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眨眨眼,望著他,小聲地說道:“可我就是這麽點出息啊!”


    這是尚未有泯滅的童真之氣,果然還是個孩子,小太監心想。


    “我沒有什麽宏誌大願,隻希望娘親身體康健就好了。”說到後麵,微微的語氣裏麵已經帶來幾分顯而易見的傷感和憂慮,


    小太監握著燈籠的手一緊,他目視前方,語氣淡淡的說道:“到了,這便是太醫院。”


    微微朝前看去,重重碧樹間被掩映的便是太醫院,她還在愣神間便手裏一空,原本捏著的衣角飄走。


    那小太監率先走了一步,在前麵帶路,昏暗的燈光下,是索然一人般的煢煢孑立。


    被烏雲遮擋的環境下,那抹光亮好像泊成了一束月光。


    微微心裏失落落的,快步的向前跑去,嘴裏小聲的嚷道:“小哥哥,你等等我!”


    因為害怕被人發現,她用的氣聲,聽起來反而有幾分搞笑。


    小太監腳下一緩,步伐隨之變慢,微微很快追趕上來,重新攥住他的衣角,眉眼一彎笑道:“小哥哥,我怕找不到你,你走慢一點好不好?”


    小太監斜掃了她一眼,女孩氣喘籲籲地樣子看起來有點狼狽,尤其是她還那麽小一隻,甚至隻到了他的手臂間。


    良久,他才勉強的迴應了一句:“好吧!”


    “小哥哥,你這話聽起來這麽那麽心不甘情不願的啊?”


    小太監點了點頭,怕微微看不見又說:“恩。”


    不明所以的微微嘴巴輕張:“啊?”


    看見她那樣一副懵裏懵懂的樣子,小太監也懶得解釋,免得她心裏受到打擊,隻是默不作聲的帶著她往藥材室裏走。


    取出袖中的鑰匙,小太監將燈籠遞給微微,道:“小姑娘,拿著。”


    微微伸手接過,隻覺得對方的手比她還要冷,好像冰塊一樣,她將燈籠那微弱的燭光對著鎖孔,納悶的問道:“小哥哥,你的手這麽那麽冰啊?”


    小太監穿的厚實,至少微微要厚實,可手的溫度卻比她還要冷,確實有點奇怪。


    小太監正在從手中一把的鑰匙中找出那一串,他邊找邊隨口說道:“因為我冷心冷肺啊!”


    耳邊卻是女孩鄭重的聲音,“胡說,小哥哥你最熱心腸不過。”


    小太監不置可否,女孩卻繼續說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三個好人。”


    “哦,那還有兩個是誰啊?”小太監找出了鑰匙,正在開鎖,隨口的問道。


    微微盯著他的側臉,認真的迴答:“第一個是我娘,她對我很好很好,第二個是一位小姐姐,第三位就是你了。”


    他嗤笑了一聲:“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微微沒有和他爭論,隻是嘴角翹起,含笑的看著他。


    女孩笑起來挺可愛的,眉眼彎彎好像月牙兒,尤其是唇邊的梨渦,格外的明顯。小太監不經意的瞟了她一眼,心裏想到。


    開了門後,小太監舉著燈籠,在一大片的藥櫃中找出了幾樣藥材,用紙包好,給了微微,頭也不抬的說道:“拿好,迴去每天一服,一直喝到好了為止。”


    “藥沒了,再找我要。”


    微微結果藥包,小心翼翼的好像捧著什麽稀世珍品一般,點頭說道:“好,謝謝你,小哥哥!”


    “不謝。”小太監很有禮貌的迴應,卻也隻是禮貌,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感情也沒有,臉上更是沉靜如水。


    將門關好後,小太監頷首道:“好了,走吧。”


    兩人再次並肩行走在寬闊的宮道山,晚風出來,一片瑟瑟聲。


    微微掂量著手裏的藥包,讚歎道:“小哥哥,沒想到你還會開藥,好厲害啊!”


    “哦。”小太監冷漠的迴應著。


    “小哥哥,沒想到你年紀看起來不大,本事卻挺大的。”微微戲謔的說道。


    小太監目不斜視的答道:“你就知道我本事大。”


    “那當然了,你心腸好,能力大,又會看病,還會抓藥,當然厲害了!”


    小太監沒有說話,隻是覺得好笑的搖了搖頭。


    微微看著小太監,再次問道:“小哥哥,我們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娘親娘叫我微微,你呢?”


    小太監神色未變,沒有做聲,微微卻一直盯著他看,好像不得到答案就誓不罷休一般,他這才迴了一句:“我沒有娘,也沒有名字。”


    一片沉默,微微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她歉疚的看著小太監。


    倏爾間一句話想也沒有想的就吐出了:“那我當你娘好了。”


    小太監一臉疑竇的看著她,懷疑的說了一句:“剛才是我幻聽嗎?”


