不緩的聲音傳來。


    熊奇道:“他易了容我起初是認不出的,可是我以前見過幾次季先生,他說話的時候有一個習慣,就是喜歡拿手摸他的扳指。就是,嗯,這樣,左手掐著右手上的扳指轉。”


    說著,他比試了一下給大家看,又接著道:“他原來戴著的那個扳指是罕見的血玉,我印象特別深。這一迴他來,扳指雖然摘了,但是他右手拇指上有常年佩戴的痕跡,他沒有遮掩。可能是覺得我們不會發現吧。不過話說迴來,如果他不是總用手去掐那裏,我還真是發現不了。”


    陸歡顏看了眼方笑天,她和季尋接觸極少,見麵都沒有兩迴,自然不知道季尋還有掐扳指這個小動作。


    方笑天卻是點點頭:“屬下也想起來了,季先生確實常常做那個動作。如此說來,季先生買的那塊地,就真的是給老堂主做陰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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