    微微睫毛顫啊顫的,她戰戰兢兢的迴答:“沒有,可是以前小姐姐說她很想有一個妹妹的時候,我就是說我當她的妹妹啊。”


    “這是一樣的道理嗎?”小太監隻覺得無言以對。


    “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小太監長歎了一口氣,幽幽的迴了一句:“你別和我說話了。”


    “為什麽,我很煩嗎?”


    小太監再次點了點頭,似乎還怕不夠的補充道:“我怕會被你氣死。”


    微微幹巴巴的看著他說道:“沒那麽誇張吧?”


    小太監“嗬嗬”的冷笑了幾聲,麵無表情的迴答:“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吧。”微微垂頭喪氣的迴答,就在小太監想著自己的耳朵終於可以清淨了。


    事實上,也確實清淨了一會兒,可是很快微微又開始故態重蔭。


    “小哥哥,你這麽晚迴去,明天又要值班,會不會很困啊?”


    “小哥哥,你幹嘛總是板著一張臉呢?”


    “小哥哥,你為什麽不愛說話呢?”


    “小哥哥……”


    小太監隻覺得忍無可忍的低聲喝道:“安靜。”


    “砰”的一聲,他撞在了一個拐角處的牆壁上,揉著額頭正在疼痛間,就聽見女孩弱弱的迴了一句:“我隻是想告訴你前麵有一個轉彎,注意不要撞到牆上。”


    小太監深唿了一口氣,終於冷靜下來。


    微微還在望著他,眼睛眨巴的好像鼴鼠一樣,可憐吧唧的。


    他無奈的搖搖頭:“你就不嫌累嗎?”


    她點了點頭:“累啊,喉嚨可幹了。可我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隻能現在抓緊機會多和你說幾句。”


    “我……真的很煩嗎?”


    問到後麵,她如履薄冰般,眼睛黯淡的好像熄滅的燈火。


    小太監踟躕了,猶豫幾番,才一臉糾結的迴答:“不煩!”


    可咬牙切齒的表情又分明不是這樣,隻是他的話音剛落,微微的眼睛就好像瞬間綻放了光彩般,熠熠生輝。


    她又開始連綿不斷的說了,小太監隻覺得耳邊好像有一隻蚊子蒼蠅在不停的“嗡嗡嗡”一般,可說出去的話,就好像潑出去的水,哪裏有反悔的機會。


    他也隻能打落牙往肚子裏吞,罷了,就當做是一場配合她的折子戲便是。


    小太監的一路便在微微聒噪的說話聲中度過,雖然很煩,可小姑娘說話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清脆的好像枝頭嫩芽,翠綠鮮活。


    宮路很漫長,可也有走完的時候,到了兩人見麵的地方,微微停在原地,揚起笑容就衝他揮揮手的說道:“再見了,小哥哥。”


    她的聲音一直不停歇的講話,已經喑啞的說不出話來了,卻還是衝他笑的甜甜的。


    不知為何,小太監覺得她可憐得很,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甚至因為好不容易見了一個可以暢所欲言的人,便一直不停歇的講話。


    她這般的可憐,可是小太監依舊沒有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名字甚至如何聯係。


    就好像這隻是南柯一夢而已,夢醒了就不該多想。


    微微依依不舍的離去,她頻頻的迴頭張望,看見的卻是小太監頭也不迴的身影,腳步不急不慢,可步伐卻很大,比先前要快多了。


    提著燈籠的小太監,在高大宮牆的襯托小,竟然是那麽的渺小和瘦弱。


    微微知道,她也沒有全然的信任那位小太監,甚至連分別都是在兩人見麵的地方,她那麽的怕黑,卻沒有要求小太監送她到冷宮門口。


    不僅僅是因為怕麻煩別人,更是謹慎以及防備。


    在宮中長大的孩子,哪怕是看起來再怎麽天真,都不是麵上那般無邪,他們早熟的很。


    小太監大概也知道,他沒有多問,依著他的性子,他也不會多嘴,今日之所以會幫一個陌生的小姑娘,純粹是因為他心底的愧疚。


    那張臉實在是太像惠妃了,可能那就是惠妃的女兒吧,他想著。


    兩人的身影漸漸拉遠,直到再也沒有交集點。


    微微照舊是從那個狗洞裏麵爬進去,小小的洞口被雜草掩映著,倘若不是有心人,誰又會發現這裏居然還有一個這麽隱蔽的洞口呢。


    她的動作很謹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便會鬧出一個大動靜來,隻是剛剛從雜草堆裏爬出來,微微便看見了一雙素履在她麵前。


    她被嚇得連頭也不敢抬,隻是低著頭好像眼前有一個洞,自己可以鑽進去再也不用爬出來一樣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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